<>眉间红嗤笑了一声,“又是为了白华,姑奶奶才不管呢,等了半辈子了,终于等到一个顺眼的,姑奶奶再也不想放过了。”说着拉着戾奴的衣服,把他拉到身上。
半夜,火凤宫,白华紧张兮兮地捣着药,她寝宫的桌上摆满了各式药材。
眉间红一进来,便闻见了浓重的药味,扇了下鼻子,“丫头,大半夜的你抽什么风,不睡觉在这儿捣药!”
白华目光发呆地看着她道,“我心里一有事就爱捣药,今天郎疏那一番话,提醒了我,邬修这么多天不来看我,是不是在做什么棘手的事儿,你说呢?”
眉间红脸上像惹了桃花,面色绯红,眼睛水润,有意坐在桌子上,对白华道,“大公子本事那么大,这个世上你最不需要担心的就是他了。”
“是吗?可我还是担心。”白华用力捣着药,心不在焉,根本不知道她坐这么近干什么。
眉间红一条腿放在桌子上,故意挨近白华,用纤细的手指按了按鬓边道,“你有没有发现,我今天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了?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吗?”白华一头雾水,从她屁股底下用力抽出一枝药,用手抓碎了上面的叶子掺在石舂里。
眉间红简直要被她的呆傻气死了,捧着她的脸道,“看我脸上,看我是不是比以前气色好多了?”
“你的气色从来就没有不好过……”白华把下巴从她手里移开,漫不经心地往她脸上看了一眼,“不过,你脸上倒是真多了点什么……”她寻么着道。
“那是,说,是什么!”眉间红斜目瞧着她,很期待地搔首弄姿道。
白华笑了一声,“我闻见一股骚狐狸味儿!”
“你个死丫头,跟邬修学的嘴里没一点好话。是女人味儿,懂吗?女人味!”眉间红用力地更正她道。
白华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该不会在如意馆呆得时间长了,也学会了丞相夫人那一套……”
“呸呸呸,我才没有呢,姐姐我是有男人了。”眉间红得意地道。
“怪不得眉眼生春呢。”白华叹了一声,把她的腿从桌子上推下去,道,“好了,炫耀也炫耀过了,就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吧?”
“你肯定猜不到……”眉间红得意洋洋地继续用手按着鬓边,一副又得意又满意的样子。
“我根本不想猜……那个地方会有什么好男人吗?”白华轻轻捣着药摇着头,道,“先说好,你寻快活我不管,但是别耽误了正事儿……”
“我知道,当然不会了……”眉间红挽着辫梢扭捏地道,“是,是戾奴了……”
白华一石杵下去,差点把石舂捣碎了,“你,你们两个是怎么跑到一起去的……”
“你那是什么表情,好像我们在一起不行似的,你应该为我们两个高兴吧,我们两个毕竟都老大不小的了,也该找个人了……”眉间红理所当然地道。
白华无语地打断她的话,“我是问你你们被丞相夫人发现了没有?”
眉间红眉眼带笑地道,“当然不会被她发现了,我还帮他摆脱了丞相夫人呢。我把丞相夫人身边的小婢女杀了,这个小婢女挑唆着丞相夫人猜忌戾奴,我可是帮了他大忙呢。小婢女一死,丞相夫人怀疑和他有关,都不信任他了,不再让他参与计划,他就不会和咱们作对了,这不是帮了他吗?”
白华无可奈何地摇了下头,继续捣着药道,“你这也叫帮他?丞相夫人不信任他了,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他杀了?”
“当然不会了,他说他是陈老夫人的人,丞相夫人暂时不会要他的命。”眉间红笃定地道。
“那就好。”白华眼里的担忧之色稍减了一些,道,“你这次不过是歪打正着,以后小心些吧。”
“知道了,丫头,你好不啰嗦。”眉间红双手支在桌子上道。
白华想了片刻,觉得或许无事,继续低头捣药。
眉间红看得甚是不耐烦,把她手里的石杵拿出来道,“和你一块长大的这个男人……滋味不错呢……”
“滋味不错,就慢慢品,少在别人面前显摆……”白华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道。
眉间红摸着下巴道,“你抢了邬修,还不兴我抢了你的男人吗?”
