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贺笑得邪魅狷狂,背后扭曲丑恶的伤疤看得人触目惊心,整个人笼罩在妖冶的斜阳里,真像在火焰中狂舞的恶魔。看得霍格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当年的事情对张贺造成的影响太大了,一直抱着仇恨而活已经让他变得偏执而扭曲。可是,这一切是谁的错?是张贺?还是他自己?都不是啊!造成这一切的那些人现在还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们趋之若鹜的权利,反倒是他们两个,必须放下曾经的师徒情分兵戈相向,这是多么讽刺的现实!
想到这里,霍格突然觉得有些意冷,这么久以来,他失去了太多,可到底值不值得,到现在都得不到一个答案。霍格的眼神黯淡下来,凝聚在右手之间的灵力渐渐消散:“罢了罢了!路是你自己选的,该怎么走下去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现在很讨厌这里,子谦,跟我回去!”说完也不等陆子谦回应便伸手一招,陆子谦只觉得一股无形却又无法抗拒的力量把他推到了霍格身旁。张离梦反应不及,再想伸手抓住他时,只能堪堪摸到他的衣袖,还来不就用力就眼睁睁地看着陆子谦被拉走。她还想继续追上去,张贺却落了下来把她拉住,柔声劝道:“离梦,算了吧,我们无论怎么做都不能让子谦留下来的,你这样只会让他更加为难。以后还是有机会再见的,相信我!”
张离梦泪眼婆娑地看着陆子谦慢慢远离,终于还是停了下来,挥了挥手当作是告别,然后一把投入张贺的怀中。
霍格带领着基地军很快就下了山,不多时,几艘巨大的飞船腾空而起,朝着基地飞去。
飞船上,陆子谦独自坐在一个角落望着窗外,一言不发。霍格也没有管他,而是和方老走进了一旁的休息室。在椅子上坐定后,霍格把自己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软软的靠背上,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许久,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事情似乎比我们知道的要复杂得多啊,我总觉得阿贺那些话里面有我们没有理解的意思?”
方老摇摇头,他同样感到很疑惑,诺欧克事件发生之后,张贺为了报仇孤身一人杀到青叶国皇室劫持了当时的青叶国国王。按青叶国的说法,他们和张贺进行了十分激烈的交火,最终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他把青叶国国王杀掉并且安然离开,在那之后,住在基地的张贺妻子和出生不过几个月的张离梦都不见了——张贺事后回过基地把她们悄悄带走了。诺欧克事件的罪魁祸首就是青叶国和白国的几名皇室高层,事后几乎都在那一次的世界会议上被愤怒的老头用一道八文阵连同当时的政府大楼一起轰成残渣。唯一没有出席那次会议的青叶国国王也在之后被张贺杀死,按说诺欧克裂谷的仇已经报了。那么这些年来张贺一直耿耿于怀的那个仇到底是什么?什么样的仇能够让张贺用了几十年的时间,付出那么多的精力去报?如果照他们知道的一切去推断,根本就说不通,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当时在青叶国,还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而且,很有可能跟张贺的妻子有关。
想到这里,方老突然发现自己在冒冷汗,这些事情以前没有细想,现在看来,背后隐藏的东西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多很多。他看向霍格,发现霍格也在看着他,目光如刀子一般锐利,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去查清楚当时在青叶国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真的如我们所想的那般,小玉是因青叶国而死的话。”霍格顿了顿,四周的灵力仿佛感受到他的愤怒而变得狂暴起来,一股强大的威压从小小的休息室往外扩散,飞船原本有些喧闹的讨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向休息室,不知所措,“我必要青叶国付出永世难忘的代价!”
回到基地,大部分人都是直接回宿舍休息,方老则是立马开始着手调查当年在青叶国发生的事情。陆子谦看了看自己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却没有一丝的欣喜和熟悉感,有的只是厌恶和反感。他正准备回自己的宿舍,却被霍格叫住:“子谦你等一下,跟我去一个地方。”
陆子谦头也不回地拒绝道:“不去!”然后径直往宿舍走去,刚刚走出两步,就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他继续往前走。心中的愤怒再也无法抑制,他回头冷笑道:“你已经逼我回到这个对我来说是地狱一样的地方,难道连最基本的自由也不打算留给我?”
