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办公桌搬到资料室后，汪选文虽也如以前一样忙碌地工作着，但由于心里憋着一股闷气，因而干起事情来就不如以前那样顺畅，丢三落四的时常出现些以前少见的纰漏。汪选文是科长，他的这种状况对科里的工作不多不少会有些影响，使其失去了以往的严谨和效率，疲疲沓沓的显得有些不如人意。日子一长，上上下下对此就有了些反映。汪选文也不愿意有这样的结果，心里也总是想把工作干好，于是他就极力压抑着自已的情绪，可这种一味的压抑效果却并不好，反而使他的心情更加郁闷和烦躁，也就给他的工作带来了更多的影响。汪选文对此感到很痛苦，有如阳萎般的一种痛苦。前几天，技术处攻关组的一位成员交给他几张图纸，要他尽快安排描绘和印制，说是急等着要用。汪选文就说：那好，明天我就去安排。然而，第二天他就把这事给忘了，第三天，第四天还是没去安排。这样，李处长就把他叫到了办公室，说：汪科长，那些图纸是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还没搞出来？汪选文这下才记起来，忙说：我这就去安排。便就想走，李处长却叫住了他，说：最近人家对你反映很大呢，说你们科的工作松松散散的不象样子……我看，你这科长要负主要责任！接着又说：一个当领导的，不要把一些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去嘛，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可以摆到桌面上来说，影响工作总不太好吧。汪选文按捺不住了，就冷冷地说：李处长，你要觉得我不称职，能力上有问题的话，你撤我的职好了！李处长听了气得脸色发青地坐在椅子上，用手指着汪选文说了一个‘你‘字后，就再也没说得出其它字眼来，汪选文也没有理会，扭头就走出了处长办公室。这样一来，汪选文同李处长的关系就更僵了。
当然，李处长是不会为这点事就去撤汪选文的职的。然而，汪选文虽然仍当着他的科长，但他的心情却一天比一天坏。失去了李处长的信任和支持，汪选文就象一个不会水的人翻船沉入了水中，而且越沉越深，一口气也说越憋越厉害。他很想挣出水面透上一口气，但其手脚又仿佛一条无形的绳索给绑着了，叫他无法动弹。这种越来越沉重的憋闷让他越来越难以承受，让他有种胸腔就要胀裂的感觉。他极想解脱，希望能尽快浮出水面，还希望尽快另找到一条新的船。这样，汪选文就第一次萌生了要离开技术处的念头。他想，只要李处长在技术处当家把着，他汪选文肯怕就难有出头的一天，肯怕只会永远的这么憋闷下去。到哪里去，又去干什么呢？他心里却一片茫然，四周都是一片他看不明想不透的汪汪浊水。然而就如一个溺水的人只有求生**一样，他心里此时也只有一个要尽快解脱目前处境的念头。离开就能解脱！这是现在他唯一的想法。又怎样离开呢？可他却依旧找不到一个好的途径。想了许久，他最后仅仅只是想到了马处长，觉得现在只有马处长才有可能帮得了他。虽然汪选文想是想到了这条路，但他心里却又不是很情愿去走这条路。汪选文尽管现在已对李处长有了深深的积怨，但心里还是对他存有一份敬重和感激的。和当初认识马处长不同，尽管马处长权势显赫且又帮过他，但打一开始汪选文就对马处长并无好感，总觉得他就象一个十足的市井奸商，一副粗俗的嘴脸实在令人生厌。除此而外，更主要是汪选文心中那些摇摇欲坠的所谓信念原则还在隐隐作怪，他从没这样去求过别人，也从没想过这样去求别人，上次找马处长给他所带来的痛楚他还历历在目，现在想起来他还有些后怕。想虽想到了这些，但这些还拗不过他急于想解脱目前困境的**，为了说服自已他只好反过来去想。他想，一个溺水的人哪还能顾及被救的方式方法呢？又哪能去在乎是什么人拉上岸的呢？还是让那些信念呀原则呀见鬼去吧！……他这样颠来倒去的想了许久，想得他的头炸裂般的疼痛。最后，汪选文还是决定去找马处长。
汪选文将想找马处长的决定及原由告诉了明婷，他想，和马处长这类人打交道明婷比他会说话得多，到时场面也许不会让他那么难堪。明婷就说：你这人也真是的，怎么好端端的就把李处长给得罪了呢？怪不得这一阵子肖姨见到我爱理不理的，我还以为自已做错了什么事呢。不过女人总是向着自已男人的，明婷埋怨完他就又说：李处长这人也真是的，自已不帮忙就算了，还不准别人帮忙怎么的？汪选文说：这你不懂的。说虽这么说，其实汪选文自已也不怎么懂。明婷说：要不要叫老爸一道去？汪选文说：不用了，老爸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自已的事又多，怎能老让他为我们的事着累呢？又说：你去了也一样的。明婷点头赞同了。
第二天，两人就去了马处长家，也在路上顺便买了些礼品带上。马处长见到两人依然很热情，他和明婷不着边际地说笑了一阵子后，才慢慢把话转向正题。汪选文这时就有如初次作案的小偷一般局促，说起话来吞吞吐吐，半天也没把自已的意思说清楚，倒是明婷三言两语就把来意讲明白了。马处长听了稍稍有点惊讶，就问汪选文：是这样的吗？汪选文点了点头，马处长这时就显出一付为难的样子说：这事肯怕不太好办。接着便讲了一大堆不好办的理由，说现在是到处人满为患根本没什么好的职位，还说现在每年都要分来一大批大中专毕业生和部队转业复员干部，搞得厂里都不知怎么安置，他也为此忙得焦头烂额团团转。马处长继续说：你们知不知道，厂里就要制订一个新的规定，从明年开始，凡是以后新分配来的大学生一律先下车间煅炼，两年后才能择优转干。说着就把脸转向汪选文：小汪，你还是很幸运的，要好好珍惜哦。汪选文听了马处长这些话，心里头既失望又很不是滋味。明婷这时也显得有些着急，忙说：马伯伯，这点小事哪能难倒你呢？你就帮一下我家阿文吧。马处长听到就晃着头笑了笑，也不急着表态，还是先端了杯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水，清了清喉咙，然后才说：你们也不要太性急嘛，我同你们父亲也是多年的老友了，你们的事我是不会坐视不理的嘛，这样吧——说着就又把脸转向了汪选文：你们处的老邱在党校的学习也快期满了，老邱回来后，厂里可能会另行安排工作……至于老邱空下来的职位，小汪你就好好争取一下吧，到时我也同厂领导反映反映。顿了顿又说：至于李处长那边，我会找机会同他好好谈谈的，叫他关照一下你的事情。马处长显然是理会错了汪选文的本意，满以为他想调离技术处是不满意现在的职位。汪选文听马处长这么一讲，虽说是有违他的初衷，但他也不想再坚持什么了，就顺势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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