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下车后依依不舍的走了,我拿着工作记录本迟迟不能下笔,对于这个陌生男人和她的关系,画了个很大的问号。
可能更像精神出轨,有大把机会却不肯上床,不知道是谁在矜持。
已经快十一点了,我发动车子打算先回家洗洗睡,结果那辆酷路泽突然对着我开了很刺眼的远光灯,我停的距离他挺远,但车头方向互对着,这一照我隐藏在黑夜中的车就像原形毕露了一样。
这是看不起我大奥迪,他也不去问问车灯亮度哪家强。我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开远光灯对过去,只持续了三秒,他就关了灯。
我有时候挺受不了自己这种睚眦性格的,我妈说作为女人我身上刺儿实在是太多了。
但她不会明白我次次饱尝胜利的心情。
我舒坦了,打转向灯准备离开,酷路泽突然冲过来横在我车头前,我若不是刹车快就撞他驾驶室车门上了。本来脑子有点浆糊,精神懈怠,这会儿猛的精神了。
我尚余震惊的看着他,他车窗开着,隔着我的挡风玻璃看过来,还是那副电人的微笑。
我自然是问候了他祖宗的,可他能看见我嘴型,听不见我的声音。
这不能忍,我带了墨镜开门下车,也没想这样的举动在夜晚是不是有些神经,还是过分高估了自己,他怎么可能记得我。
我站在车头侧面看着他特别怒的问:“你会不会开车?”
他没回答我,深邃的眼睛无时无刻都在不由自主的放电。接着笑眯眯的从车里拿了一张名片,哈了口气伸手直接贴在了我车头上,然后顶着极好看的表情用极好听的声音来了句:“你跟踪人的水平太差。”
他无视我的惊诧,开车走了。
我瞪着那张黏在我白色车头上花花绿绿的名片,像一张失足妇女小广告,在微凉的夜风中有一种被人隔空甩了两大巴掌的感觉。
我冲过去将它扯了,想随手撕了扔掉,最后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
“结束你的痛苦,让你体会做女人最真实的幸福。”
无爱婚姻终结者,狄瑾佑。
我眼泪差点下来。想起一年前,唐明将我和一夜情的男人出入酒店的照片甩在我面前的情形。我和他的小三连过招都没有,就夹着尾巴净身出户。
那是我输得最惨的一次,我也发誓绝对是最后一次。
不愿细想当初我是不是被算计了,傻缺的过去没有重新回忆的道理,如今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不该将他的钱包还回去。
我当初还真他妈是傻的冒泡。
想到一句话: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如今他在明我在暗,我许能再雪前耻。
只不过,从现实角度出发,我和这人的人生观世界观顿时岔开好几亿光年,我为的是拯救女人婚姻,他好像是专门搞破坏的。
要是这样,那我真算遇到对立同行了。
他名片上没有电话号码,只一个邮箱地址,我回家给这个邮箱发了邮件,将在车上骂的他没听见的祖宗问候语的全套豪华升级版发了过去,然后特别舒爽的洗澡睡觉。
一夜好梦。
有时我也会对工作厌倦,出现想随意应付客户的情况。
坐在办公桌前,我想着干脆告诉我委托人的老公,你不过就是你家小三的床上小备胎,你待她“一心一意”,人家可一点儿没领情。和你家小三身边那个“高品质”男人一比,你就是个生锈螺丝帽,掉在地上都没人愿意捡,也就你老婆稀罕你。
这样也许可以刺激他自发结束这段关系,想想还是不妥,我委托人何其无辜,既然我决定帮她,就应该让她老公彻底断了出轨的念头。想达到这样的效果,只有让他对小三这种生物彻底死心,当然,可选用方法太多,也正因如此,我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哪种适合他。
鲁宁进来的时候,我手里的笔帽已经快被我咬坏了。
她拿走我的笔,惋惜的看看笔帽,将它拔了直接扔进垃圾桶说:“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这一没想法就咬笔的习惯?”
我接了她递给我的咖啡,笑嘻嘻的说:“有生意么?”
“外面等你呢,情况我分析的不好,不知道能不能接。”鲁宁说着将她刚才记录的大概情况先给我看了看。
我略惊的看着她笑:“还有你分析不好的情况呢?”
