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凌听后,面色微变,这“七美争宠”,是歌黎国落霞山独有的草药,他在十岁那年,跟随外公踏青之时,无意间见过一次,不知这小子从何以认得?不由得露出狐疑之色。
夜名晨脑中飞转,指着第一株药草,继续道:“‘独孤泪’,素有‘粉红骷髅’之称。此药草虽夺百花之艳,却是剧毒无比,见血封喉,方圆一里之内所有生物无比辟易,是以注定要忍受终身孤独,‘独孤泪’之名正是由此而来。”说着,似是心有戚戚,感怀同情,不由得深深叹息一声。
所有人都惊异之时,却不知冰湄儿突然身子微颤,眼中露出悲戚之色。
夜名晨又指着第二株、第三珠,接着道:“蜈蚣草,茎有毒,根可泄湿热,破积滞,行淤血。虎箭刺,味辛辣,有毒,主治体弱,津亏便秘。”
无意间瞥见冰凌正面色阴沉地望着自己,笑呵呵地走到他面前,拍着他的肩膀,揶揄道:“以虎箭刺为引,蜈蚣草为辅,七美争宠的药效更加温和,正适合阁下的体质,我敢保证,不出三日,凌兄便壮似虎狼,健步如飞,再也不会夜间盗汗,胸闷气短了。”
台下众人听后,轰然大笑起来。
冰凌气得面皮直颤,挥手打掉夜名晨的手臂,厌恶地闪到一旁。
突然听见“啪”的一声响亮,一个威严的声音喝道:“嬉皮笑脸,哗众取宠,倘若再有人身攻击之举,立即罚你下场!”
夜名晨循声望去,瞧见冰洛正铁青着脸,气呼呼地瞪着自己。
夜名晨丝毫不已为意,知道他这是护短了,继续道:“这最后一颗名唤‘榴莲果’,辛甘热,入肝、肾、肺三经。主治色弱,壮身,强筋骨。久食保颜色,延年益寿。这五铢药草当中唯一无毒的上上之品便是这榴莲果。别看它气味不佳,其实它的精华不再外皮,而在内果。”说着,将之捧在掌心,用指甲轻轻一划,漆黑的外皮朝两侧翻卷,登时露出莹白鲜嫩的果实。
夜名晨将之挑出,轻轻送入口中,当众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边吃边赞不绝口。
众人起初对他还很担心,见他服食下去,半晌也不见有异常,方才知道他胜出了,都大声欢呼起来。
冰凝儿笑靥如花,雀跃不已。
冰凌仍是面带不屑,心中却逐渐凝重起来。
众长老见夜名晨轻而易举地便过关,又惊又奇,瞧不出这小子年纪轻轻,果然有过人之能。
冰湄儿道:“第五草药确实是榴莲果,只有它无毒,夜公子并没有选错。冰凌,接下来看你的了。”说完,又从袖中抖出五株药草。
众人看时不由得面面相觑,只见摆在冰凌面前的是五颗一模一样的大白菜,只不过每颗白菜所释放出来的气味略有不同。
冰凌第一眼看时面色大喜,上前看时,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冰凌将鼻子贴近,一一辨别,方才知道这五颗白菜都是经过不同毒物的汁液提炼,然后注入其中的。越是辨别,越发心里没底,它们气味瞬息万变,时而像这,时而向那,每一颗竟似不下十余种味道。
冰凌心中焦急难耐,额头不由得见了汗,伸出的手一直在上方徘徊,不知要落在哪一颗上。
冰凝儿格格笑道:“冰凌,不就是几颗大白菜么,就把你吓这样了?”
夜名晨笑道:“凌兄医术高超,用药更是无所不知,区区几颗大白菜,自然是不怕的,我看他是担心这么大的一颗,吃下后,恐怕肠胃吃不消啊!”
敦艺也跟着起哄,道:“不错,他向来阴虚脾弱,这白菜又是阴寒之物,吃下去必定腹胀便秘,倘若众目睽睽之下,屎尿齐流,可是大煞风景啊!”
冰凌儿听后,面色一红,笑得捧腹不起。
冰凌听见他们彼此一唱一和,不断的冷嘲热讽,心头怒气上涌,越发焦躁,正要咬牙发狠之时,无意间瞥见冰洛嘴唇微微颤动,突然身子一震,凝下神来。
须臾,却听他哈哈笑道:“白菜正是用来吃的嘛,这有何难?”说着,猛地将手指塞入口中,皱眉咬破,一滴滴鲜血分别滴在白菜上。
只见滴在两边四颗白菜上的鲜血都成了黑色,只有中间那颗依旧鲜红如初。
冰凝儿一跺脚,不甘地道:“被他识破了!”
