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请你牵着我的手
我是林近,15岁。我是林城的妹妹,和哥哥是一对双胞胎。在外人看来,我是个懂事好看的小女孩;在家人看来,我是个老是与哥哥计较,动不动就闹的任性的女孩。
我每天所做的事就是上学,个和朋友去唱K,跟朋友聊些当下正火的电视剧和流行歌曲,就这样日复一日,虚度着光阴。
就在开学的前一天下午,我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走,忽然看到了一家茶叶店,我正纳闷呢,这茶叶店是什么时候开的?怀着好奇的心情我走进了这家茶叶店。
“欢迎光临。”一个低沉的声音想起,我只觉得这个声音和哥哥的声音一样好听。我看向了店老板,他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他碎碎的头发长到耳根,脸有点黝黑和凹陷,一双眼睛柔似水却无几分生气,我觉得店老板比我哥哥好看。若是被我哥哥知道我的想法他是否会怨我不厚道?想想哥哥那样的榆木脑袋又怎会在意这些呢?
我向他颔首道:“没事我只是随便看看。”他对我笑了笑。我脱口而出:“你笑起来像昙花一样好看。”说完这话,我就好想去买点针线让哥哥帮我把我的嘴缝起来。
店老板愣住了,随后他又浅笑道:“初文也这么对我说过。”
“初文是……你的妻子?”我一下子便联想到了这个。
“嗯,我的亡妻。”店老板的神色并未变。
我觉得我碰到别人伤口总归是不好的,便心怀一丝愧疚道了个歉。
“无妨。”店老板依旧浅浅地笑道。
我不再说什么,在那随意逛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却还赖在那里随意乱看。“天色这么晚了,你若还不回去,岂不是让你妈妈担心?”身后传来了店老板的声音,我看着店老板笑得风轻云淡,就不再说什么便告别了。
这几日,我像是丢了魂似的,隔三差五地往茶叶店跑,甚至直接跑到店里一个门后的小院子喝起茶来。店门后的那个小院子是店老板的,面积也不大,小院子里摆着一张石桌,店老板有时会在那泡茶。有次我跑到店里发现店老板不在,就在店里到处找,意外发现一扇门,意外发现店老板正悠闲地泡着茶,看着一个相框。
有天晚上,妈妈让哥哥把几个馅饼送给店老板,因为店老板曾经送过妈妈一罐铁观音。我当即积极地抢过馅饼,自告奋勇地给店老板送去。
我走进店里一瞧,哼哼,绝对又是去喝茶了,不怕店里的茶叶被搬光吗?我走到小院子里,发现店老板并没有喝茶,反而在一张新的长木桌上练书法,真是有闲情逸致!这桌子又是哪搬出来的?
他发现了我的存在,向我微笑,我也报以一个微笑。我将馅饼放在石桌上,直接坐在石凳子倒了一杯茶品起来。店老板笑着说:“小近是把这当家了吧。”
“你不乐意?”我斜视着他,嗔笑道。
“我又怎会那么小心眼?只是觉得小近很是坦荡。”店老板又沾了沾墨,继续写起字来。
我看着桌上相框里眉眼俱笑的女子,好奇地问:“你的妻子是怎么死的?”我看到店老板一怔,又继续写着字说:“初文在三年前死于一场大火。”我甚是觉得自己很不厚道。
我看着他手中的毛笔,问:“可否让我玩……不是,写一下?”
店老板好笑地看着我,把毛笔递给了我。我接过,写了一个字,只觉得这字歪歪扭扭五官不正,在上面补了一个大叉叉后边摇头边将毛笔还给店老板说:“写不了写不了,我还是看你写吧。”
店老板接过笔,笑着说:“你和初文一样都用左手写的字,而且写的字都很是……独特。”
店老板说完一直注视着我,我感觉他好像透过我在看某个人,心中一阵烦躁,扭过头说:“别看了,我不是初文。”店老板愣了愣,转过头微带歉意地说:“是我冒犯了,对不起。”
“以后可别再把我当成你的初文了,我不喜欢。”我低着头说。我确实是不喜欢被人当做替代品的感觉。
“嗯。”店老板的声音低低的。
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尴尬,我看着店老板说:“我先走了。”店老板点点头,我飞一般地逃离了小院子。可惜的是我并不知道直到我关上门,他的目光都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没有离开。
我依旧跑到茶叶店里蹭茶喝,店老板有时练字,有时品茶,有时做点小点心。渐渐地,他看相片的次数少了,偶尔拿起来看的时候也看不到以前的忧伤,更多的是释怀。
离开学约莫两个月了,这天这是我的生辰。我中午跑到茶叶店,并告诉他这件事,他有些慌,因为他什么都没准备。之后我知道他是问过的,只是那时我在发呆,他无论说什么问什么,我都只是“嗯”“嗯”“嗯”地应,他知道再问也没用也就不问了。
我笑着跟他说:“那你就泡壶好茶来当我的生日礼物呗。”店老板笑着说:“这个生日礼物你都不知喝了我多少。不如我带你去个地方吧。”我有些好奇和兴奋,掏蒜似的点头。
我跟着他的脚步来到了一片金灿灿的花海,芳香扑鼻,花香萦绕在周围,一眼望去,煞是好看。我由此景不禁想起了《花火》里小狮的那句“花开成海,思念成灾”,然后又想起了丐胖“秋裤可以脱了”那句话,觉得有些煞风景。店老板站在我身边说:“以前我和初文经常来这。今后你要想来就让我带你来吧。”我微红着脸点点头,把头低了下去的同时,我看到了店老板宽大的手,有种想要去牵住他的手的冲动。
我明白我在想着什么,我既然喜欢上了,就会去追,而不是被动地在一边扭扭捏捏。
于是乎,我第二天就风风火火地跑去了茶叶店。这次店老板在收银台坐着,并没有在院子里偷清闲。
见我气喘吁吁的样子,他看着我,然后笑着说:“你怎么这样急着来?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着急?”
我定了定神,说:“你可不可以泡壶茶给我?”
他愣了愣,微笑着点点头。
我饮了一杯茶,开门见山的说:“明天你可不可以带我去花海?”店老板笑着点了点头。
“是带林近去,没有初文。”
店老板愣住了,随后他又微笑起来,喜悦地点点头。
“要牵着我的手去。”我把我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好。”店老板眼里的笑意更浓了。我低下头轻轻地笑着,又红着脸喝下了茶,殊不知这是我最后一次喝他亲手泡的茶了。
当夜,整个小区都停电了。而我并未去在意。
当我第二天看到眼前的一片废墟时,眼前蒙上了一层雾。我只觉得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心中的那片花海随着他的浅笑都悄悄地消逝了。
昔日的一场大火夺走了你的妻子,如今一场大火又带走了你。
他此生有个小小的遗憾:终究是不能牵起她的手了。
他涩涩地笑了,心底是无尽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