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俩到底谁要买枪？”来人边提裤子边问。
晓峰瞟了从武一眼，随即将视线对准提裤子那位。“是我。我让他找你的。”
“那……”那位提好裤子，从矮桌边拉过一把椅子，放在两床中间，那抛屎的右侧。“简单说说，你买枪……什么地干活？”
晓峰翻眼皮咬着嘴角。“我能站起来说吗？”
那人看看一边莫不做声的从武。“哎！和尚，站起来吧。”
从武面带苦笑站起身，晓峰跟着也伸展膝盖。
“哎哎！我可没让你站起来。老实给我蹲着。”
晓峰浑身发抖，咬牙切齿瞪着举枪那人。
“瞪什么你？”那人用拇指抠开左轮枪尾部的撞针，将枪口对准晓峰。“不服气？要不咱们试试？”
从武用肘碰了一下晓峰，晓峰喘着粗气又抱头蹲了下去。
“说吧。”那人从兜中拿出香烟，给自己点上了一支。“说说你为什么买枪。”
晓峰瞪着他不做声。
“哑巴了你？说话呀！”
“我说你一个卖枪的，问我‘买枪干什么’。当然是***杀人了。不杀人谁买枪呀？”
那人慌忙直起靠在椅子上的身子。“杀人？你要杀谁？”
“我说你管那么多闲事干嘛？”晓峰站起身，走近拿枪的主。“你到底卖不卖？不卖我就走人，我可没功夫跟你在这儿闲扯蛋。”
“你给我蹲好喽！”那人用枪顶住晓峰的胸膛。“不然我可开枪了！我手里可有枪！”
“你随便。来！开吧！朝这儿……”晓峰用手点指自己的胸口。
见势不妙，从武赶紧凑上前拉晓峰。
“别激动峰，有话好好说。”他又回头瞪了来人一眼。“你到底做不做生意了？别忘了你是来干嘛的。”
拿枪的主听了从武的话，向后撤了两步，稳了稳浮躁的情绪。“好！咱们谈正事。”他将烟头掐灭，重新点燃一根新的。
“就是这一把。”他将自己拿着的那把左轮枪托在手上。“‘点38’，正宗美国货，装弹量六枚。100米内射击精度最高。”
晓峰接过手枪，仔细翻看着，从手柄到枪管，从左轮到扳机，一处不拉。最后摇摇头，又将手枪递给了它的主人。
“我不要左轮枪，我要一般的手枪。”晓峰倔强地看着手枪的主人。
“一、一般的……手枪？”来人迷惑不解地问。“为什么？”
“左轮手枪不好看，也不猛。”晓峰说话时的语气像一个天真的孩子。
从武笑出了声。那人虽紧绷双唇假装无事，但可以看到脸被憋得通红。
“不是，峰！”从武率先打破尴尬的局面，将晓峰拉到一边。“我说你是不是有病？也是，没病你也不会想要买枪。但我跟你说，这左轮枪有左轮枪的好处，别看电视里那些人拿的什么‘沙漠之鹰’，看着挺威猛，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那玩意儿不好用，后坐力太大不说，还容易卡壳。左轮枪就不一样了，它永远也不会卡壳。这就是许多国家在警用枪支上都不约而同选用左轮枪的主要原因。”
晓峰看着从武讲话时那专注的样子，不禁笑起来，他用右手轻轻点指从武。“从武，你也疯了。我们都***疯了，对不对？”
没等从武答话，他转身来到卖枪人跟前。
“多少钱？这把枪多少钱？”
卖枪人看了一眼身边的从武，但从武此时正背对着他，站在那里呆呆地一动不动，似乎是思考问题走了神儿。
“咳——！”卖枪人轻轻弹嗽一声。
从武应声回头，并在晓峰没注意到的情况下，冲那人迅速点了一下头。
那人清了清嗓子，微笑面对晓峰。
“一把枪，赠送其中六发子弹，一共五千块。”
“五千块？”晓峰吃惊非小，把小眼睁到自降生来就从未有过地宽度。“你以为你卖的是什么玩意儿？核武器？”
“买卖仅次此一家，欲购从速，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喽！”卖枪人得意地把枪斜插在自己腰间。
“成交。不过……”晓峰从甲克内兜中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三千块钱，扔在未被粪便污染的那张床上。“我就这么多，也是整数。三千。行不行就在你了。”
“三千？你也太会杀价了吧？你知道我买的时候多少钱？”
“我不知道，但肯定没超过三千。”
“放屁，你怎么知道没超过……”
那人还要争辩，一直没有动静的从武却在此刻插了话。
“你俩是不是生怕外边的人不知道咱们在这里干什么？”他看着悻悻地卖枪人。“你要那么多干嘛？都是出来混的，说不定哪天就栽了。主要是交个朋友，是不是？三钱就三千吧。”
“这……”卖枪人愤愤不平还要争辩，但见从武冲他迅速一眨眼，他的强硬态度立马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好好，三千就三千，枪给你，钱归我。成交成交。”
卖枪人大模大样地点起钱来，晓峰则低着头聚精会神地玩弄刚到手的左轮枪。然而等他甩开左轮，看到上面仅有的六发子弹时，他又皱起了眉头。
“你还有子弹吗？”
“23、24、25、26什么？”卖枪人抬起头，一脸茫然地望着眼神中充满忧郁的晓峰。“子弹？都在里面了，多一颗也没有了。骗你我是狗。”
晓峰点点头，一甩手腕，左轮啪地一声归位。他站起身，撩开甲克，将手枪插在后腰皮带上，转身便向房门处走。
“哎！我说……”卖枪人叫道。“发票是填单位还是填个人？”
晓峰正然行走的身体突然停住，他回过头，一脸问号。
“你说……什么？”
