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胡喜路被一种奇怪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看到昨天袭击他的黑衣人坐在床的对面,对他说:“早上好。”胡喜路坐起,诧异地说:“寄灵?”那人点点头说:“赵夫人让我通知你,你欠她二百万块钱,两日内还清,准备好钱,我来拿,否则法庭上见。”胡喜路说:“我什么也不欠她的,她想怎么样自便。要打架吗?”那人说:“不打了,我一个寄灵打你一个肉人,也没多大意思。这是欠账单的复印件,你看看吧,再见。”说完隐身而去。胡喜路收拾收拾,就要去找尹灵华。走到楼下,已经看到尹灵华在等他,何劲等暗中跟着也来了。胡喜路说:“可惜沈辰没来。我带你逛逛延息,我生长的地方。”一路上,两个人时常拉拉手,脉脉含情的看着对方。何劲说:“他们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莫双说:“想必是早就有情,现在捅破了。”胡喜路和尹灵华站在一棵大树下,拉着手面对面,尹灵华说:“你一个人,不如跟我回合蒲市去。”胡喜路说:“到年底,我跟这里俱乐部的合同终止了,就搬去合蒲。”尹灵华点点头,想起昨天劫路的寄灵,说:“那个赵夫人找了寄灵来对付你,实在让人担心。我倒宁愿你中止合同赔些钱,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胡喜路说:“她那样的人哪里都有,躲不是办法。”
晚上,何劲等在房间里谈论胡喜路,何劲问:“你们觉得路哥怎么样?”莫殊说:“还不错。”莫双说:“是个信得过的人。”何劲说:“将来见了柳哥,你们要给我作证,不是我不尽心,实在缘分不是我努力就可以。”莫殊说:“那个赵夫人怎么办?”何劲说:“路哥是单身一个人,让他离开这里,到合蒲安家,不是正合适?”莫双说:“也得那个赵夫人肯罢手。”
隔了一天,胡喜路正要出去找尹灵华,几个警察找上门来,说因为债务问题,要逮捕胡喜路,胡喜路也没反抗,被铐了提走了。尹灵华和何劲等接到警局电话忙着跑到警局,胡喜路把赵夫人陷害的事说了,尹灵华就要找律师打官司。恰缝黄飞扬和他的同学程同怡在警局外招揽业务,原来黄飞扬和程同怡刚拿了律师职业资格证,两人合开了个律师事务所,但是还没人找他们打官司,他们就到警局外发名片,找生意。看到尹灵华和何劲等出来,上前说:“需要律师吗?我们是火力全开的新锐律师,完全的诚意为您服务。”说着递上名片。尹灵华跟他们说了胡喜路的案子,黄飞扬说:“如果想尽快让这位胡喜路出来,就是交钱。如果没有钱,或是想要清白,那就要调查取证。当然如果交钱那就用不着我了。”尹灵华说:“还没王法了?”程同怡说:“就是这话,交给我们吧,我们会尽力的。”彼此留了地址电话,黄飞扬和程同怡信心满满的去了。
三天后再见面时,程同怡躺在床上,黄飞扬用绷带吊着胳膊。黄飞扬说:“我们暗访赵夫人,找到了寄灵的寄主赵通,被他发现,胖揍了我们一顿,叫带话出来说不怕察,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何劲说:“寄主有什么了不起。”莫殊对何劲说:“他们能查到寄主赵通,已经不简单了,再往下就是他们力所不及的了。咱们在北冥治下,不好暴露身份,私了能省事,剩下的交给我们。”莫殊、莫双带着寄灵半夜到赵夫人卧室,坐了一屋子,用布勒紧她的嘴,提到椅子上,左右两个嘴巴子拍醒,赵夫人醒来,瞪着眼挣扎不动,莫殊说:“胡喜路认识吧?