白华哼了一声,“我从来就没把他看成我的男人,是陪伴我长大的小哥哥……”
“既然不是你的男人,那你这么生气干什么?”眉间红故意凑到她脸上道,“就好像别人抢了你的东西。”
“我只是不满意你瞒着我干这件事儿,你们两个在一起,很危险,万一被她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你这是专心做事的态度吗?”白华恼火道。
眉间红哼了一声,“做着事也不妨碍找乐子嘛,这样的好男人难得一遇,姐姐我可不想错过,难得他为了你什么都肯做……哈哈……”眉间红见说漏了嘴,捂着嘴夸张地笑道。
白华白了她一眼,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也没有追究,只把桌上的药收拾起来放进纳石里。
眉间红却谈兴正高,在她脸上拧了一把,道,“等你这个小丫头有了男人就知道了,那种滋味有多好,简直让人日思夜想。”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蒙心……我不想听这些……快走开,如果你今天只是来显摆这件事的……就不要在我面前烦我了!”白华大声叫道。
眉间红翻了个眼,“不食人间烟火,说的好听点是出尘脱俗,说的难听点就是个木头。”
她嘟嘟囔囔。
白华还是听见了,从桌子上拿起一根萝卜一样粗细的黑参扔她。
眉间红迅速隐退,可还是在走到窗户的时候“哎呀”了一声,紧接着黑参落地。
白华听见扑哧笑了一声,走过去捡起来。
她看不见,暗地里有一只手和她同时去捡了,各抓住黑参的两头。
白华拿着黑参直起脸来的时候,“哎呀”叫了一声,像是和什么人碰住额头了,她捂住额头,看着面前,“邬修,是你吗?眉间红才不会这么勤快,跑回来帮我捡,她一定早就逃之夭夭了。”
“猜对了!”邬修吞下魔幻树叶现身。
白华惊喜地扔下黑参一把抱住了邬修,“邬修,你可来了,我想死你了……”
邬修抱着她的后背,一只大手移到她脑袋上轻轻拍了拍,白华只顾着高兴,竟然没发现邬修穿着白骨画师的那身墨色长袍。
她紧紧地抱着他道,“你都听见了吧?方才眉间红那个女人故意气我,说她和戾奴好上了。”她气愤不平。
邬修无奈地笑了笑,“你生什么气呢?你们小时候不是很少说话吗?”
“是很少说话,可他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活人,如果不是他,我也活不到现在,我那时候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出去和他玩,他虽然很少说话,也一直陪着我,直到他有能力救我出来,你说他想的那个计策是不是很厉害,他把我扔在花街让邬澜捡了?你说他有多聪明?”白华激动地道。
邬修摸着她的头发,点了点头,附和着道,“他的确很厉害。”
白华终于满意了,继续说道,“其实从小到大,他虽然不和我说话,但还是教了我一些东西,比如我平时在地牢里看见的那些东西。只是他没把他的名字告诉我,我只叫他小哥哥。”
邬修点了点头,把下巴放在她头顶,声音低沉地道,“你要是想让他离开丞相夫人,将来我会帮你的。”
“嗯。”白华觉得邬修最了解她了,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心里涌起一股安全感,酸楚慢慢退去了。
邬修又想起他的画,轻声问道,“光影石上的画看完了吗?”
“这些天尽担心你了,还是没看完。”白华可怜兮兮地吸了下鼻子,她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邬修哑然失笑,在她像玉一样晶莹的鼻子上点了一下道,“没看就没看吧,今天晚上我陪你看。”
白华点了点头,用玉片按灭了屋里所有的烛火。
邬修一身墨色暗纹的衣袍,靠在床上翻开了光影画册,一只手臂揽着白华的肩。
画册一打里,里面浮现的光影迅速照亮了床前的那片空间。
白华用手一页页翻着,和邬修一起看,看着当看到一半的时候,白华再次受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她这些天太过担心邬修,好多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有邬修在身边,她睡得十分安心。
邬修看着她的睡颜,温祥宁和,哑然失笑,蜻蜓点水似地吻了她一会,没敢把她惊醒,把画册放到一边,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搂着她睡了一晚。
白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邬修已经走了。
她揉了揉脖颈,把玉石画册用双手抱起来放在了纳石里。
从床上刚下来,小宫女就敲了敲门来送洗漱的东西了。
白华掬着水洗了洗脸,用巾子擦了擦,对她道,“听说皇上应大公主的要求,今天要给大公主选驸马,有这回事吗?”
