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怡回到书房,见柳青衣被捆绑在床沿对面的一个柱子上,见了文怡怒目而视,文怡笑盈盈的起身给他松绑,没提防他飞起一脚,直往文怡腹部踢来,文怡一个侧身,柳青衣一脚踢空,二人皆吃了一惊。
“你到底有完没完?刚才打我一巴掌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的飞毛腿又要踢人,我与你有仇吗?”文怡确实有些生气。
“我不仅要踢你这个狗官,你如果放了我,我还会杀你这个狗官。”柳青衣怒目而视,破口大骂道。
“既然如此,我就先放了你,让你踢三脚,怎么样?”文怡说罢便去解绳子。
“我一脚便踢死你。”柳青衣好像还是不解恨。
“要是你没有将我踢倒,那怎么样?”文怡不怒自威。
“任凭你处置。”柳青衣对文怡此举觉得有些奇怪,寻常人能挡住他三脚的人不多,这个新县令据说是位状元郎,文质彬彬的能受我三脚?岂不见阎王去了?我对你假公济私虽心中不满,但也不至于置你于死地,好吧,让你吃点苦吧,于是使用了六分力气迎面向文怡下腹部踢去,文怡的内力已是一流的了,这一脚正好踢在文怡的气海穴位上,六分的劲道替回去,便又十二分的力气反弹回去。柳青衣被这强劲的反弹力,站立不稳,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感到惊讶无比,只见朱文怡面带笑容,毫发无损的样子。但他不信邪乎,站起来,运了运气飞起一脚向文怡腹部踢来,这一脚他用足了力道,发誓不把文怡踢到不罢手。文怡知道他这一脚力道十足,如又反弹回去势必将他摔得更重,于是轻轻将腹部内敛,将柳青衣飞来的右脚吸引在腹壁上。
柳青衣拼命回抽,那只脚像是生根一般贴在文怡身上。、他不禁“咦”了一声。
文怡松了松腹壁,柳青衣这才将踢出去的右脚收了回去。脸上兀自惊疑不定。
“打架,我看你还是不用打了,你把今天的事情说清楚,我初来祁山,怎么就与你结仇了?”文怡拍了拍手充满期待地问道。
柳青衣咬咬牙,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全县都传遍了,你在吏部使了银子,到我们祁山任知县,你与上届裴县令,他现在已经升为永州知府狼狈为奸,收田亩税银子入自己腰包。裴儒新已经半年多没给我们发薪水了,前些日子家里没钱,到手的媳妇都吹了,她另外嫁人人,家母为此事气得一病不起,就在半月前…”说着眼里噙满泪水。
“好,这个理由说得过去。但是我的向你声明一下;第一我没有向吏部是银子,我出任县令凭借的是自己的本事,如果我真的使了银子可能就不会来祁山出任县令。第二,前日收缴的田亩税,到我手里还剩五百两银子,公职人员每人五钱银子,共花去一百六十二两,余下三百三十八两银子收在库房。通过这次发放银两我对你们有个初步的了解。”
柳青衣语气虽然软下来了,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说道:“那你一来祁山就拿库银,赏赐给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酷吏,难道就做得对?”
