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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王家王古(1 / 1)

这套拳法乃是《萧氏秘录》的后半部分记载功法,名叫《大慈悲手》。《萧氏秘录》一共记载两套功法,另一套就是萧南刚在床头翻阅的《乱心剑法》。

这本陈旧书册是萧南的父亲萧酒遗留的三样物品之一,据说是萧家祖传的秘籍。至于真假,甚至秘籍威力,早已不得而知,这些都是萧南的母亲兰溪氏告诉他的。

只是无人教导,萧南进展缓慢,中途请教过村中不少人,独自钻研数年才略有小成。除去《大慈悲手》,萧酒留下的剑法秘籍,萧南也曾仔细研究,早晚诵读演练,可惜只得一丝神髓。萧南问过铁叔,这两本秘籍应该是南方太安国的武学,大抵与萧酒的来历有关。

《大慈悲手》说是拳法,实际招数中却拳法、掌法、指法、擒拿手、爪法均有涉猎,其中尤以指法为最。

《大慈悲手》,左手生,右手死,日出炼生,日暮炼死,拳掌指法揉和,左手擅点禁制九穴,可困定制敌,招招留有生机;右手擅攻八门死穴,折筋断骨,摧心震肺,下手皆是杀招。

每日清晨,萧南都会登上南离山山腰处的观日台,以秘籍中的秘法,吸取太阳星日出时的生之气息,用来淬炼左手。观日台位于南离山南侧山腰位置,突出一片石台,悬在山崖之上,视野宽广,朝晚可观日出日暮。

每日傍晚,日暮时分,萧南会再登上观日台,以秘法牵引暮之死气淬炼右手。《大慈悲手》博大精深,萧南也只能以朝夕苦练来弥补资质和悟性。因此,萧南并没有修炼有河部落传承的《淬体术》,一直勤练家传拳术剑法。

萧南资质较差,悟性一般,一门《大慈悲手》苦练多年,才初窥门径。只是主族有河部落的成年试炼即将开始,半年来南离部落每月中旬都会举行村中小比,安排即将参加试炼的几个少年进行切磋比试。

《大慈悲手》杀招都在右手,萧南不便在村中切磋使用,对敌时都以左手施展困禁之招,制敌为主,克敌为辅。长此以往,萧南在村中反倒渐渐搏出“左撇子”的外号,因家中有珍藏窖酒,众闲汉戏美其名曰“左撇醉侠”,与兰云的“南离剑神”来历大抵相同。

片刻间,萧南十趟拳法打完,周身隐隐冒出汗渍,才缓缓收功调息。

未几,萧南取出戮荒剑,右手拔剑,缓缓而行,手腕沉稳有力,剑身一寸一寸而出,如同蕴含契合天地的韵律。剑身甫一离鞘,四周剑光一闪,快愈闪电,但见戮荒剑沉稳在手,剑法已毕,在缓缓插回布鞘。一寸一寸,收剑竟比出剑更加压抑,仿佛日落西沉,沧海回流。

此是剑道“快”之真意。

长剑归鞘,萧南伸手入怀,取出一包黑巾包裹的物事。小心打开,黑巾中间是一块鹅卵大的乳白玉石,正是萧南昨夜在南离山神秘洞窟前捡到的奇特玉石。

萧南面色慎重,右臂伸出,手掌轻轻覆在无名玉石上,如此十息之后,萧南只觉一股热流顺着右臂血液奔涌至右手掌心,一个翻腾,涌入玉石内部。玉石受热流催化,瞬间融化成液,升华成气,循着右掌毛孔钻去。

一股清冷舒服的气流自萧南手掌涌入,沿臂而行,在右胳膊中循环游走三圈才逐渐散去。于此同时,萧南轻轻握拳,手臂孔武有力,整个右肢被改造一般,脱胎换骨,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摊开手掌,方才的乳白色玉石已经消失不见。

这无名玉石来源于南离山底的暗河内,名称未知,却有夺天地造化之妙。萧南暗中给这神奇玉石取名“生机玉石”,寓意洗经易髓、滋养生机之效。想到河底的那处神秘洞窟,萧南不由目光闪动,燃起一股探索的冲动。

“危险与机遇向来并存,男子汉大丈夫,畏首畏尾如何能成大事。无论如何,今晚都要一行!”

萧南感受着右臂变化,右手再次握住剑柄,持剑远视,天地尽在眼下。想到晚间的村中小比和一个月后的主族试炼,萧南满意的点点头,终于露出一抹微笑。

萧南收拾完屋中打斗痕迹,将秘籍放到正堂,拎起还在贪吃的小白放在肩头,将院落略作收拾,抬脚向村东走去。小白在萧南肩头调转身,望向竹屋,兀自不舍的吞咽残存几粒兽粮,吞完不满的对着萧南“咕咕”叫唤。

一座透着肃杀气息的黑色石屋静静立在村东的山坡上,石屋磅礴大气,高耸挺拔,占满半边山坡。石屋上下一共三层,墙壁用坚固的黑玄石砌成,屋顶檐角突出,雕刻成狰狞虎头。石屋背靠南离山,面朝村落,如同审视战场的将军,一座屋就像一座城。这座石屋是南离村狩猎队长王筌的家。