霍格仿佛没看到他眼中的怒火一般,轻描淡写地说道:“我现在不想跟你解释太多,跟着来吧,有些事情有必要让你自己亲眼看看。”说完也不等陆子谦有所回应扭头就走,陆子谦本来不想理他,继续往宿舍走,那股阻碍他的力量也消失了。走了两步之后却又停了下来,犹豫许久又一咬牙转身跟上已经走远的霍格。霍格在前面不急不缓地走着,很快就进了主堡。在主堡门口,陆子谦的脚步顿了一下,见霍格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继续往前走,他稍作犹豫又跟了上去。两人就这样慢慢地走着,从一条隐蔽的楼梯下到主堡的地下,又经过一条长长的冗道,又回到那一天的那个房间里。就是在这里,霍格将他的手和那个箱子锁在一起,那种绝望的心情,他到现在仍旧记忆深刻。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你应该知道现在整个基地最让我反胃的就是这个地方。”陆子谦冷冷地说道。
霍格没有立刻回答陆子谦,而是刻下一道文阵,之间他身旁的光线一阵扭曲,再看时,霍格手中已经拿着从张贺那里夺回来的箱子。他小心翼翼地把箱子打开,取出里面香炉一样的东西,轻轻地放在房间中央的石台上。那个东西刚刚放上石台,一股奇异的力量从石台中扩散出来,将其紧紧包裹在内。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陆子谦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个香炉状的东西从箱子里被拿出来的时候,整个房间里的火元素的浓度提高了好几倍,而且仿佛被引爆一般狂躁不安,让陆子谦感觉整个人仿佛置身熊熊燃烧的烈火中,一直到石台释放出的奇异力量将香炉包裹,这种异常的酷热才慢慢缓解。
将香炉放回石台后,霍格并没有回头,而是在那里安静地站着,犹如一杆笔挺的枪。陆子谦虽然不耐烦,却并没有开声催促。许久,霍格突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问道:“在你心里,一定很恨我吧?”
“废话!”
霍格苦笑一声,继续问道:“我若说我有必须这样做的理由,你愿意听我解释吗?”
“我如果不愿听的话,难道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跟你进来的?”陆子谦很喜欢他现在的气势,感觉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那个香炉,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不知道!”
“是世界上最纯粹的火元素——不灭之火。你刚才应该也感受到了它里面的火元素是多么的狂暴。不灭之火,是完全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火元素,是世界最纯粹最暴烈的火焰,可以点燃世上的一切,哪怕是沙石、金属、水甚至是灵力,在它面前都会被焚烧至虚无。而且,最可怕的是,不灭之火所点燃的火焰,几乎是不可扑灭的!”
陆子谦将信将疑地望向石台上的香炉,他不敢相信世间上竟会有如此霸道的火焰,而且之前还一直跟他的手锁在一起。可是刚刚那种由于置身于烈火之中的感觉告诉他,霍格说的一切,极有可能是真的!
“所以,我绝对不能让它落到张贺手里。他是靠仇恨支撑而活的,一旦被他拿到了不灭之火这种东西,就像是给死神递上镰刀,这个世界,很可能会被吞没在一片火海之中。但是当时我暂时失去了力量,没有办法阻止他,所以我只能靠你。你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张离梦之外唯一一个张贺绝对不会伤害的人,我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保全不灭之火。”
陆子谦安静地听完霍格的话,过了好一会才问道:“那如果你不知道来的人是张贺,你不知道张贺绝对不会伤害我,不知道这个不灭之火会不会突然失控把我烧死,你还会不会做同样的决定?”
霍格闻言,身体不由一震,转过身来看到陆子谦正盯着他等待他的答案。他忽然仰起头,闭上眼睛:“你该知道我没得选。”
陆子谦嗤笑一声,缓缓退出房间。可他刚刚走到一半,霍格却把他叫住:“十文阵!你只要你能够刻出十文阵!我立马将你想知道的所有事情告诉你,到那个时候,基地也再也留不住你了。”
“哼,十文阵?你已经老到神志不清了吗?整个基地都找不出一个人能刻出十文阵,就连你,霍格,都做不到。我何德何能,竟然指望我刻出十文阵,你是打算让我一辈子呆在这个地方当你手中的棋子和炮灰?”
“不,我不行,基地的所有人不行,但你可以!”霍格盯着陆子谦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道,“你跟我,跟所有人都不一样,你的身上,可是有百分之三十的上古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