小宫女连连点头,“有这回事,皇上下旨让有适龄公子的各大世家往上递帖子呢,帖子上要标注各位公子的生辰八字。”
“丰茂在里面吗?”白华仿佛无意间问道。
“当然在里面,他也是适龄公子之一嘛,家世显赫,人又能干,皇上和皇后似乎属意他呢。咦?姑娘为何单单问他呢?”小宫女不解地问。
“我只是觉得大公主很有可能会选他。”白华故作神秘地道。
“为什么?”小宫女越发不解。
“天机不可泄露。”其实是因为同为女人,白华洞悉了大公主的心思。
丰茂是郎疏最好的朋友,大公主选择丰茂做驸马,不仅有和郎疏赌气的成分,还可以通过丰茂多见到郎疏,即使她已经下定决心和郎疏斩断关系,只怕一时也扭不过自己的心思。
这就是女人的微妙心理了。
正在喝药的皇上把药没喝完就把药碗放下了,“智清,你真决定嫁给丰茂?不再让父皇母后好好给你选选了吗?”
“丰统领有何不好的?他是风流了点,可是,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不像有些人蒙蔽世人,外表君子,内里禽兽。”智清面色冷淡地道,“儿臣只想找一个表里如一的人,不想再遇到禽兽了。”
皇上听了听,心里虽然苦笑,可是知道她被伤了,所以,也觉得有理,向皇后看了一眼,搓着手指,半晌没有应声。
皇后看了皇上一眼,对智清道,“孩子,你不再想想了吗?母后觉得此事不宜仓促,还是再好好想想再做决定吧,也给父皇和母后一些时间,让我们好好为你参详参详。”
“母后,儿臣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就丰茂吧。”智清像是铁了心断然说道。
白华无语地看着智清,连皇后和皇上都不知如何劝她,她自然也没办法,只能看着她一踩踏进坑里,或许也不是坑吧。可是想起丰茂和丞相夫人做的事,白华心里就一阵恶寒,但是,她是绝对不会告诉智清的,否则智清会让丰茂近身才怪。
白华怕药凉了,端起药碗再次递给皇上。
皇上叹了一声,接了过来,一口气喝完,皇后把药碗接过来,交给白华,用帕子给皇上擦了下嘴,对智清道,“你先回去吧,母后要和你父皇商议一下这件事。白华,你也回去吧。”
“是,皇后。”白华低下头,把药碗收拾起来递给身后的小宫女,和智清走了出去。
到了两仪殿外,智清站在通向火凤宫的石子路上,对白华道,“你觉得父皇和母后会同意吗?”
白华笑了笑,“大公主当真想好了吗?”
智清哼了一声,嘴角微微抿紧,“嫁给谁还不一样,这就是我现在的心境。丰茂名声不好,可是别的方面倒是没什么毛病,家里也没有妾室,这算是他的一个好处。他能和师傅做了几十年的朋友,也必有过人之处,我并非全无理智,也并不是为了接近师傅。”
“是吗?”白华语气里含着质疑。
智清的目光有些闪躲,里面有一丝尴尬,可是很快隐去不见,“我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完全把师傅忘记,可是这又如何?毕竟是暗中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哪能说忘记就忘记。”
“那也不能这么随便的对待婚事啊。”白华看着脚下的石子叹息道,“你最好想清楚再做决定。”
智清看着远处的阳光长叹了一声道,“不想了,就这样吧,耗费了数年去了解的人,还不是一样不合适,何必浪费这么多时光呢?年华易逝,我再也耗费不起了。早些年有个天真的想法,想嫁个好夫君,与他青春作伴,如今一转眼,只剩下青春的尾巴了。”
白华笑了笑,“你还不老,不用着急,再者说,选驸马这事儿真提上日程了,也是很快的。”
“不管选谁,都是一个未经了解的人,还不都一样?丰茂还熟悉一些,就他吧。”智清从在两仪殿开始,就一连说了好几个“就他吧”,看来她真打定主意选丰茂了。
白华便也不再劝了。
素衣国,果然是接连要办两场婚礼,这本是喜事,可是皇宫的气氛却稍显压抑。