文怡苦笑一下,说道:“你说的没错,可我初来咋到,想要这帮人替我办事,所以才出此下策,以后我保证不会这样做了,我要为祁山人民、为朝廷做点事情,首先我想再祁山禁烟,大烟本为朝廷禁止的东西在我们祁山到处都是。”
“你?就凭你?”柳青衣似乎不太相信。
“对,你觉得不太可能?难度太大?”文怡正襟危坐地问道。
“先给我松绑吧,这样子也不是待客之道呀。”柳青衣终于口气软了下来。
文怡立马亲自为柳青衣松绑,柳青衣活动活动了双臂,大刺刺地坐在桌前酒菜早已准备好了,二人坐在桌前边谈边说。
“这个事情,你说道点子上去了,想必你也看到了,我们县衙有将近三百人吸烟,书史、快捕、衙役、师爷、县丞都吸烟、裴儒新的前任县令朱毅夫,做事雷厉风行,将县衙吸烟人统统关押起来,后来出了事,牢中有人死了,这下惹祸了,有人上告至吏部、督察院,说朱毅夫滥用酷刑,制造冤案,朱毅夫被罢官归隐,这些人便放了出来,后来便来了裴县令,他对此事不闻不问。”
文怡沉默良久,当年爹爹在祁山任职,怎么从来没有听人提出此事,既然爹爹当年要铲除烟叶,道我手里岂有不完成他的遗愿。
“你何以得知?”一个不过三十余岁的快捕,何以知道裴县令前任的事情,文怡疑惑地问道。
“当年我爹爹就是一名快捕,爹爹为人正直,与朱毅夫交好,因此得知,经过此事,裴儒新明说禁止农民种植烟草,暗地里鼓励他们种植。我爹爹身为快捕,也无能为力。”柳青衣呷了一口酒说道。
“裴县令害怕旧事重演,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文怡问道
柳青衣叹了一口气说道:“铲除烟草,涉及很多人的利益,可能也包括裴儒新有利益在这里,一部分劣吏依靠烟草发财,他们低价从农民手中收购,高价卖出,另外一些商贾地主,自己开有烤烟作坊,制作出成品或者半成品出售,当年朱毅夫县令禁烟涉及他们地利益,导致许多店铺纷纷歇业。”
文怡听到这里不由得为父亲捏了一把汗。当然文怡目前还不想将自己的情况透露给柳青衣。
“但是朱毅夫还是挺过来了,他开始加大力度铲除烟叶,几乎所有的农民都反对,你知道为何?”
文怡说道:“是不是种烟草比种田划算。”
“对,你说得没错。农民一亩地最多打一两担谷子,折算成银子不过八钱银子,但他们种植烟草可以亩产可以达到三百斤左右,每一百斤可买6钱银子,三百斤将近二两银子,除去田亩税,纯利在一两银子左右。”
文怡点点头,他的话印证了那位老汉那天所说。
“所以没有人愿意种粮食,即使在朱县令高压状态下,还有许多农民悄悄地在一些偏僻之处种植烟叶。”
“这就难办了,农民有利可图自然不会放弃。”文怡说道。
“这还不算,上面永州府徐茂受了商贾地主贿赂,也反对朱毅夫禁烟,此外副都御史张芳也反对废除烟叶生产。一旦禁止烟叶生产朝廷的税赋就难以完成了。”
文怡咧着嘴,想象这当年父亲在这里要顶住多大的压力,以致回到家乡后身体垮得那么快。“这么说从副都御史张芳、永州知府徐茂、到胥吏、地主、商贾、农户都反对废除烟草?”文怡明知故问。
“可以这么说吧。你想禁烟谈何容易。”柳青衣夹起一块肉送进嘴里。
文怡一拍桌子,腾地站起来,严肃地说道:“我要禁烟,要完成…”他本想说要完成爹爹的遗愿。突然觉得这样说不妥,于是改口说道:“我要完成朱毅夫的遗愿,就得要与祁山县斗,与永州府斗、还要与官绅达人斗。”
柳青衣以为文怡受了刺激,呆呆地看着文怡。他哪里知道,文怡确实受了刺激。
文怡这番言语确实感动了自己,他本是说给父亲听的,看见柳青衣惊呆的表情,知道自己有些失态,整理了一下衣服,坐下来朗声说道:“我也非常佩服朱毅夫大人,我想他一定尽力了,他做不到的事情,我也不一定做得到,这样吧,我今日在你面前立下誓言,一年内,如若不铲除祁山烟叶,我卷起铺盖走人。”他这个誓言本来是为父亲立下的誓言,既然柳青衣也有意助他铲除祁山烟叶,不妨就立誓给他看了。
“好,咱们击掌为誓。”柳青衣显然也很高兴,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在一年内根除烟叶这个毒害,恢复农业生产?”
文怡心里也没有底,自己给自己鼓劲罢了,既然父亲没有完成的事业,子承父业,那是必须完成不可,否侧岂能对得起九泉下的父亲呢。文怡微微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计,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也,到时候用得你处,你出手帮我一把就是,来来来,咋们痛饮一杯。”说罢便将双杯酌满,举杯便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