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一把捂住云琪的嘴巴,小声急急道:“别胡说,当心叫她们听见!”
云琪推开她的手,白了她一眼,却仍是疑惑:“既然不是要逃婚,干嘛还要盘缠衣服什么的,还故弄玄虚?”
安乐无奈,黯然道:“事已至此,既然谁都改变不了,这些日子我也已经都想通了,我不过是想趁走之前再去玩玩,眼看就要离开中原去那么个鬼地方,还要嫁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什么太子,唉!”她叹了口气接着道:“我长这么大一直还没出过京城呢!这些日子府里里里外外的人都看得我格外严实,你说就这么走了岂不冤枉,我想趁走之前,先去游山玩水一番,开开眼界也好啊,说不定哪天我玩够了,就自己回来了!”
云琪终于弄懂了安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安乐的一番话虽然听起来已颇叫人伤感无奈,但她还是狠心提醒了一句:“可是就算你计划的周全,也并无逃婚的心思,但你这一走,裴大人定会心急如焚,再说,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如何独自出得去远门,倘若在外面碰到个坏人,你又怎么保自己周全?”
安乐一拍云琪的肩膀,看着她道:“所以我才叫你跟我一起去啊,我们俩一起路上也有个照应!别忘了,我也会功夫的。”安乐眨眨眼睛,继续道:“再说,你平日里家教比我还严,恐怕京城都难得逛几次吧,你就不想跟我一同出去看看?”
安乐出身武将世家,小时候也随父兄习习武,的确是会点功夫的,不过功夫的水平就实在难说了。云琪无奈的笑笑:“的确想出去看看,但倘若咱俩一走,两家府上一定会鸡飞狗跳,天下大乱,到时候要怎么收场啊!”
安乐此时却拿出几分武人的直脾气来,斜眼看着云琪:“我说你怎么越来越婆婆妈妈,咱俩走都走了,你管他们鸡犬不宁呢!再说,等玩够了一回来,就不信他们还能拿我们怎么样,到时候就算你家的人要怪罪你,你大可把责任推我身上,就说是我拐走你的,让他们找我来算账!”
安乐慷慨做足了准备,一进店门便掏出一个银锭,放在柜台上,说道:“要一辆马车,配匹快马,拉我们二人去趟江南。”语气简练干脆。
柜台后的掌柜听见声儿刚抬头,柜台上的那个明晃晃的大银锭便映入了他的眼帘,刚才还懒洋洋的脸立刻堆出了一脸笑,起身道:“不知二位姑娘什么时候用车啊?”
安乐答得干脆:“现在就要,越快越好。”
掌柜立马弯腰一伸手:“后院就有车,请二位随我前来。”
不多会儿功夫,一辆马车,一个车夫,还有两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便离开了热闹的京城,在上元节的夜色中朝江南去了。
安乐原本是打算一路从京城玩到江南,再返回,但考虑到当夜韩府的人发现了她俩不在一定会大肆寻找,未免夜长梦多便临时改了主意,先直奔江南而去,然后再慢慢玩着折返,到时候就算半路被家里人发现,也好歹能先玩个几天,也不枉偷跑出来一趟了。
其实这个主意打得不错,当夜她们二人出走半个时辰后韩府就已经发现了,即刻开始寻找并联系了卫国公府,两府的人在京城慌忙寻找了一夜,但因正赶上灯节游人尤其多,再加上大户人家走失了小姐这种事又实在不便张扬,也一时没有什么进展。
就在京城里的两府人马急得团团转时,二位千金小姐已经在三天后抵达了江南,只不过虽还没被家里人寻着,却已被其他的人盯上了。
江南历来好风景,曾有诗云“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虽则眼下并未入春,但江南俨然不同于北方京城的婉约气质也顷刻间吸引了两位小姐的芳心。
