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翘被秦斌咄咄逼人的态度惊到,反应过来没能控制住脾气,眯眼瞪着乔暮,冷冷插话:“刚才听秦总说,已经在筹备婚礼,新娘不会是乔医生吧?”
乔暮转头迎上她的目光,黑漆漆的眼底没有丝毫波动,抿着嘴角没接话。
她不该这么不理智,郭鹏海能在这地方偶遇她和秦斌,事先肯定做了很多工作。当然,他们重案组做的工作也不少,不然不会选择正面接触。
眼下,郭鹏海虽然走了,可谁也不敢保证,他没留下什么人在这盯着。
创天屹立多年,如今整个集团的高层死的死,被捕的被捕,他依旧逍遥自在,可见此人手段不凡,小心冷静方为上策。
想到这,她伸手拽了下秦斌的袖子,故意放柔嗓音,“爷爷在家等着呢,你为她好的心思我理解,可人家是夫妻不是么。”
秦斌听出她话里的深意,胸口有些发堵,只是态度仍旧坚决,“就说两句,你们在这等着。”
箫迟的目光在乔暮脸上停留一秒,抿了下唇,径自迈开脚步走下台阶。
有人在威胁她和老爷子的安危,这个人不意外的话,应该是郭鹏海。
品翠斋的中庭布置的异常幽静,木棉高耸,底下繁花处处,暗香浮动。
走远一些,听到秦斌的脚步声靠近过来,他迅速敛去难受的表情,从容转过身,“秦总想跟我说什么?”
秦斌咬着后牙槽,胸口的怒火翻涌而出,逼近过去,眉眼间笼着戾气,“我不管你接近乔暮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再次发生像中午那样的事,我绝对不客气!”
“中午发生了什么?”箫迟惊诧反问,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她是你的女朋友,不是我的。”
秦斌一噎,出手抓住他衬衫的领口,横眉怒目,“你什么意思!”
箫迟目光向下,盯着他的手静静看了片刻,淡定抬起头,“我说,你是她男朋友,这有什么不对?”
乔暮肯定不希望今晚的戏功亏一篑,这口气,他忍着就是。
秦斌悻悻松开手,寒着脸拂袖而去。
大堂门前,银翘将这一幕看得分明,愤然警告乔暮:“乔医生,你想玩可以,别打他的主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多谢警告。”乔暮淡淡扬眉,视线从秦斌脸上掠过去,穿过昏暗的光线,无声对上箫迟的目光,眼底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
银翘见状,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大步走下台阶去拿车。
乔暮笑了下,也跟着下去,不疾不徐地迎上秦斌。
箫迟应该能理解她的用意,至于银翘,让她气一阵也好。
上了车,她隔着车窗望向正朝着这边走来的箫迟,抿紧了嘴角,发动车子开出去。
箫迟上了车,疲惫靠向椅背,静静目送她的车子没入车流。
“人家都在筹备婚礼了,还看个什么劲。”银翘轻嗤一声,打开检测工具,检测车上是否被安装了窃听器。
箫迟眉峰压低,攥了攥拳,复又一点点松开。乔暮不是那样的人,他信她。
检测结果出来,警报解除,银翘关闭工具,发动车子开出去,“你的腿不要紧吧,我送你去医院处理下。”
“郭鹏海的一个手下,十分钟前死在张良业藏身的区域内,今晚我们暂时不参与行动,避免身份暴露。”箫迟磨牙。“通知刑侦二队,重新鉴定十五年前那桩杀人案嫌犯留下的dna,跟今晚在案发现场提取到的是否吻合,这件案子很关键。”
姜半夏的遗书写的清清楚楚,说张良业是杀人凶手。可嫌犯留下的dna跟张阳的鉴定结果是排除,这段时间,小九收集了另外几个已经死去的嫌犯的子女的dna,结果也全是排除。
倘若她没报复错对象,那么真正杀人的是郭鹏海,而不是张良业。
“明白。”银翘烦躁戴上耳机,听了一会,扭头看他,“杨天禄抢救无效死了。”
箫迟按了按眉心,掏出盒烟,打开抖出一根叼嘴里,“通知小九好好研究视频,看一下除了张良业,当时郭鹏海是不是也在场。”
一家四口被灭门,事先邻居都知道他们一家要移民,谁能想到去机场的路上会被截住,死了还被埋到老家的后院。
这人跟郭鹏海在生意上有过节,以他和张良业的默契,当时肯定会在现场,指挥手底下的人毁灭证据。
“郭鹏海警惕性很高,想要提取他的dna鉴定,难度很大。”银翘的火气又冒上来,绕开工作的话题,“迟哥,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她就是个玩弄感情的骗子!”
“我的私事你少管!”箫迟沉下脸,硬邦邦的从牙缝里挤出俩字:“停车!”
银翘一噎,不情愿的把车停到路边,“她做得出来,我说说也不行么!”
