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们静静地目送着冷堂主飘然远去。待看不见冷堂主的身影后,广场上骤然间人声鼎沸,外堂弟子们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般四处奔走,呼朋唤友,纷纷簇拥成一团一团的人群,热烈地议论起来。
水欣兰心中犹豫不定,既担忧林雨的状况,想去玄真殿看看;又不知去了会不会惹得冷堂主不高兴,好像自己不相信他似的。她踯躅间不知该向何处去,步履蹒跚着细细思量,耳中不时听到附近的人群中弟子们议论的声音。
“这个少年哪来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应该从未见过他?”
“这个少年的修为不值一提,他是如何坚持到最后的?”
“这少年好像是刚刚入谷的新人吧?”
“哦?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当值的丹药殿里的白斌白师兄好像认识他。”
“白斌?我认识,刚才还看见他了的,应该就在那边,我去问问他。”一个弟子兴奋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急匆匆地向另外一堆人群奔去,途中和水欣兰擦肩而过。
水欣兰不禁好奇地看了过去,她曾经听林雨说起过这个白斌,也想看看这个待林雨前倨后恭的弟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可是那个弟子转眼间就钻入那簇人群之中没了踪影。由于距离有点远,现场又嘈杂不堪,水欣兰实在是没办法听清楚那些人都在议论些什么。
水欣兰正准备移动脚步,想要靠近一点,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娇呼:“水师妹,等等我。”水欣兰回眸望去,七八丈外一群师姐们正边走边说地向自己走来,为首的是左韵梅师姐。这左师姐也是辅修阵法的,曾经在阵法一道上指点过自己几次,今日她这么急着叫住自己也不知有什么事情?水欣兰急忙迎上两步,待与左师姐相遇时轻声道:“左师姐好。不知师姐找小妹有何事吩咐?”
左师姐春风满面,娇笑道:“水师妹越来越漂亮了!我早先见你好像是与冷堂主带走的少年郎结伴而来的,所以才叫住你有事相询。”
水欣兰一愣,怎么会这么巧?自己与林雨联袂而来竟被这位左师姐看见了!水欣兰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跟在左师姐身后的诸位师姐们,只见刚才还燕语莺啼议论纷纷的她们忽然间闭口不语了,一个个睁大了眼睛好奇地上下打量着自己,一时之间气氛无比诡异。水欣兰心里顿时明白过来,看来左师姐和这些师姐们显然是想向自己打听林雨的事情,自己得要小心应付才是。
“嗯,左师姐,我确实和他一起来的。”水欣兰没有否认,自己和林雨相识一事迟早会被人知晓的,倒不如大方承认来得干脆。
“哦?那少年的情况想必你也很清楚啰?可否劳烦师妹说来听听?”左师姐见水欣兰坦然承认下来,眼睛瞬间一亮,急忙连声问道。她身后的女弟子们安静无声,一个个竖起耳朵听着水欣兰接下来的话语。
“左师姐,我知道得也不多,只知道他叫林雨,今年十四岁,入谷不足一个月的时间。”水欣兰知道躲不过,不如大大方方地透露一点林雨的情况,只不过避重就轻地说一些无关紧要之事就行了。
听到水欣兰说起那少年郎的情况,好奇的女弟子们围拢上来,将她团团围在中间。有一个女弟子快言快语地问道:“小师妹,你可知道他为何能坚持这么长时间?”
“我不知道。”水欣兰轻声地回应着,她对于林雨的异常表现也是疑问重重,不明所以。
“小师妹,你知道那个林雨是怎么入谷的吗?”另一个妙龄女弟子好奇地问道。
“这个我不清楚,当时是冷堂主吩咐我带他办理入谷手续的。”
...
