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桐月在厨房演奏锅碗交响曲,心里却在腹诽,自己怎么又变身成厨娘了,难道自己除了厨艺就没有别的可以拿得出手的吗?明明自己琴棋书画都可以啊,为什么自己就只能被人当做保姆使唤呢?
第二天,大家都以为身体开始好转的苏景又开始旧病复发,无论什么东西都入不了胃,范桐月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亲自下厨,结果苏景竟然面不改色地全部吃了下去并且没有丝毫不良反应。
范桐月在周慧慧千恩万谢下无奈又重操旧业,负责起了苏景的三顿饭。果然,能进食的苏景身体一天天好起来,精神也渐渐好转,每天范桐月都会陪着他在花园里散散步晒晒太阳,苏景的脸色也一天比一天好转。
除了扮演厨师和家庭医生外,范桐月并不想一直和苏景呆在一起,所以其余时间范桐月都会躲到书房去研究老杨大夫留下来的医书。不知道是不是苏景猜到了范桐月的心思,他从来没有主动提出过让范桐月陪在身边,只是在看到范桐月确实对中医感兴趣后,发动关系帮她搜集了很多各种各样的医书资料,腾出一间房间改造成药房,甚至发红包让家里的佣人时不时地找范桐月看病练手。
华尧和米冬隔三差五的来苏家做客,华尧每次都会和范桐月讨论很长时间的中医知识,范桐月对于自己这个二师兄也是敬佩有加,不无感叹地想,明明只是比自己早一点点学习中医,却比自己进步太多了;米冬每次来都会不厌其烦地劝说范桐月离开苏家,在被拒绝后,对苏景的态度也越来越差,常常对着他冷嘲热讽极尽挖苦,而苏景每次都微微一笑,只是在米冬离开后把自己关到卧室很久不见人。
因为范桐月的“怪癖”,打电话成了每天晚上的保留节目,无论多晚,白明玕总是能第一时间接到范桐月的电话,两个人竟然可以如热恋的情人一样絮絮叨叨地说上一个多小时,两个人首先互相交换一下每天都做了些什么,然后引出一个话题开始发表各自的看法,每次范桐月都会被白明玕说到眼皮发沉,最后以白明玕挂断结束每天的聊天。
“也不知道二师兄最近在忙什么,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他却找不到人的感觉真差!”范桐月陪着苏景散步,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苏景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身上也长了点肉,不再是瘦骨嶙峋的样子。
“你没有他的电话吗?”
“有啊,但是他好像很忙的样子,每次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怎么好意思为了这么点事打扰他。”
“要不,我陪你去看望老杨大夫吧!”苏景建议道。范桐月想了想点头,“也好,你的药方也该换换了,让师父帮你看看也好。”
被称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华尧却没有范桐月猜的那样在忙工作,现在的他正在经历大部分人一辈子也不会经历甚至想象的事情。
空旷的废弃工厂此时宛如人间地狱,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鲜血还在从胸前的伤口里向外喷涌,偶尔有没有完全断气的“尸体”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忍不住地抽搐,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血腥味混着霉味潮味让仅存的几个活人微微皱眉,却仍然稳稳地举着手中的枪,毕竟,谁也不想下一秒称为地上的一员。
陈发带着自己最后的心腹陈经陈纬站在华尧的对面,三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枪伤,陈经更是一枪穿腹,鲜血止不住的往下流,脸色越来越苍白,却一言不发地握紧手中的枪。
“陈发,你已经走投无路了,投降吧!”华尧语气淡淡,平静得好像在谈论天气一样。
“呸!你这个畜生狼崽子,要杀就杀,说什么废话。”陈发怒目圆睁,恶狠狠地挑衅维护最后的尊严,不难猜出他现在恨不得吃了华尧的心情。
华尧嘴角微微上扬,“你与我毕竟有知遇之恩,我怎么可以恩将仇报呢?”
