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发现家里的一盆多肉的根好像因为水浇多了有些溃烂,于是我抱着那花放在了阳光下暴晒,希望能有所改善。
和叶敬微约好上午九点,知道他肯定不会迟到,我特意早起了半个小时,但还是没吃上早饭,因为这颗花儿。
我将它放在阳台上晒的时候,因为着急赶时间,放的不太稳当,所以那花就顺着楼下的窗户一路落了下去,隔了好久我才听到底下的清晰的碎裂声,我心里咯噔一声随之而来。
也许这是个不怎么好的兆头。
约好在医院附近的地铁站见面,我到的时候,发现叶敬微靠在地铁口的扶栏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学长?”我上前叫了他一声。
叶敬微回神,见到我没什么太多的表情,可我还是能从他周身的气场上感受到一丝丝欣喜。
“小晨,吃早饭了么?”他温柔的开口。
我赧然摇头,“和中午一块儿吃好了。”
叶敬微慢慢从包里拿出了一条面包,面包似乎还抹了果酱,我接过来咬了一口,唇角粘上一点儿草莓酱,我正要用手背抹去,却被叶敬微递过来的纸巾制止了。
“谢谢。”我再次表示着感谢,好像从这个时候我才看到他的眼睛一直转的很慢,不对,应该说整个人的动作都很迟缓。
“走吧,边走边吃。”叶敬微顺手将我手里拎着的东西接过来,转身走在我前面。
其实对这个学长我并不十分了解,只知道他从前很照顾我,却又没有太热情的举动,就算我努力的想要从他的言行举止当中找出一点儿逾距的行为,或者暗恋我的意思,但都徒劳,他好像就是这么温暖的一个人。
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叶敬微转身叮嘱我道:“你或许还不知道杉杉现在的情况如何,但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点头,他这样说我很有些紧张。
早上的光线虽然不太热却十分刺眼,我的眼睛有些适应不了,一直用手背挡着眼睛。
叶敬微见状果然走在我另一边,帮我挡住了太阳。
早上的医院好似经过了战斗之后的战士,变得安静祥和很多,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它昨日的疲惫和肃穆。
一排排白色的楼像是大笼子一样,装着一些世俗定义下的不正常的人。
我深呼一口气,难以想象当初我也在这儿圈了一个多月,虽然大部分的时候我都是睡着的,可留下的印象依然很深。
被当成精神病本身就是一件让人痛苦的事,遑论还要去治好它。
“学长,你来过?”我问叶敬微,他看着这些貌似正常的高楼毫无反应,并无任何好奇和嫌恶。
“嗯,我之前和吴缺他们一起来看过杉杉。”他好似不太愿意提起这件事。
突然想到吴缺,好像被人一下从一片诡异的原始丛林拽到一片荒无人烟的沙漠,我一下失去了说话的兴趣。
他家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吧!
叶敬微也意识到我突然的失落,“马上快要到了,你要喝她说什么,她可能一直在沉睡,醒着的时候很少。”
我换了心情笑道,“不知道,先见到她再说吧!”
杉杉的病房就在楼梯口第一间,每天都要面对那么嘈杂的脚步声,我记得她是一个很喜欢安静的人。
在层层的门禁过后,终于到了病床前,我一下觉得十分愧疚,因上次见她好像还和她说让她等我,我会救她出去,还有一个人给了杉杉名片,可我记不起是谁了。
叶敬微握了握杉杉的手,朝我小声道:“上次我来看她,手还未这么凉……”
我也摸了摸,发觉确实比正常人的体温低很多。我突然想起来,杉杉在北冥之梦跟着栾溪,失去灵魂的身体到底能在现实世界呆多久?
叶敬微好似知道我在想什么,“杉杉这样的植物人顶多还有10年就会失去生命体征,所以只能在这十年内将她唤醒。”
真残忍,杉杉的爷爷或许活不过今年的冬天了。
叶敬微摇摇头,“我知道梦境世界,杉杉也是因为这个才昏迷的对吧?”
我猛然回头,诧异的看着叶敬微,“你怎么会知道梦境世界?难道你也进入过那里?”
叶敬微苦笑,“实话说,我倒希望自己从未涉足那里,或者还能生活的快乐一些。”
他笑着将我带来的水果拨开,袋子,拿出一颗苹果开始削起皮来,很快一颗不是很光洁的苹果被削的像是一件艺术品。
“学长,你有什么困难么?”我真诚的看着他,希望他能说一说他的故事,或许我可以帮帮他。
叶敬微将病房前的窗帘拉开,一瞬间阳光倾落,可就差那么一点儿就能照到杉杉的脸上,还是差了一点儿。
见他好似很在意,我将杉杉的病床努力的朝前推了推,这次温暖又强烈的阳光终于照在了她的芙蓉面上,叶敬微见状朝我笑了笑。
“我以前一度觉得自己是有问题的,直到我发现了梦境世界。”他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背靠着阳光,逆着光看过去,他的脸漆黑一片。
“你可能不太能体会我这样的情况,我常常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一只猴子,它一直在扰乱我脑子里那根弦,不让它朝着正确的方向去想。”,“而且最恐怖的是我脑子里一直有很多很多电视机在一同播放着,我不知道应该去欣赏哪台电视机。”他有些苦恼的说完,好像是还有很多没说出口,整个人看上去纠结又痛苦。
我没说话,静静的等着他消化情绪,过了一会儿,又听见他道:“从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有些问题,但又觉得可能很多人和我一样不能集中注意力。”
“可是就在那次我参加你们的毕业聚餐,我才发现,好像并不是我的原因。”叶敬微表情凝重,看着我探究说道。
“所以,我也正想问你,你后来都经历了什么?”
被他一问,我也仔细的开始回忆曾经的事,可任凭我如何想,很多事都是一个碎片,而且总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朦胧感。
“我不太能记得很多事,谢斐说我忘了很多事。”我诚恳道。
叶敬微垂眸,似乎在思考我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