面对着这些师姐们各种各样的关于林雨的问题,水欣兰小心谨慎地一一回答着。她心里既是欣喜不已,又是骄傲无比。林雨如此出色,引起了外堂所有弟子们的关注,她心里莫名的有种自豪的感觉,好像这些弟子们关注议论的是自己一般。
水欣兰耐心地打发了左师姐等一群女弟子后,只觉口干舌燥,额头上细汗层层。她哪里还敢继续逗留在广场上,再加上一颗芳心始终牵挂着林雨的状况,她一咬牙,下定决心去玄真殿看看,哪怕因此得罪了冷堂主也顾不得了。
玄真殿内冷冷清清,偌大的殿堂里只有两三个轮值的执事留守此处。冷烨带着昏迷的林雨飘然而至,向留守的执事略微点了点头,便一言不发地径直向自己的办事房间行去。留下上前见礼的几个执事面面相觑,一头雾水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冷堂主不是去参加开坛论道的吗?怎么带回来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
冷堂主一进房门就看到房中端坐着一位明眸皓齿的妙龄女子。她面色肃穆,正目光盈盈地看着自己,正是韩飞雪长老。冷烨急忙躬身行礼,正色道:“弟子按长老吩咐,现已将那少年带来了。”而后他侧移一步,将身后一直漂浮着的林雨让进房中,小心谨慎地将昏迷中的林雨安放在一条长凳上。
韩长老微微颔首,一言不发,待冷烨将林雨安置妥当后,才缓缓起身,莲步轻移行至林雨身前,将林雨全身上下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而后轻声道:“冷师侄,辛苦了。把你知道的情况说给我听听。”
一直在旁垂手肃立的冷烨见韩飞雪询问这少年的来历,略一思索,不慌不忙地说道:“此子名为林雨,今年十四岁,一个月前由许长老带至谷中。当时许长老直接找到师侄,称林雨是他家族中的旁支后人,让我将他收入外堂,我便依照许长老的吩咐办了。”
韩飞雪闻言心里一惊,没想到这少年竟是许云峰的后人。看来自己要将他收归门下得费些周折了,只不知许云峰是否了解他这个晚辈的资质。韩飞雪沉吟片刻,试探道:“既然是许长老介绍来的,他可有说过这林雨的资质如何?他可曾额外吩咐过你什么吗?”
冷烨是何等精明的人物,早已从韩长老的言行举止中猜测到她动了收林雨为徒的心思。冷烨当然希望自己能够帮上忙,如果因此能讨得韩长老高兴,随便赏赐点宝物,或是指点自己一二,也可以让自己受益匪浅。冷烨仔细地回忆了一遍当初许长老来找自己的情景,殷勤道:“当初许长老没有详说林雨的灵根资质,只是看他神情好像对这个后人十分喜爱的模样。只是许长老并没有要师侄额外关照林雨一类的吩咐。”
韩飞雪从冷烨的话中得不到一点头绪,虽然许云峰喜爱林雨,但却没有额外交待外堂堂主冷烨对其关照,也不知许云峰是真的对林雨异于常人之处毫不知情,还是早已得知此子非常人可比,有意将这少年安置于外堂之中锤炼他的性情?
韩飞雪沉思了一会儿,没有想出头绪,只好决定先去找那许云峰探探口风,到时自己随机应变罢了。她看了看昏迷中的林雨,而后侧头对冷烨吩咐道:“冷师侄,你先把这林雨安顿好,估计没有一天一夜他是醒不了的。我先回内谷,如果他有什么变故,你要及时通报给我。”
“是,谨遵韩长老吩咐!”冷烨恭敬应下。
韩飞雪从玄真殿出来后,翩然若蝶般向谷中深处飞去,婀娜的身影飘渺闪烁间了无痕迹,余下淡淡的幽香四散飘逸,沁人肺腑。
玄河谷中林木茂盛,幽深宁静,从外向谷中望去只见谷中轻烟薄雾弥漫缭绕,如纱遮面,两边山势延绵起伏看不到尽头。山谷外宽内窄形似一个剖开的漏斗,从东向西越来越窄;南北各有一座大山巍峨雄峻,如两座巨大的屏风将冬季从北面呼啸而来的寒风暴雪和夏日从南面弥漫而至的炙风炎流皆阻挡在外。故而谷中常年温度适中,气候宜人,愈是谷中深处,花草树木生得愈是茂盛,品种也越来越繁多,许多在外面难得一见的珍贵奇花随处可见,唾手可得。
从玄真殿向西深入山谷十余里之处是玄河谷中最狭窄的地方。此处僻静幽深,终日难见阳光。南北两侧山脉相距仅五丈左右,山崖壁立,笔直陡峭,崖壁光滑如镜,寸草不生。两侧山壁之间一座高十数丈的关隘拔地而起,厚实的墙壁由一块块巨大的砖石构筑,呈暗金色,其中带着些许青灰色,也不知采用何种材料制成。河水从关隘墙壁下方奔涌而出,波涛翻滚好似出闸的猛虎般气势惊人。清澈的玄河在这里只有三丈来宽,深不见底水流湍急,河面上遍布着无数大大小小的漩涡,让人望之生畏。关隘高出河面三丈之处的墙壁上有两扇大门紧紧地关闭着,大门上方竖列着三个大字“玄谷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