村中居民大多以草屋、竹屋、石屋搭建住处,像王筌队长这样用珍贵石材,花费心力建成三层石屋的绝无仅有。村中唯一比这座石屋更有气势的就是韩石长老的住处南离殿,由村中居民集体建成,专门用于供奉主族有河部落前来镇守村落的长老居住。即便是村长,也只住在殿旁的石屋内。

黑玄石屋二层,一个少年忽然从屋中走出,到达二层的石栏前,正看见不远处路过的萧南,嘴角露出一弯笑容。少年上身穿着锦岭虎兽皮大衣,下身套着黑蚕丝织就的长裤,脸型棱角分明,体型健硕,身后背着铁杉木制成的巨弓,腰间别着一把黑色玄铁长刀。

萧南此时抬头,正好与这少年的目光相遇。

这是王筌的儿子王古,南离王氏。

村中居民大多淳朴善良,容易相处。从小到大,唯有这王古对萧南抱有莫名的敌意。王古自小受到王筌的悉心教导,狩猎、武功都走在同村少年前面。全村上下也只有铁柱凭借天生体质气力,能够打得过他。幼年时若非铁柱保护,萧南必定不会少受王古的欺负。

自从半年前村中开始例行小比,有一次萧南与王古对敌时无意间用出右手杀招,本已落处下风的萧南绝地反击,险胜一筹,王古便对萧南愈发敌对起来。尽管后来萧南再没有赢过。

萧南看着石屋二层的王古,不以为意的点点头。王古嘴角泛笑,嘴型变动轻轻吐出一句话。萧南脸色微微一沉,虽然距离远听不到,但仔细比对王古的口型可以知道,他说的正是:“晚上要你好看。”

联想到家中潜藏之人用的暗劲功法,很像王家的《猛虎劲》,萧南心中一沉。

面上不动声色,萧南收敛心神,眉头略紧,撇过头继续向村东行去,不予理会。小白在肩头面向王古咧开细喙,努力做出凶狠的表情。王古扶着石栏的手微微握紧,手背上筋骨簇起如同盘龙,转身敛起笑容,迈入石屋。

片刻后,萧南来到一座枯草结成的草庐,草庐一共三间,庐前用竹竿交错挂起,上面摆满各式草药晾晒,外围斜立着半块石碑,碑上刻着结草庐三字。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翁躺在庐前竹制的躺椅上晒太阳。老翁一身粗布白衫,微眯着双眼,伴着躺椅轻轻晃动,右手时而挥下乌木扇,正处在半寐状态。

小宛雏远远望见草庐前的老翁,眼睛中放出一种光芒,立即离了萧南肩膀,扑扇着翅膀飞向老翁。无力的小白中途再次摔落,擦着晾晒的草药边缘,掉进交错的竹竿缝隙里面,一阵“咕咕”叫唤,才从杂乱的草药摊下爬出。

小白跳到老翁身上,爬到肩头,见老翁眯着眼睛没有反应,便用喙捉住白胡须扯起来。

萧南来到庐前,熟练的整理起草药,将晒好的药草分门别类,用药盒装起,放进庐中的药格;没晒好的药草则翻个番,继续晾晒。

小白奋力的扯着老翁胡须,却鸟小力微没有效果,一双小眼睛乱转下,突然将身体微微后撤,仰起淡黄小巧的喙就要啄向白须老翁。老翁若有所觉,右手忽而一挥乌木扇,将可怜的小宛雏一下拍落。

一阵极度不满的“咕咕”声顿时响起,小宛雏从地上爬起,顾不得梳理脏乱的羽毛,就围绕老翁不停叫唤。老翁此时才微微醒转,睁开眼看见忙碌的萧南,慵懒道:“原来是萧南来了啊。”

萧南闻言,一边整理草药,一边抬头对老翁回道:“七仙叔,您先歇着,萧南来收拾。”老翁点点头,这才看见叫唤的小宛雏,面上露出笑容,左手伸进胸口衣衫摸出一个小药瓶,拨开瓶口,倒出两粒白色药丸在乌木扇上,再拨回瓶口盖紧收回衣衫中。

小白看见乌木扇上的药丸,顿时双眼放光,一下子跳到老翁身上,扑到扇前“啪啪”两口将药丸啄起吞下。小白意犹未尽,砸嘴回味两下,才满意的梳理下羽毛,在老翁胸口找个舒适地方,扯过衣衫闭上小眼睛,借着温暖阳光睡起觉来。

萧南和老翁见怪不怪,一个继续整理草药,一个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老翁全名七苫,是村中有名的医仙,各种奇毒怪病、疑难杂症都难不倒他。村民无论长幼,同萧南一样,都称呼老翁七仙叔。但是据村中最年长的老者讲,在他们幼年时七仙叔便是这般白须白发模样,他们的父母也称呼七苫为七仙叔。至于七仙叔的年龄,一直是个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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