同样是冬季,若下雪在北方定是鹅毛大雪铺就一片茫茫雪原,天地间顿显苍茫肃然。但江南却别有滋味,泠泠碎雪翩翩轻舞,恬然水乡一时间淡妆素裹,宛若一位风姿绰约的美娇娘,有股柔到了骨子里的美。
一家临水而建的客栈里,安乐正躺在客房的软被里沉沉睡着,云琪还不困,便倚在窗边看了会儿雪景,心里忽然想到了朱子琰。不知他现在是不是就在江南,江南这么美,难怪他说一年里有一半时间呆在这。她依稀记得他说过二哥常居在此,仿佛是叫郑铎,她这几天要不要去看看他……
飘渺的思绪忽被一阵脚步声打乱,云琪转头向掩着的门口望去,正发现一个身影在门口一闪,云琪起身去开门,却发现门外并没有人,心内顿时升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便转身去摇醒安乐。
安乐正睡得迷蒙,恍惚间听到云琪说外面好像有什么人,还以为是家里的人找来了,一个很好,云琪却总感觉背后有人跟着她们,但当她回头却又没有发现什么人,一路上内心很是忐忑疑惑。
待她们两个吃饱喝足从禾香园里出来,这份忐忑就果真成了现实。她们原打算沿着来时的路细细踱个步回去,前脚刚出酒楼的门口,那些原本还隐藏的跟踪她们的人便现了身。两人顿时一路快走想甩掉他们,然而毕竟路不熟,原想绕来绕去甩掉这帮身份不明的人,一阵快跑后却把自己绕进了一个死胡同。
眼下安乐与云琪被逼进一处死胡同里,两人躲在了一户人家门外的石壁后方。安乐小声地问:“你说他们是什么人,会不会是京城家里派来的?”
云琪蹙眉摇摇头:“应该不是,倘若是家里的,肯定一发现我们时就现身了,何必偷跟着我们这么久?”
安乐大惊:“那他们到底什么目的?难不成看我们身上有钱,要劫财?”
云琪冷静些道:“说不准!不过一定没有好意!”
就在她们一筹莫展之时,外面的那帮人先开了口,一个男子的声音冷冷道:“两位姑娘莫怕,我们只不过奉主人命请两位到府上坐坐,并没恶意,这江南并不比京城,没那么容易逃的。还请两位乖乖出来吧,免得待会兄弟们手脚不知轻重伤了姑娘。”
这一番话明摆是说来者并非家里人,也并非劫财,却好似知道她们的身份定要带她们两个走,来者意图这么明显,若她们一旦被抓去必定难以脱身,云琪冷静的想了会,对安乐小声说道:“看来我们遇着麻烦了,但也绝不能就叫他们这样捉了去……”
话还没说完,安乐攥了攥拳头:“我跟他们拼了!”
云琪一把拉住就要冲出去的安乐,急急又小声的道:“你疯了,他们几个大男人你难道真的能打过?这不是在京城有家里人撑腰!你听我说,我出去把他们引开,你趁机赶紧跑,你多少有功夫跑得快,去找府衙也行,或者还有……”云琪定了定,从发上拔下一柄玉簪交到安乐手里,继续说道:“还有你去找一个叫郑铎的人,就说你是朱子琰的朋友,把事情告诉他,他们一定会帮你!记住了吗?”
还没等安乐回话,外面那几个人的声音又响起了:“姑娘们倘若再不出来,我们可要真的进去了!”
云琪又小声的催促安乐:“你记住了吗?郑铎,朱子琰,记住了?”
安乐手里捏着那根玉簪,木木的跟着重复了遍两个名字,忽然反应过来道:“你要干什么,你不能出去,要走我们一起走!”
云琪匆匆说:“眼下只能这样办,你一定要趁机跑掉,别叫他们发现,否则我们真没救了!”
然后还没等安乐再回话,云琪就果真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的人见只有云琪自己出来,问道:“另一位姑娘呢?难不成真要我们亲自去请?”
云琪倒很淡定,道:“她身手好,刚才进来的时候就丢下我自己跑掉了,倒是我想问问,既然是请我回去坐坐,那好歹我也得知道你们主人是谁,为什么这么多人偏要请我们吧!”
只听外面的人并没有回答,反而冷笑一声冲进了云琪身后的死胡同,但那里却真的没了安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