卖枪人笑着将钱塞进自己的牛仔裤兜，站起身，冲晓峰耸了下肩膀。“没什么，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玩笑，懂不懂？”
“玩笑，玩笑……”晓峰念叨着来到开玩笑那人面前，几乎与他脸贴脸。“那你给我说说，黑社会大流氓会有什么下场？”
卖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奇怪问题给难住了，站在那儿直翻白眼，然而，等他思想反应过来时，已经太迟。瞬间，晓峰微笑着从腰间拔出手枪，照着卖枪人那端正漂亮的额头就是一击。
“你给我在这儿吧！”
“哎哟——！”
卖枪人应声栽倒。
晓峰一手拿枪，一手扶着身旁的矮桌，大皮鞋对准卖枪人的屁股，一脚，两脚，三脚……“还跟我开玩笑？我让你开……让你拿枪顶我头！我让你卖枪！你个臭流氓！”
被殴的同时，卖枪的主也没闲着，他在地上来回翻滚，嘴里不停地叫唤：“哎呦！哎呦啊……别别……别踹我脸……”
打得正酣，只觉身后一股强大力量的介入，使得自己瞬间失去了平衡。晓峰侧身倒在被粪便污染了的那张床上，幸好与污染源还有一小段距离。
“你推我？”晓峰对从武怒目而视，喊道，“你竟然帮他？”
“够了晓峰，别闹了。”从武伸手要拉他的胳膊。
“你别碰我！我不需要！”他自己站起身，捡起枪，看着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的卖枪人。“要不是今天我有事，我先把这第一颗子弹送给你。”
撩衣插枪，他头也没回就直奔房门。
“别以为得了癌症就可以胡作非为。你得癌症不是任何人的错。”
晓峰转过头，眼神里带着惊讶。
“怎么知道的？我癌症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告诉我的。上次去我家，你喝醉了，东拉西扯就说了出来。我当时没在意，以为你只是说醉话。但现在……这么说是真的了？”
“真的，全是真的。”晓峰原先的黑眸子被一道道红色网状丝线所繁复缠绕，透出腾腾杀气。“知道吗，从武？不仅仅是我，现在的每个人都得了癌症，包括这个世界。一切都太迟了，太迟了……”
晓峰摔门而去。
从武走到窗台边，呆呆地望着下面——熙熙攘攘、人头篡动的街道。
卖枪人扒着电视机踉跄着站起身。他先对着电视机荧光屏快速地整理了自己的小分头，随后望着窗台边一动不动的从武，高声喝道。
“武哥！我的武哥！这也就是冲你，要换旁人……我非他妈弄死这兔崽子不可！敢打我脸！这辈子我他妈就值这张脸吃饭了……”
“省省吧你！”从武回过头，瞪着他冷声说道。“我事先怎么跟你讲的？我让你别惹他，他不正常。可你呢？你今天太过分了。”从武又将目光挪到那堆大粪上。“我希望你能对上面那东西有个合理的解释，戏子。”
“请称呼我为演员，我的变态作家先生。”他高昂着下巴反唇相讥。
“这不都是昨晚在饭店你跟我说得？‘要把这个卖枪人演得冷一点，酷一点，另外再变态一点。’我都是照你说得演的呀！”
从武以惊愕的目光出神地望了俊俏的卖枪人许久。
“怪不得这么多年你都还是个跑龙套的，闹半天，‘北影’就教你了这些。”
“哎！打住。你可以侮辱我，甚至是我的演技，但绝对不能诋毁我的母校。顺便跟你说一声，我不再跑龙套了。我现在是正式演员……的‘裸替’。”
“‘裸……替’？”从武眨了眨眼睛。“能否讲得具体些？”
卖枪人得意地把嘴撇成了瓢。
“咳！就是**替身。有些‘大牌’处于某些原因不愿出演那些特别露骨的激情镜头，这时就轮到我登场了。脱下衣服和那些女演员……后边就不用多说了吧？”
“那一定很过瘾喽？”
卖枪人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请用艺术的眼光看待我的工作，谢谢。当然过瘾！不过我这身材，不给布拉德·皮特当裸替，实在是屈材料了。”
从武微笑着摇了摇头。“此言差矣。照我看，你这身材没去拍黄碟，实在是Av界的一大损失。”说完，他又将目光转向窗外的街道，只见晓峰站在人群之中，迷茫地眼神左右观望着街道的两个方向。
“他到底是谁呀？”卖枪人静静来到从武身旁，也将脸贴在玻璃上，向下眺望。“认识你这么多年了，我怎么就不知道你有这么一号朋友？哪儿认识的？美国？”
“很早以前，是老朋友了。”从武痴痴地看着窗外。
卖枪人摸着自己的喉结，陷入到短暂地的沉思之中。最后，没有头绪的他还是不得不向从武请教。
“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是好朋友，那你为什么还要我找那种枪卖给他？你这不是害他吗？”
看着晓峰搭乘的出租车在人群之中左右穿梭、渐行渐远，从武又轻轻摇了摇头。
“我这不是害他，我这是帮他呀。”
晓峰脚步急促地走上台阶，看门前有4个穿黑西装的保安正围坐一团打扑克，他停在两头‘狮子’的中间。摸着腰间的左轮枪，他使劲咽了口唾沫，待心神稍微平复后，迈步向4人走去。
黑衣人拿着自己手中的牌，纷纷将目光投向不断靠近的晓峰。
“会所8点开门。”其中一位嚷道。
癌症晚期_癌症晚期全文免费阅读_八、救与赎（3）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