谁都知道三公主的婚事,皇上和皇后其实并不满意,这大公主的婚事,皇上和皇后其实也不满意,可是因为大公主坚持,皇上和皇后只能遂了她的意。
白华在素衣国皇宫接连目睹了两场婚礼,让她略感唏嘘。
当得知大公主选了他,丰茂是懵的。
可是丰家的长辈却很欢喜,都知道大公主,那真是被皇上和皇后鞭策着长大的,不是一般的女子,自然对她恭敬有加,不敢有任何怠慢,更勒令丰茂不准出去风流了。
丰茂只能暗暗叫苦,新婚的第一夜就找郎疏喝闷酒,两个人对灯喝酒,灵犀给他们准备了几道酒菜,在旁边绣着花,听他们说话。
别院内花香扑鼻,从打开的窗户里一阵阵透进来,并没有被酒菜的香气盖住,灵犀日日生活在这样美好的环境里,心情舒畅,再加上药膳的作用,她的脸色越来越红润了,比初来时模样更加灵动,睁着乌黑的眸子对丰茂道,“今天是你们的新婚之夜,跑到这儿来喝酒,合适吗?都快子时了,快回去吧。”
郎疏笑了一声,拿起酒壶道,“连我都劝不动他,他听你的才怪。”
丰茂支着额头道,“真是苦恼死了,你让我怎么面对她?我见了她就像见了小时候来家里教书的先生,她严肃正经,我浑身不自在啊。我这个人随便惯了,和这样的人生活,岂不是找罪受吗?”
“你有胆子拒绝吗?没胆子就不要发牢骚,去向皇上和皇后讲。”郎疏把自己的杯子斟满,不管他了。
丰茂抚摸着额头,一副头疼的样子,“你说,你为什么选我?以后,她见了你,不觉得尴尬吗?”
“有什么好尴尬的,我是她师傅,算她半个长辈,以后,你也随着她叫我师傅吧。”郎疏趁机笑道。
“呸,师傅!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师傅和先生这两个词,我小时候念书和学功夫,可没少受他们的罪,我一不听话,他们就爱告状,我天天被我父亲追着打。我听到这两个称呼心里就发怯。”丰茂为了消磨时间,把他小时候的糗事都说出来了。
灵犀呵呵笑了起来。
丰茂不好意思地捂了下脸。
郎疏把他的手拉下来,听了下更鼓道,“你真的该走了,我可不许你欺负智清,你赶紧回去吧,再不回去,我就是绑也要把你绑回去。”说着,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想想她的酒窝,和笑起来甜甜的样子,其实她没你想象的那么正经严肃,那都纯粹是你自己以为的,快滚,别在这儿烦我们了。”
丰茂听他这么赶客,脸瞬间黑了下来,“郎疏,你太不够意思了,怎么也是几十年的朋友,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赶我……”
郎疏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拎了起来,“少废话快走!”
丰茂其实比郎疏高大壮实,可是因为有点醉意,心里又乱,竟然被郎疏提了起来,被郎疏推着踉踉跄跄往外走了几步。
灵犀起身送客,脸上笑盈盈的。
丰茂是个极有礼貌的人,仓促地向灵犀挥了下手,“灵犀姑娘,再见了!”
“再见,再见!”灵犀放下绣绷子,向外走了几步,看着他们走下台阶,外面的夜色有点黑,空气有些潮湿,有点看不清楚路,灵犀连忙点了盏灯笼,送出门去,替他们照着路,一路把他们送到角门处。
郎疏打开门,把丰茂扶出去了,灵犀跟了出去,站在郎疏身边,看着醉醺醺的丰茂翻身上马。
丰茂在马上向他们挥了挥手。
郎疏嘱咐了一声,“喝醉了,骑慢点。”
“知道了。”丰茂仓促回了一声,轻轻踢了下马腹。
马慢腾腾地踏着蹄子向前走去了。
郎疏不满意道,“这也太慢了……”过去在马屁股上打了一下。
马迅速地往前方跑去。
灵犀哈哈笑了起来。
丰茂的身体在马背上摇曳了片刻,酒差点被吓醒了,破口大骂道,“郎疏你个混蛋,明天早上再来找你算账。”
灵犀的笑声更大了。
直到丰茂的身影消失了,郎疏和灵犀两个人才返回别院。
灵犀打着灯笼给郎疏照着,让郎疏栓上门,然后,两个人才安静地往回走。
两个人快到庐亭时才说了话。
灵犀说的是,“你今天晚上喝酒了,还能吃药膳吗?”