“哼!我现在怀疑,当初那一场拔刀相助是不是也是你安排的一出戏,为的就是今天,为的就是坐上我这把椅子。”
华尧冲着他笑得妖娆,“这已经是很明显的事了,没什么好提的。”
“你……”陈发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
“你已经不合时宜了,这个位置本来就应该是有能者居之,如果你肯心甘情愿地退位的话我其实并不想搞得这么血腥,怪就怪你太不知趣了。”
陈发的脸因为愤怒已经变得扭曲,“你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坐稳这个位子吗?我告诉你,不可能,我的手下都是我用命换来的好兄弟,他们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闻言,华尧忍不住的哈哈大笑,“我说陈发,你真是太幼稚了。好吧,既然你冥顽不灵我就让你死个明白。”说完,笑着拍了两下手掌。
“砰砰”两声枪响过后,陈发右臂右腿中枪,手中的枪掉在了地上,单腿跪地,不可思议地看着身边的陈经和陈纬。
相比华尧的夺位,陈经陈威两兄弟的背叛更让陈发震惊,他左手扶着受伤的右臂,直直地看向陈经陈纬,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把你们当儿子一样抚育成人,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
陈经陈纬脸色微变,沉默半响,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哈哈……死在你们手里也好,也好!”笑声让这里显得愈发阴森恐怖,陈发明显已经受不住打击的样子,衬着脸上的血污更是犹如鬼魅。
华尧举起手中的枪,却被陈家两兄弟拦住了,“老大,让我们给他一个痛快吧!这是他最后的要求,就当我们报答他的养育之恩了!从此以后互不相欠。”
华尧冷冷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人,如冰的目光好像可以看透一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看在你们还有用的份儿上我就当没听见刚才的话。”
一句话让陈家兄弟汗如雨下,膝盖一软,两个人脸色惨白地将头磕得砰砰响,没多久就满脸污血却仍然不敢停下。
走到陈发面前,枪口抵到他的脑门上,华尧轻声一句“走好!”就无视陈发欲言又止的表情给了他干净利落的一枪。
“好了。”华尧细长的丹凤眼浅浅瞥了一眼抬头道谢的陈经陈纬,带上自己的人转身走了。
陈经陈纬好像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缓过神来,脸色灰白直愣愣地坐在地上看着眼前陈发与生前没什么两样的尸体,心中愈发发寒。两个人似乎像是已经死亡的魂魄般看着自己的尸体,看着自己的鲜血脑浆从脑门上不断地往外涌,看着自己灰扑扑的脸上满是不甘。
这样的幻想让两兄弟不寒而栗,控制不住心头的恐惧狼狈地向后退远离尸体,直到碰到冷冰冰的墙壁两个人才有勇气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神色中都看到了绝望的恐惧。
“哥……”陈纬最后忍不住开口。
“干什么?”
“哥,我们斗不过他的,斗不过的……”心理素质比较差的陈纬经过这件事差点没有崩溃,呜咽着说着。
“……”
陈经不知道说什么,他全部的意志似乎都在刚才那一枪里被瓦解了。他不是没见过死人,也不是没杀过人,相反,作为陈发的心腹,两个人的手中也占了很多人的血,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华尧这样的像是完全没有感情的机器,甚至在扣动扳机的一瞬间仍然嘴角含笑,面若拈花。
一个人在杀人的时候竟然带着普度众生的笑容,那是怎样的一种心境陈经不知道,但是他知道……
“我们放弃吧……”
这时华尧的所作所为还没有对范桐月产生任何影响,但是命运之轮在所有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转到了所有人的身边,未来的某一天,每个人都会因为自己的选择得到自己的结果。但是这又如何呢,人生从来都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谁都不能避免。
林建轩最近很忙,青港的治安好像是一下子突然变得糟糕了起来,不是今天在河里发现一具尸体,就是明天在桥洞下发现几个器官。于是,整个青港市的所有警察假期全部取消,每个人都必须加班加点来处理工作。
华尧解决完陈发后又忙着清洗集团里的反对势力,终于在一周后才昭告天下青港市的地下黑帮重新洗牌了,林建轩的猜想也得到了验证,确定了最近青港风声鹤唳的原因。
作为青港警界的后起之秀,林建轩有自己的线人队伍,但是这次,林建轩竟然没有从线人手里得到新掌门人的任何消息,只是传说新老大冷血无情、手段狠辣。
林建轩一忙,米冬往苏家跑得更勤了,不是因为自己不受林建轩父母认可来找范桐月哭诉,就是抱怨林建轩太忙没空陪自己。
终于在把米冬的同一句话听过了三遍后,范桐月麻木了,给她提了一个相当具有建设性的建议,“好说啊,解决这个问题很简单嘛!”
“怎么办?”认为小月姐无所不能的米冬惊喜地问。
“你换个男朋友不就都解决了!”
“……”
苏景在旁边看得忍不住发笑,被米冬狠狠瞪了一眼。在范桐月那里语塞的米冬将郁闷发泄到了苏静身上,“笑什么笑,现在能吃能笑了可以把小月姐还给我了吧?都不知道你们苏家的人怎么能这么厚脸皮,当初把小月姐害得那么惨,现在还有脸让小月姐来伺候你,真是……”
看见苏景骤然变白的脸色,范桐月也知道这次米冬的话确实过分了,忍不住呵斥道:“小米,闭嘴!”
米冬被范桐月吓得不敢说话,但还是等着核桃大的眼睛恶狠狠瞪着苏景,好像在说都是你的错,害得我被小月姐骂了,真是坏人,坏到不能再坏了!
把米冬打发走,范桐月不安地敲了敲苏景的房门。苏景这次没有再将自己封闭起来,把范桐月请进房间,甚至还替她倒了杯她喜爱的茶。
“阿景,对不起,我替米冬向你道歉,她今天的话太过分了,她……”
没等范桐月说完,苏景就打断了她的话,“小月,我已经决定接手苏氏了。”
范桐月一愣,“什么?”
“我想过了,我们之间所有错误的开始都是因为我自己的责任却让你承担。这次我不会了,如果我拥有足够的能力,就不至于让我们之间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苏景的一番话让范桐月变了脸色,“你……你恢复记忆了?”
“现在说这个重要吗?重要的是你又要离开我了,不是吗?”苏景看着范桐月的双眼,眼里有说不尽的悲伤,“你不用跟我说什么,你想说的、你说不出口的、你深埋心底的,我,都懂。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