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野心勃勃(1 / 1)

报纸梱打开,十五梱钞票分成两摞摆在汪建文的桌子上。巧得很,这张报纸的头版头条的标题是《看巨贪大鳄如何落网》,记某局长贪污公款三百万元的纪实报道。冥冥中真的存在着巧合!

云鸿飞锁好门,慢慢走到汪建文的对面坐下,怜悯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脸上徘徊。“想不想听句真话?”

“说吧。”汪建文无瑕揣摩情人的表情,胖乎乎的小手从这梱钱上漫游到那梱钱上。

“你这个样子让我非常的担心哪。”声音听起来有点忧伤。

汪建文终于把目光拽离那些钞票,看着对面的云鸿飞问:“说啥呢?云山雾罩的。有话快说吧。”

“崔水哲他们的联名信已经交到区纪委啦,区纪委委托厂纪委代办。联名信的内容不仅提到了亏损问题,还揭发领导吃喝玩乐变相贪污公款的事。马楚奇的官是当到头喽,蹲不蹲监狱那就看他在总厂靠山的意思了。我多么希望你眼中的贪欲不要这么重啊!因为你没有靠山,你比不了马楚奇。”

汪建文惊愕地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当然知道喽,有人告诉我的嘛。还不止这些呢,还有一件事我正在考虑要不要现在就告诉你呢。”欠着身子。温柔地凝视着她忽然恐慌起来的脸。

汪建文期期艾艾地问:“难道你也在那封联名信上?”

云鸿飞摇了摇头,两肘支在桌面上,手指交叉。“区总看了那封联名信立即火了,马上下令撤回所有在服务公司工作的人员,一个也不留。”

汪建文的眼里忽然涌上了泪水。“这么说你要走喽?”

云鸿飞点下头,尽量平静地说:“当然。我也不多啥。”

汪建文尖尖的下巴突然哆嗦起来,接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云鸿飞马上站了起来,绕过桌子把汪建文搂进怀里轻轻拍着。

汪建文哭了好一阵,才擦净眼泪推开云鸿飞,迷茫地看着桌子上的钱。“你啥时候知道的,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云鸿飞还站在她的身边。“昨天。一直想找个机会要告诉你来着。”

汪建文接着哭,这次哭得浑身乱颤。

云鸿飞走回去坐下,忧郁地看着她哭,半天才说:“咱们找个时间好好喝一杯吧,在一起五六年了,有很多东西要缅怀对吗?”

汪建文呜咽着问:“你为啥要说缅怀?难道我们就此不再相见了吗?”

“难道你还能记得我吗,在我们分开之后?”想起在北京招待所那一幕他不仅难受还有些对她隐隐的厌恶。

“我不会忘记你的,永远也不会。除非你先忘记了我。”

“这话真好听,不知我可不可以把它当作你的誓言呢?”吊儿郎当地问完还不正经地笑。

汪建文立即发誓一样地表示:“时间可以证明一切。”

云鸿飞耸了下肩,眼神忽然变得不可琢磨。“现在处理感情上的事似乎早点,因为我还得呆几天。赶快处理它吧。”用下巴示意那些钱。“就这么放着,你不怕有人来吗?”

伤心立即从汪建文的脸上散去。“你不是锁了门嘛。”

云鸿飞的心倏然漂过一抹悲凉和沮丧。

汪建文先拿起两梱钞票,接着又拿了两梱,第三次又拿了两梱,然后把剩下的都推给了云鸿飞。

云鸿飞皱着眉头,迅速抓起三梱钞票扔给汪建文。“应该这样。虽然计策是我出了,但你却是实施者。”

汪建文的脸立即抽搐了一下。

云鸿飞赶忙说:“快收起来,我去开门了。门锁得时间过长,没事也能整出事来。”边说边扯下半张报纸抱起六梱钞票夹在胳肢窝里,然后站起来去开门。

汪建文一把抓住云鸿飞,拿起一梱钱塞进他的怀里。“应该这样,否则我一个也不要。”

云鸿飞是笑非笑地看着汪建文,等着她解释。

汪建文点了下头。“这样公平。我也心安。”

——公平?心安?在她背叛了他之后!云鸿飞点点头,接受。

汪建文打开抽屉收起钱,云鸿飞也重新包好他的钱。这时,门被人敲响。云鸿飞瞟着一本正经坐好的汪建文,摇着头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此男人中等身材,鼠眉,三角眼,眼珠每秒钟都在转动,塌鼻梁,薄嘴唇,而且还是个地抱天,右脸颊上有块拳头大小的紫色胎记。身上穿着一套皱巴巴的灰色西服。