郎疏想了下道,“白华好想没说喝了酒不能吃,既然熬好了,就吃了吧。”
灵犀道,“那好,你去屋里等我,我去庐亭里倒出来给你端屋里去。”
郎疏嗯了一声,先行进屋了。
灵犀进了庐亭,把灯笼吹灭了放在一边。
庐亭里有灯,灵犀就着灯光,把炖锅里的药膳端了出来,小心倒在碗里,给他端了过去。
小心走到郎疏的屋里,给他放在桌上。
郎疏端起碗,搅了数下,用汤匙舀着,慢慢吃了。
刚放下碗,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对了,像是又成了那天晚上浑身发胀的样子,甚至比那天晚上还甚,莫非酒是这道药膳的药引子?
白华这个小妮子,真是气死他了!
灵犀见他脸色发涨,额头也青筋暴出,不由得担心地道,“怎么了?”
“白华又来那个!”郎疏憋着气说完,声音都不对了。
灵犀不解地问,“又来哪个?这道药膳你前两天就喝过,没问题啊。”
郎疏想起来,她不知道他第一次中了药的事,而且白华至今没承认邬修给他的到底是不是媚药,他想起来就咬牙切齿。
可是,此刻他的身体真的憋得难受,浑身的筋脉涨得快要爆开,他捂着肚子飞快爬到床上,抱着被子把身体蜷了起来。
灵犀连忙跑过去道,“大人,您没事吧?用不用去叫大夫?”
郎疏摆了摆手,艰难地道,“不用了,你先让我忍一会再说!”
灵犀只能在一旁焦急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概实在是太痛苦,郎疏对灵犀道,“白华没说吃了酒不能吃药膳吧?”
“没说啊,当然也有可能是她一时疏忽忘了提醒咱们。”灵犀见他如此痛苦,用帕子帮他擦拭一下额头上的汗,道,“要不,让她来一趟吧。”
郎疏趴在床上吹了声哨子,突然一只信鸽从屋檐下飞下来,扑棱棱从窗户里飞进来,飞到了他床上,他抓住鸽子,对灵犀道,“你写个字条,塞到它脚上的信筒里,问问白华我吃了几盅酒喝药膳为何会肚子疼。”
灵犀连忙走去书案旁照做,用毛笔写了个字条,卷好放进信鸽脚上的信筒里,把信鸽放出去了。
郎疏之前也用这种方法和白华联系过,所以白华很快收到了信。
她握住鸽子把信拿出来,看了看,扬起嘴角笑了笑。
走到院子外,把火翅鸟召唤出来,赶到郎府别院。
灵犀一听见火翅鸟的叫声,立刻走了出来,紧张地道,“姑娘,你可来了,大人都快疼死了。”
白华笑道,“他倒是能忍。”
“到底怎么回事,用素蜇做成的这道药膳不能和酒一块吃吗?”灵犀禁不住问道。
白华笑了笑,“和酒一块吃无害,就是有助兴的作用,他不是想要孩子吗?忍着做什么?”
灵犀难为情地道,“我们哪知道是无害的,还以为他吃错肚子了。”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到了屋里,走到郎疏床前。
郎疏大汗淋漓,浑身像水洗一样,衣服都湿了。他抬头看着白华,见华眼里有一丝好笑和得意,就知道他猜对了,那酒果然是这道药膳的药引子,有助兴的作用。但和媚药又有根本的不同,和那次邬修给他下的药有一样效果。
郎疏不由恼怒道,“你为何不事先提醒我一下,把我吓得还以为出了什么恶疾。”
“你生龙活虎,能有什么恶疾,何况这道药膳加酒对身体很好,不但不会让你生病,还会让你身体舒畅,忍了这么长时间了,感觉好点没有?”白华坐在他旁边给他搭脉。
“出了一身汗,的确是很舒服的。”郎疏不情愿的承认道。
“那当然。”白华笑道,把他的手放开了,“出了汗,别着了凉,否则这道药膳的作用前功尽弃,现在行房也不晚,我看,我就不打扰了吧?你的身体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养,没有一点问题,就像我说的,生龙活虎。”她说完,就站了起来,对灵犀扬了下手道,“好好照顾他,你们都有过一次了,这第二次就不用不好意思了吧?”又对郎疏道,“别忘了你答应老大人和老夫人的事,反正这一关迟早是要过的,早过早解脱,我就不劝你了。”
说完,她让灵犀留步,独自走出屋子,把火翅鸟叫到面前,坐上走了。
灵犀矜促的在郎疏床前站了一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见郎疏还在发呆,她咬着唇,转身就走。
郎疏觉得白华那句话有道理,早过早解脱,立刻叫住她道,“诶!你留下!”