夜名晨忙问原因。
冰凝儿道:“这五颗白菜都是剧毒之物,单凭气味来看,很难分辨,只有一颗彼此的毒性却是环环相克,所以唯一的办法只有模拟毒物进入血液的反应,加以辨别。”
夜名晨听后,暗道原来如此。
冰凌摘下一片叶子,塞入口中,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之后两局,各有精彩,结果是两人都战成了平手。一天下来,胜负未分,为了更能分出优劣,长老会经过商议决定,接下来的比试由双方亲自准备草药,给对方出题,其余规则不变。
三日后,比试如期举行。
首先便由夜名晨给冰凌出题。
冰凌瞧见桌面上摆着的又是一模一样的药草,只不过此次不是白菜。他又去上前嗅了嗅,也没有任何气味。心道:“他们明知道前几局这个把戏已经被我滴血识破,怎么还故技重施?是了,他们这样做就是故意虚虚实实,以真乱假,让自己不敢轻易选择。”想到此,再无疑虑,哈哈笑道:“这么快便技穷了,又继续用以前的伎俩,岂不太老套了么?”说着,又将手指咬破,继续滴血验毒。
果不其然,其余四株的血又出现了黑色,只有一株没有变化。暗道:“看来外公教自己的法子,真是屡试不爽啊!”说着,便捻起送入口中。嚼了一阵,并无异样,悬着的心登时放下,全部吞入腹中,哈哈笑道:“想乍我,哪有这么容易!如今白白送我一局,真真愚不可及也!”
话音未落,突然面色大变,“阿吆”一声,连忙捂住腹部,紧紧夹住双腿,继而“砰砰砰”,一连放了七八个响屁,顾也不顾众人哭笑不得的表情,慌不择路地向不远处的后院跑去。
跑到半路,众人便听见“库嚓”一声,继而恶臭扑鼻,一连串黄油油的黏状物自他的脚跟流了出来。
原来夜名晨给出的那五珠草药只有使血液不变色的那株是被动过手脚的,其余四株都是无毒的。冰凝儿知道他狂傲自负的性子,必会故技重施,所以冒险搏了一回,果然他立刻中计。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冰凌才捂着肚子,有气无力的回来。
夜名晨见他面色苍白,神情焦苦,看向自己的眼神又气又怒,往那一站,双腿不住地打颤,直想忍不住捧腹大笑。
冰凝儿幸灾乐祸地道:“冰凌,看来你这肠胃还真是不怎么好呢?”
冰凌面色白里发青,想到刚刚众目睽睽之下出丑的那一幕,立时便又成了酱猪肝色,叫道:“不可能,你们定然使诈!这五颗药草都是有毒的!”
冰凝儿撇嘴冷笑道:“当真可笑,堂堂九尺男儿,输了就只会耍赖么?北海冰霜清露草和泄肠草竟然不出来,还在这大言不惭乱嚷嚷,是你自己害了你自己!”旋即扬眉道:“夜大哥,给他好好看看!”
夜名晨将剩下四颗拿起,祛除他的血渍,送入口中,微笑咀嚼咽下。
冰凌听后,心中恍然:“北海冰霜清露草是生长在北海玄冰崖下的寒属植被,有清凉提神之效。它碰不得温热之物,难怪遇血变黑,而泄肠草和它的外观极为相似,有倾泻肠胃之效,不由得暗恨自己太过大意,上了他们的恶当。”
想到接下来自己给他们的辨认之物,嘴角立时露出诡异的笑意。
冰凌大言不惭地道:“身为东道主,即便让你们一局,又有什么了不起?!”说着,自怀中掏出一个包袱,放在桌上,随手展开。
夜名晨凝神望去,见包裹中那五个东西都是稀奇古怪之物,自左到右,第一个像是乌龟壳,但表面上却长出了无数个小凸起,密密麻麻的。第二个像贝壳,通体紫红,螺纹之中又冒出几根尖刺。第三个的黑漆漆的一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第四个是鹿角,在每处分支处都有一个鸡蛋也似的圆形物,第五个好似鸟的头骨,但全身布满树叶状的斑点。
夜名晨凝聚念力,继续搜寻千毒珠。但千毒珠中所有影像都翻一个遍,也没有发现丝毫与之相似的毒物影像。
正自焦急无措,听见冰凝儿传音道:“夜大哥,这五个东西稀奇古怪,不伦不类,不像是天然的,极像是人工拼凑的。如此一来,千毒珠中自然没有了。想必咱们先前的表现,他对我们起了疑心。不过不用担心,只要是神域中的毒物,千毒珠都有记载。你先将一个整体,分成几个部分,然后一一对照形状,气味,色泽,慢慢推敲,定能找到破绽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