箫迟没理她,下车走远几步拦了辆出租走近路返回酒店。
换上酒店员工的工作服下楼,郭鹏海派来的人还在大堂晃悠,明显是在盯梢。
箫迟从后门出去,坐上石头开过来的车子,出发前往重案组临时指挥室。张良业杀了郭鹏海派去的人,再次从他们的眼皮底下逃脱,老六在他藏身的地方找到数张手机卡,别的一无所获。
腿疼得难受,箫迟熬到半夜实在熬不住,交代三儿一声,叼着支烟开门出去。
这个时间,乔暮已经睡下,秦斌今晚肯定也会住在仁济堂。可他还是想见见她,问她是不是真的被人威胁。
拿出手机,还没拨出乔暮的号码,小门忽然打开,她身影出现在灯下,径自朝着车子走过来。
箫迟透过后视镜看了一圈,开门下去。
“大半夜来做贼啊?”乔暮坐进驾驶座,关了门把急救箱放到副驾座上,平静把车开出去。
箫迟倒在后座,嘴角勾起淡笑,“来偷人。”
乔暮眼底染上笑意,透过后视镜瞟他一眼,神色严肃的告知张良业托秦斌照顾张阳一事。
“这个情况,在中午我们就掌握了。他不在c市,之所以拜托秦斌,大概是希望张阳远离郭鹏海的视线。”箫迟懒洋洋的躺在后座,放松眯起眼,“张阳通过微博联系张良业,是关公故意安排的,目的是为了让郭鹏海起疑。”
乔暮默了默,暗自庆幸昨晚没说这事,“你们的目的达到了,张良业没听中午那人的话自杀,是不是藏的特别隐秘不担心被抓到?”
“他很狡猾,我们通过手机信号锁定他的位置,两次抓捕失败。”箫迟说到这,故意顿了顿,接着说:“你是不是以为,秦斌这次来,真是为了你?”
“当然不是,创天的药厂停工,工人们都要闹翻天了。”乔暮嘴里发出一声轻嗤,“目前药厂的业务完全停摆,急于找人接盘安置工人,秦斌的公司无疑是最理想的买家。”
如果仅仅是出于试探的目的,郭鹏海没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亲自出面。创天的账户和他私人账户均被冻结,他想出逃国外唯一缺的就是钱,秦斌赶在枪口上,成了他狩猎的猎物。
箫迟楞了下,喉咙里溢出串串愉悦的浅笑,“说实话,我挺感谢他这些年,把你身边的爱慕者都赶走。你这么聪明,还是留在我身边最恰当。”
乔暮嘴角扬起,没接话。
“秦斌的手机我们也锁定了,张良业藏身的区域地形非常复杂,需要慢慢排查。”箫迟拿出手机解锁,看了一眼才收到的信息,接着说:“张阳我们已经保护起来,经过今晚,郭鹏海应该不会针对你。”
乔暮想起中午的短信,抿了下唇,“黄媛醒了之后,我想让她暂时离开霖州,等到这案子彻底结案,再接她回来。”
“这件事我来安排,你不用操心。”箫迟看了眼窗外,慢慢坐起来。
进了家属院停车下去,乔暮绕过车头,从副驾座拿下药箱拎在手里,跟着打开后座车门朝他伸出手,“手给我。”
箫迟笑了下,抓着她的手,忍着疼往下挪。折腾了一天,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乔暮忍不住也笑,“不是说不把他当对手么,就那么点时间,你还有时间换装。”
“我不能让你丢脸啊。”箫迟抬手揽着她的肩膀,半个身子的重量交到她身上,“我要是随随便便就去了,没准他又活了心。”
“歪理。”乔暮回头锁了车,扶着他慢慢上楼,“疼的厉害?”
“还好,就是腿肿了,裤子绷得太紧不舒服。”箫迟偏头亲了她一下,嘴角勾起坏笑,“我这么穿是不是特别好看。”
“一般。”乔暮语气凉凉。
箫迟一愣,继而愉悦笑出声,“那你还吞口水。”
“想吐不行么。”乔暮一点面子不给。
箫迟大笑,上到楼上,他站直起来,拿出钥匙开了门,进去就把她抵在门上,双眼危险眯起,“在刑警队的时候,是吓到了还是别的原因,那么主动?”
乔暮微微仰起脸,嘴角露出浅淡的微笑,“吓坏了……”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说谎的时候,眼睛特别好看。”箫迟低头吻了下她的嘴角,笑道:“真不告诉我原因,我可自己找了。”
乔暮抬起手,加重力道把他推开,“先换药,你的腿又出血了。”
箫迟唇边的笑容渐渐扩大,暂时放过她,拖着腿进客厅坐下。
不止出血,伤口可能已经崩开了。
“皮带解开,这裤子裤腿太小,我帮你脱了。”乔暮把药箱放下,坐到沙发前的小凳子上。
箫迟唔了一声,听话照做。脱了裤子,趁着她处理伤口的工夫,俯身打开茶几的抽屉,从里边拿出一只盒子,放到药箱旁边。
这件礼物,本来应该在昨晚她吹蜡烛的时候,应景送出去,结果东西放家里,回来后他太累,就把这事给忘了。
“这次又是什么?”乔暮侧眸瞄了一眼,禁不住揶揄:“你就不怕血本无归?”
“我胆儿肥,亏了也心甘情愿。”箫迟捻了捻眉心,懒散地枕着靠垫,眯起眼窥她。“什么事这么急,让你等我大半夜不睡?”
乔暮手上的动作顿了下,平静开口:“没抓到郭鹏海之前,我们暂时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有人威胁你?”箫迟脸上的笑意一瞬间敛去,他的猜测果然没错。
乔暮轻轻点头,“爷爷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听你的。”箫迟缓缓坐起来,伸手抚上她的脸,艰难开口:“黄媛的化验结果出来了。”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