灵犀停住脚步,心里慌的厉害,可想起老夫人对她说过她要是想留在郎疏身边就得给郎疏生个孩子,她还是跑去灯柱旁,吹灭了灯,在黑暗里,摸索着脱下了衣服,走到郎疏床前,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郎疏给自己做了很长时间的心里准备,长舒了一口气,揽着她的腰,把她挪到身下。
灵犀含情脉脉地看着黑暗中他的脸。
郎疏感觉到她的目光,低声命令道,“看什么,闭上眼。”
灵犀只好闭上眼睛。
郎疏觉得这样自在多了,努力了一番,终于和她合为一体。
一个月后,郎府的老夫人给白华封了个大大的红包,“白姑娘多谢你,我们郎家有后了。”
灵犀娇羞地低下头,白华刚给她诊过脉,诊出的是喜脉。
郎家上下高兴坏了。
连郎疏都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对白华和颜悦色不少,忘了这一个月来白华是怎么折腾他的,也给了白华一件好东西,是一支象牙毛笔。
白华看了看,一眼就看出了这毛笔出自曲水之手,没想到曲水做的毛笔都卖到素衣国来了。
郎疏见她看得仔细,不由得笑道,“这可是我这几个月跑遍素衣国所有的铺子,找到的最好的一只毛笔,我自己都不舍得用,送给你了。”
白华笑了笑,“多谢了,你可真有眼光。”
她把毛笔连同锦盒都放进了纳石里。
“我也有一份谢礼送给白姑娘,是我自己刻的。”灵犀拿出一个用青竹刻的笔筒,青色的笔筒刻着一位临风而立的少女,那少女的姿势像极了白华,她身边花团锦簇,还有一只火凤,又显然是白华在郎府别院的情景。
这可真是一件有纪念意义的礼物。
白华神情惊讶地用双手接了过来,连郎府老大人脸上也露出惊讶,他平时也爱雕刻,所以,灵犀的才能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白华刚把笔筒拿在手里,就被老大人拿了过去,对灵犀道,“没想到姑娘还有这种本事,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这种技艺没有十年以上是练不出来的。”
“老大人谬赞。”灵犀向他微一屈膝。
老夫人也拿过去看了看,她虽然对雕刻不是太懂,但是跟老大人生活了二十多年,耳濡目染之下也能看出一些好坏,先不说雕工,仅笔筒上意境、远近布局也都是上乘,所以让人心旷神怡。而且人物的神韵把握得很好,十分逼真。
白华从老夫人手里接过来,也爱不释手。
老夫人和老大人见白华这么喜欢,再看灵犀时的眼神都变了,见她眼睛周围有些乌青,都心疼地对她道,“以后可不能熬夜做这些事了,当心累坏了我孙子!”
白华听见,笑道,“是啊,灵犀姑娘,可不要再做这些事了,万一累坏了老大人老夫人的宝贝孙子,我也担不起这个罪责啊。”
灵犀脸上羞红道,“白姑娘就不要跟着打趣了,我会小心的。多谢老大人老夫人心疼。”
老大人和老夫人相视一笑,眼底深处像是还有一些纠结,对郎疏和白华道,“灵犀有了孩子,这是喜事,今天晚上,咱们一家在一块聚聚,也让白姑娘留下吃饭,我和你父亲有话对你们说。”
“是,父亲、母亲。”郎疏落落大方地道。
老大人和老夫人相携着出去了。
灵犀去灶房,吩咐厨娘做菜。
屋里便只剩下郎疏和白华两个人。
白华戏谑地对郎疏道,“你们两个倒好,一个送笔,一个送筒,事先是商量好的吗?”
