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纤伊止住墨骐的步伐,定定地看着不远处那座威严的府邸。只见两侧大红灯笼的映衬下,牌匾上两个朱红色的大字看得清晰——
桥府。
原来这就是墨骐想带她来的地方。
李纤伊不由得想起,待她被墨骐带入这洛阳城之后,已是明月悬空,苍穹如幕。三国时期夜市并不是那么发达,也或许是因为冬天天气严寒、并且外界战火纷争的缘故,所以尽管是在都城洛阳,这个时间街道两旁已经没有了白日摆摊的小商贩,两侧的商铺也都已打烊,街道上百姓也寥寥无几,显得异常宽阔空旷。
而如今天色已黑,自己和吕布,还有他身后那些随从,他们这番人却在洛阳城内策马而行,颇有些浩浩荡荡的阵势。由于她已经解决完孙策的事,她自觉也没有必要再和吕布多说什么,所以这一路她都未曾开口,只是骑着墨骐疾驰着。直到现在,她才止住墨骐的步伐,令它小步慢行。
移步间,吕布和李纤伊一行人已行至桥府的大门口。
李纤伊刚想开口询问门口的守卫,怎料两个守卫其中一个看到她,竟是一脸惊喜地说道:“长姑娘!您、您可算回来了!小奴这就速去禀告老爷!”话音刚落,便见这守卫一脸激动地匆匆进府了。
这一系列举动令李纤伊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没容她开口,只见一个身影纵着马来到她的身侧,随后一个有些戏谑,又有些诡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原来……你竟是大鸿胪家的长姑娘,呵呵,有趣。”
“什么意思?”李纤伊侧头看向身边的吕布,疑惑地问道。什么大鸿胪?什么长姑娘?这都是些什么?她怎么什么都听不懂?
而吕布只是笑而不语,微抿的唇角使他更显冷峻,却令人看不出他的心中所想。李纤伊动动嘴唇,想再次开口,却被另一个声音所打断:“长姑娘,外面天冷,您和这位贵客还是下马和奴才进府吧,冻坏了身子可不好。”只见另一个守卫恭恭敬敬地走上前来,在马下低声询问道。
李纤伊点点头,随后便是一个翻身下马。虽然现在还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这天寒地冻的确实不应该在大门口站在,还是进府再说吧。
李纤伊这样想着,视线便看向吕布。刚想开口和他说不必再相送,却见那头吕布也是一跃下马,随即他双手背后,转过身对着身后那几名随从冷冷地吩咐道:“你们先去相国府给义父传话,就说刺客已死,身份还在调查中,今日天已晚,明日我自会登门向义父汇报一切。随后你们便回府告诉夫人,待处理完公务,我自会自行回府,叫她不必担心。”在这样漆黑的夜晚,他的背影如鬼魅般魅惑。
几名随从点头称是,便迅速骑马离开了。李纤伊看着面前已经处理完一切,转过身对她笑得一脸得意的吕布,她便知道,他早已猜到了自己要让他离开,所以在她开口之前他义正言辞地将随从都打发走,同时也是在变相的告诉她:她是不可能让他立刻离开了。
只是她对吕布那句“回府告诉夫人,待处理完公务,我自会自行回府,叫她不必担心”感到十分不满意,古代的男子多薄情,但也不应该这样欺骗女子。“处理完公务”,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公务了?
脑子里本来已经想好了对策,定能回得吕布让他说不出话来。但李纤伊转念一想,现在不是和他耍嘴皮子的时候,还是先搞清这副身体的主人要紧,于是便收住了自己的话,视线继续转向牌匾上“桥府”两个大字。
桥府……桥,三国时期有哪些著名人物是姓桥的?李纤伊拼命地在脑子里思索着,但由于她本人对历史实在是不熟悉,一时之间也根本没有往“大乔”和“小乔“那方面去想。
“还愣什么神,也不怕冻着,还不赶紧进府?”看到李纤伊垂眸站立,一副思索中的样子,也不顾得外面这寒冷的天气,吕布不禁催促道。虽然是一副催促的样子,可是语气中却透露出丝丝关怀之意。
看到吕布明明应该算是客人,可是却一副把这里当成他自己家的口吻和她说话,李纤伊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故意用反问的语调说道:“哦?听将军的语气,仿似是把这里当成将军府了?”
“本将确有此意,只不过不是对这桥府,而是这桥府中的某人。”自从郊外上演了那一幕,吕布便觉得逗弄这个清冷又执拗的少女也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于是他上前两步,一下子贴近了李纤伊,随后他弯下身,在李纤伊的耳边一字一句、不急也不恼地回着她刚刚的话。
这样近的距离,连他呼出的热气李纤伊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而那份暧昧之意也早已赤裸裸地表现出来。
看到自家主子和这位贵客公子似乎存在着什么纠葛,守卫连忙适时的插入两人的对话之中,他一边恭敬地接过李纤伊和吕布各自马匹的缰绳,替主子牵着他们的马,一边恭谨地说道:“长姑娘和这位……贵客公子,还是速速和小奴进府去见老爷吧。”
听完守卫的话,李纤伊一个迈步,拉开了她和吕布之间原本很亲密的距离。她没好气地乜了吕布一眼,便昂着头进了桥府的大门。
看到她这副样子,吕布的嘴角噙着丝笑意,也随着李纤伊进了桥府。
由于心中装着事,再加上又是夜晚,李纤伊便也没有闲情去打量这座府邸,而是默默地随着领头守卫的指引,向着桥府大堂走去。但是她注意到,一路上但凡见到的仆婢看到她,都是欣喜地呼唤她“长姑娘”,而一个个脸上都是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令李纤伊更加地困惑不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待有人问起,她也想好了对策。那便还是如在郊外对吕布所说的那样:装失忆。况且有吕布这个“证人”在,她也有了绝佳的证明。
李纤伊正想着,便见身后的吕布已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侧,用着一种意味不明的语气说道:“姑娘果真不是小门小户出身,桥老爷为当今圣上亲封‘大鸿胪卿’,想来姑娘也是个大家闺秀。”
“将军过奖了。”李纤伊看也不看吕布,不冷不热地说道:“董相国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将军身为相国之义子,论起身份,又有谁比得过将军呢。”
话音刚落,李纤伊只见吕布在听到“董相国”三个字之后,脸上露出一丝嫌恶的表情。但是转瞬即逝,眨眼间便恢复正常,快得令人根本无法察觉。李纤伊心中暗想,吕布的这丝表情似乎透露出什么,可能二者关系现在便已不像常人所描述得那般亲密。她原以为吕布和董卓之间产生裂痕还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但从吕布的表情看来,他们的关系现在似乎就不简单了。
还没容李纤伊细想,便听得一声清脆如黄莺出谷的声音传来:“长姊——”,李纤伊尚未看清是何人发出的声音,便感觉一袭柔软投入了自己的怀中。她连忙伸手去扶住这个娇小的身体,待她回过神来,垂下头向着自己的怀里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