她白了我一眼,拍拍资料,先出去了。
事务所目前就俩人,我负责策划和执行,鲁宁负责接待客户并进行初步分析,很多案例她只需听委托人说几句就知道男人和小三是什么类型和级别的怪兽,交给我时,我基本就已经有了应对政策。
这样的配合,使得交谈之后,客户更愿意直接信任并且花钱委托我,算是一种生意手段。
她分析不出来这种情况,少见。
新来的委托人是个刚结婚的姑娘,鲁宁备注着富二代,听叙述她老公也是富人圈里的人,遇到的状况是委托人已经明确知道对方有小三,但不管是她家人还是她老公的家人,都不反对这个小三存在,她孤立无援。
最夸张的是如今小三干脆住去了他老公父母家里,还被认成干女儿。
这样的情况只在小说和电视剧里出现,真让我碰见还是头一回,只能感叹,富人的生活啊……
我把头发重新盘了,拿着记录本出去。具体什么情况,还得我临场发挥的问。
委托人果然如鲁宁说的,是个豪家的姑娘,品味极高,虽然外表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珠光宝气,但她那身行头不加手表粗算下来也有小十万了。
我对奢侈品有近乎偏执的爱,虽然不一定都买的起,但每每我关注品牌的发布会上新,我都不会错过。这倒是帮助我不少,在分辨客户经济状况上大有裨益。
我微笑着向她伸出手,她站起来笑着回握了,家教良好,礼貌到位。
鲁宁介绍了我,帮我递名片,以此来烘托我神秘的高大上感。
姑娘看看我的名片,叹了口气,幽幽的说:“大概情况我刚才已经告诉你的助手了,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大股东被说成助手,我心着实颤抖了一下,我看了鲁宁一眼,她笑嘻嘻的撇撇嘴。
我坐下来摊开本子,很认真的望着她说:“恩,就是想知道你的想法。”
她问:“我的什么想法?”
我解释说:“能来这里委托的,一定是对婚姻还有相当大期许的,既然不愿意离婚,又是这样的家庭状况,你需要告诉我,你丈夫和小三在你们结婚之前的感情纠葛。”
我目前能分析出的只有这个,家族联姻,能允许这样的小三存在,应该是男人和父母之间的相互妥协,真爱做小三,父母不干涉,男人为家族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看来我问到点子上了,姑娘突然就泪目的低了头,但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我不知道他和那女人在一起多长时间了,三五年,兴许更久。”
我凝眉,时间有点长,麻烦。
她继续说:“结婚前我不知道她的存在,婚礼当天晚上他告诉我的,他说他有女人,不想碰我。”
“我一开始觉得无所谓,还很大度的允许他们交往,但在他们的交往过程中,我看到了他的细心,对她的爱,关怀,还有很多很美好的东西,是我从来没有得到过的东西。”
“我就觉得,兴许,他若是能分给我那么一点儿,不用多,我也会很幸福。”
姑娘说完一脸期许的看着我,直看的我都差点不好意思了:“我听说你们这边斗小三从来没有失败过,可愿意帮助我?”
其实我想告诉她,所谓的斗小三没败过,是因为我觉得会失败的委托要求,我基本不会接。人和人之间感情的处理是多方面的,男人没救或者女人过错太多,我都不会接。
但她的状况特殊,也难怪鲁宁分析不好,要说男人没救也不一定,而这个女人又何其无辜,我理应帮她。
我心里此时有个声音在叫嚣着千万不要接,因为若是接了这桩生意,十有八九就是砸了自己招牌,可还有另外一个很奇怪的声音在抗衡,它说,潘桃,这是给你的一个挑战。
我骨子里就爱挑战。于是,我做了决定。
在本子上很随意的划拉了几笔,有些装腔作势的看着她说:“我说句没有任何偏向的话,在你们三个人的感情和婚姻中,谁是小三其实说不清楚。”
不通情理的女人若是听了我这话一定会爆点,她若是真的自己离开,也省了我做决定,但若是她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让我有任何的动容,我就一定会帮她。
这就是我的决定。
她沮丧的低下头,声音很小的说:“我也这么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