“才不是呢,我不知道她要送笔筒。”郎疏闲适地靠在竹桌上道。
白华看了看屋里的摆设道,“那你们就更有默契了。我看过了,你这屋子里的摆设址分雅致,多是竹子制品,岂不是正好和灵犀的喜好十分相近?看来,你和灵犀还是有共同的志趣的,而且她的喜好看上去,比你的更胜一筹,不是吗?”
郎疏弯嘴笑了笑,“她的确越来越让我惊喜,可是离喜欢还差得远,也许将来某一天……我也说不好。”
白华摆弄着手里的笔筒道,“你开始有点感觉了,这不错。我觉得你和灵犀越来越合适,相信老大人和老夫人也是这样认为的。”
郎疏点了点头,“我们家从小到大对生孩子这件事都太紧张了,你不了解一脉单传的痛苦,那是生怕找不到会生养的女人,又生不出一子半女。我从小到大都是在这种紧张的氛围里度过的,我母亲也深受其苦,直到中年才有了我,所以,我对娶妻生子这种事打心底里戒慎,一直到现在才想去做。”
白华笑了一声,“现在也不晚,也许从你这里开始,就不是一脉单传了,而是子孙满堂。灵犀又是一个很开朗豁达的人,她不会有任何压力。”
郎疏一脸苦相,“生一个还不行吗?还生第二个?”
“你不想把你家的一脉单传给破了吗?”白华惊讶地道。
郎疏脸上露出些兴趣,“这种想法倒是有点意思。”
白华笑了笑,“那是,破了,你的心结不就打开了吗?”
郎疏感兴趣地看着她的脸,“没想到你还挺有想法的,先把这个生下来再说。生第二个的时候,如果你还在素衣国,还让你来给我们调养身体。”
“义不容辞。”白华大方地道。
灵犀进来的时候听见他们在讨论这个,闹了个大红脸。
白华起身搂住灵犀的肩膀,把她搂到郎疏面前道,“郎大人都说了,要生第二个,你做好准备吧。他要打破郎府一脉单传的惯例。”
“你也和他一块胡闹,这个还没生下来呢。”灵犀在她身上轻轻推了一把。
白华大声笑道,“这个生下来也快,不到一年,就生下来了。”
灵犀哼了一声,不想理他们这两个疯到一块的人,对郎疏道,“方才我瞧着老大人和老夫人像是有心事,也不全然都是高兴,你去看看他们吧。”
郎疏嗯了一声,对她悄声安慰道,“我去去就回,不用多想。”
灵犀点了点头,看着他走出门口,坐在白华身边的凳子上,和白华商议道,“白华,你说,我和大人,到底是成亲好,还是不成亲好?”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白华又把问题抛给了她,“这是你和郎疏两个人的问题,最好是你们两个人在一块商量。”
灵犀叹了一声道,“这件事实在是棘手,就算我和他成亲了,要是将来我的身份被有心人揭露出来,我一样会让他和孩子受辱。”
“我看郎疏是不会在意这个的,至于孩子嘛……”白华顿了一下,“等他懂事了,也不会在意的。”
“可是,我还是有些忐忑,要不,我还是不和他成亲了吧。”灵犀退缩道,“我看老大人和老夫人也在纠结这个。如果我不和他成亲,孩子虽然没有名正言顺的母亲,但是起码他有一个完美的父亲……”
“你觉得这样好吗?那他可能会承受另外一种缺失,他会觉得自己没有母亲,对外,郎府也只会说你是负责照顾他的下人或者是姨娘……”白华说出郎府处理这件事情的可能。
“我可以让他在私下里喊我母亲,在外人面前,自然还是要……掩饰一下我的身份的,就算被说成是照顾他的下人,或者是姨娘,也没关系,我不在乎这些……”灵犀委曲求全地道,“只要让我陪着他长大就行了。”
白华轻轻摇了摇头,“我觉得这样对孩子不好,还不如对他说实话,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灵犀直到此刻,才开始纠结起来,实话实说地对白华道,“我以前真是太天真了,以为只要自己自信,可以不管别人如何看我,可是当牵涉到孩子,我就没办法什么都不在乎了,直到此刻,我才知道,这件事要想做得让任何人都满意,都不受到伤害有多难,我也能理解老大人和老夫人为何这么纠结了。有了孩子本来是一件高兴的事,就因为我的身份,在考虑孩子将来的事的时候,让他们陷入了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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