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
“儿臣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
邪南望着浩瀚，剑眉微微蹙起有些不明所以，后者眼中却只剩惆怅，低声呢喃：
“儿臣不明父皇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况且，儿臣更是清楚九儿的心，不在我这里。”
深吸上一口气，将自己心中的话一次性全部说出，手心却是着实出了一把的汗，紧张得很。
她爱的是长古，六界皆知。
浩瀚垂眸，心中失落的想。可他那深藏在眼底的挣扎，又怎能逃过邪南那双锐利的眼睛？
“她已经答应了。”
只以为是浩瀚是担心九邪不应这门亲事，殊不知在那短暂的沉默过后，浩瀚别开眼不敢直视邪南，忍住心头那阵细细微微的苦涩，淡淡的笑；
“我只是，不想她不幸福……”
若放在以前，想来浩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想娶九邪，无可厚非，想了整整百余年之久，可是他见过了她为长古赴汤蹈火，甚至是牺牲性命。浩瀚知道，感情之事无法强求，九邪不爱他便是不爱，没办法跟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的滋味有多煎熬，他比谁都清楚。
她不能和长古在一起本已是痛苦，自己又怎会再舍得强迫她不幸福？
冷冷嗤笑一声，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邪南嘴角上挑；
“幸福？”
“邪儿的幸福只有我们能给予！别人，没有资格。”
“还有你说的那个小神长古，邪儿因为他吃了多少苦头，我想，你应当是比我清楚，神与魔之间无非就是一个结果，至死方休。”
“而我们只是在保护她罢了。”
“……”
邪南的声音便如同蛊惑着一个站在路口，不知接下来该行往何方，正犹豫不决的孩子，袖下拳头握紧，浩瀚骨节泛着死灰般的白，在保护她？真的如同邪南所说一样吗？他问自己，可心中没有答案，最后竟是对于邪南的话找不到半分反驳。
他眼神闪烁，摇摆不定，他不知邪南所说是否正确，可换个方面想，九邪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地步，不就正是因为长古吗？浩瀚薄唇紧抿，而座上的邪南嘴角弧度上扬，高深莫测，他拥有一双能够洞察人心的眼睛，浩瀚的动摇早已看尽眼里。
此下轻声一笑，缓缓道；
“事情便是如此，好了好了，我意已决你也莫在多说，你愿娶，邪儿愿嫁，如此辞便是。”
“退下吧。”
几乎是神色恍惚的出了殿门，目光最先触到不远处站着神色依旧清冷的乌贞，浩瀚却是思绪混杂，四目相对，乌贞点了点头算是行过礼数，却在下一刻，看着浩瀚快速飞身离去。
乌贞收回那注视着浩瀚远去的目光，再看了眼紧合的殿门，不明所以。
殿内恢复了寂静，再无旁人。
邪南低头凝着案桌上平铺的画纸，确切应当说是那画中的女子，喃喃自语；
“你说的对，若是不能活着，又谈什么幸福。”
“你当初希望的，让我我来帮你完成。”
“沙儿，再等等，我很快就会去接你回家了，再等等。”
“……”
他满眼苦楚，嘴角却含着浅浅笑意，满载柔情，纵然高高在上，他邪南说穿也不过还是个为情所困的男子，挣不开这情网的男子。
罢了。
几乎是没有多想，浩瀚直直朝一个方向而去，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人却是已经站在九邪的殿门之外了。梦想中文
猛然惊醒，有一瞬间的无措却并未进去而是快速转身，便像是准备要逃一般。
“浩瀚？”
都没能等他来得及离开，头顶上方传来女子声音，步子一滞，愣愣回头望去，朦胧月色中，见九邪正坐在屋顶上斜着脑袋看着下方的自己，目如星子，璀璨生辉。
“来都来了，上来坐坐？”
她声音清浅，虽是与平时的冰冷不得异样，可听在浩瀚耳朵里却是如同徐徐暖风拂过心头，又像绵绵春雨坠入心间那般，泛出了几丝细微的痒意。
有些难以置信而又受宠若惊，眼底深藏着满满的不确定，许久，久到女子轻轻蹙了蹙眉头，他这才在九邪的等待中欣喜点头，脚尖一点飞上屋顶，便就着九邪身旁坐下，心情忍不住的愉悦。
出乎意料，她并没有像前几次那样排斥自己，手里的酒却是爽快的往他面前一送；
“喝吗？”
浩瀚点头，双手将九邪手中酒坛接过，仰头豪饮上一口，清凉入喉，却是觉得这酒不似以往辛辣，反而莫名的甘甜。
方才想起一事，望着她藏在发丝下的脸颊，小声询问，好是心疼：
“是不是很痛？”
她虽是换过了一件衣裳，已不是先前那件，可浩瀚可是真切的记得九邪站在他身后时那满袖沾血的模样。
父皇打她，一定很用力吧。
九邪不答，摇了摇头。想过片刻，浩瀚这才接着道：
“我……去找过父皇了。”
“所以？”
歪靠着身子望他，九邪似在等候他的下文，浩瀚避过女子目光将视线投向下方灯火阑珊的城中，方而缓缓道；
“我向父皇说，我不希望看到，九儿不幸福。”
“呵……嗯，然后呢？”
女子轻笑一声，意味深远。
浩瀚回过头凝着她的眉眼，紧紧的看她仿佛不愿遗漏她面上任何细微的异样，那般认真，那般真挚；“
你可是真的，心甘情愿嫁与我？做我浩瀚的妻？”
九邪眸中波澜不惊，不急不缓的将自己手中的辛辣饮上一口；
“嗯。”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他一把抓住她端着酒坛的手问得急切；
“你不是爱长古的吗？！”
看着彼此的眼睛，二人的眸子都深得似漩涡般叫对方都看不清出自己心中所想，手上微微用力便挣脱了自己腕上的束缚，九邪默了半晌，这才道?；
“那现在，便不爱了。”
覆下眼眸，浩瀚声音略带几分沙哑，心中的疼痛却是莫名更甚；“你真的能骗得了自己吗？”
女子饮酒，不作回答。
“我想娶你。”
“无关父皇，是我，浩瀚，想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