云鸿飞拉开门,没等说话,来人已经信心十足地迈着八字脚穿过他质问的目光,直接向汪建文走去。

汪建文毫无表情地看着来人,迅速猜测着他的来意。

云鸿飞抱着膀晃悠到汪建文一边,默默打量起来人。

来人眨了眨眼睛,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开后,他用尖尖的略带嘶哑的十分像太监的声调大方地念了起来。“为了公司的资产不再流失,为了让沉睡的机床苏醒过来,为了使没有岗位的工人都有班上,我们强烈要求选举自己的——”

汪建文敲了敲桌子,用明显不满的声音问:“请问你是谁?你这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我叫崔水哲。我代表公司三分之二的职工,强烈要求公司拒绝总厂再委派领导,我们要自己当家。”

“噢,崔水哲。久仰大名啊!请坐。”汪建文讥讽地说,并毫无诚意地指了指一侧的沙发。

崔水哲竟然一点也不客气地转身坐到了沙发上。

云鸿飞大咧咧坐到汪建文对过的椅子上,拿出看傻子耍泼的表情看着崔水哲。

“崔先生好像胸有成竹哇?”汪建文故意摆出很感兴趣的样子问。

“可以这么说。这么多年来公司一直由总厂委派领导执政,这是个错误。尤其是最近几年,领导像走马灯似的换,每个人都没有为公司干过一点实事,不是得过且过就是吃喝玩乐,口袋搂满了就走人。公司连年亏损,三百多在职职工仅有三十七个人在上班,三分之二的机床在睡觉,再这么下去非倒闭不可。我们是公司的主人,为什么要让外人来当我们的家呢?”

汪建文想笑又生气。“说说你的打算吧。”

“我想挑大梁,当然这得看你的意思啦。我是大专生,并且从事多年的企业管理工作,我想我是可以胜任的。”大言不惭,且面不改色,脸皮真够厚的!

“你倒是很不谦虚呀!请问你想挑哪个厂子的大梁呢?”

“我要挑的可不是下边的大梁。”

汪建文生气又惊讶的地问:“难道你想挑公司的大梁?”

“是的。”崔水哲声音洪亮地答。

汪建文突然笑了起来,笑够了才冷漠地说:“不好意思!我的权限可能无法满足你的雄心了。公司是大家的,刚才你不是也这么说吗?假如全公司三百九十一名职工都同意你来挑大梁,我没有意见。”

崔水哲站起来把刚才没有念完的纸递给汪建文。“既然这样,请你在这张纸上签上你的名字。你看,已经有这么多人签了。”

汪建文看都没看就扒拉开那张纸,“我不签。如果有必要我会当面提出来,背后鼓捣的把戏我高低不会做的。马经理还没有正式调回厂,总厂对咱们公司到底作何安排还是个未知数。从建立公司到如今,已经二十多年了,总厂一直扶植咱们,于情于理咱们都该等待。再说,咱们是集体所有制企业,若是没有了主管部门,营业执照都无法年检,除非改制,可是改制又不是说改就改得了的。崔先生,你好像是八八年就停薪留职了吧?十多年都不见你的影儿了,现在你突然冒出来说要挑大梁?你让我拿什么信任你呢?就凭你的高学历吗?咱不说你这学历是咋来的。就算你有真才实学,这个险我也是不敢冒的。”

崔水哲眨巴几下三角眼,接着收起那张纸转身走了。

云鸿飞轻轻哼了声。“这小子销声匿迹十几年,可能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呀。”

汪建文鄙夷地说:“我量他也没有这眼光,只不过公司的衰败给他提了个醒儿而已。什么东西,净背后搞鬼,能有多大的能力呀?我还真没瞧起他呢!”

云鸿飞摇摇头分析。“你可想错了。有时候机会是会成全一个人的,这可不论他有没有能力。这小子是诚心要坐马楚奇的椅子喽,否则他不会跳得这么欢。这次他要是成功了,第一个对付的人可能就是你。如果这次不成功他也不会消停,你没见那双小三角眼多么自负和狂妄吗?看着吧,这次鼓捣不成,早晚有一天他得鼓捣成了。”

“你说得像真的似的。就他那个熊样儿,要是坐在总经理的椅子上,不赶上猩猩坐在金銮殿上一样可笑了吗?”说完就嘎嘎地笑了起来。

“你先别笑。这么多年在奸人里打滚,多多少少我还会看几个人。所以,——”停住,他犹豫地着看着汪建文。

汪建文斜着眼瞥着云鸿飞。“你啥时候学会吞吞吐吐的了?”

“所以,马楚奇的椅子你最好别坐。让别人去坐好啦,你还当你的副经理,稳当还没有风险。好处落不下,责任别人担,何乐而不为呢!”

“好的。我听你的。”说得很乖,眼神却是不以为然。

云鸿飞一阵扫兴:她不仅贪婪,还有野心。算了,人各有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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