那个有名的拳击手,瞎了你的狗眼,我们路哥,你也敢得罪?”莫双说:“你找的寄主寄灵给我们家爷提鞋都不配,也敢指着做靠山?知道什么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左右有人一抖勒嘴布松开,赵夫人哭喊到:“你们这班强盗欺负我一个女人,来人呢。”左右有人说:“来了。”接着两个大嘴巴,整个脸立刻红肿起来,赵夫人问:“你们是寄灵?”莫殊说:“知道怕不?”赵夫人说:“知道。我马上撤了诉讼。”莫双说:“还有精神损失费呢?”赵夫人说:“我赔。”莫殊说:“我们也不要二百万,十万块。”赵夫人连声应着“有”,拿出钱来。莫殊说:“你如果不知道怕,尽可以叫赵通来给你报仇。”赵夫人说:“不敢,不敢。”莫双说:“这事一天不完,我们就来一天,每夜都来陪你睡,你一个寡妇空闺寂寞,我们都是理解的。”赵夫人泪水涟涟,可怜巴巴说:“我是好心,要抬举胡喜路,只要他跟了我,我的钱都是他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莫双说:“你要抬举我还差不多,那胡喜路跟咱们不是一路人。你看我怎么样?”赵夫人说:“我怕你。”莫双说:“胡喜路也怕你,别想他了,还是找个同路中人吧。”
胡喜路被放出来,尹灵华和何劲等接着,就到俱乐部里谈解除合约的事。俱乐部经理说:“这些年,你替我挣了不少钱。如今你要走,我也不要赔偿了,还是朋友。”胡喜路就请俱乐部的人吃了一顿散伙饭,就此告了别,晚上十点多钟往回走。转过弯,走到一道河旁,一伙人迎面挡在路上,中间一个华服的青年,内有袭击胡喜路的黑衣人出来说:“我家寄主赵通在此恭候。”莫殊走上前说:“久仰大名,不知道是什么事劳动大驾?”黑衣人说:“我们的雇主遭你们洗劫,特来讨个说法。”莫双说:“这件事的起因该问你们自己吧。”黑衣人说:“我们一向是这么做生意的,禀公而论。”莫双说:“我们也是。”黑衣人说:“那就分个高下吧。”拽出木刀,向前一指,莫殊也操刀向前,两个人打在一处。赵通身边的寄灵一个一个显身有二十来个,何劲这边也一个一个出来三十来个,赵通再显身了十多个,何劲又再显身有十多个。赵通与何劲两个人对视不语,双方在场中已经有十对在打。有个来人与赵通低语,赵通拍了两下手,就要撤退。才退出十多步,救过胡喜路的绿衣女子带着一队人走来说:“拿下A番。”又是一场刀光剑影。胡喜路说:“那个绿衣女子救过我的。”说着上去帮忙,何劲等也跟了上去。赵通抵挡不住夹击,退到河边,想跳水逃走,早被何劲的寄灵一拥而上,抓住提上岸来,交给了绿衣女子。
绿衣女子对胡喜路微微笑着说:“我没有看错,你果然是我的人。”又对何劲说:“我是北冥三堂主椴小彩,阁下是?”何劲说:“我叫何劲,从西冥来,会个朋友。”椴小彩说:“西冥六堂主王小年还好吗?”何劲说:“好着呢。”椴小彩说:“我才听说他病了,这么快就好了?”何劲说:“我不住在西冥府宛苍城,在外没听说他病了,也没听说他有什么不好。”正说着,一个长袍大袖的男子跑过来,对椴小彩说:“三堂主,陈日香被A番抓去了,要换回这个赵通。”椴小彩一惊,马上带着赵通跟着那人去了。何劲听说陈日香被抓,要跟上去,被莫殊一把拉住说:“他们是黑吃黑,快脱身吧。”一面暗中派出寄灵去打探消息。何劲等连夜回到十里亭饭店收拾了,带胡喜路一起回合蒲市。打探消息的寄灵回来说陈日香已被救下,何劲才放了心,问莫殊:“什么是A番?”莫殊说:“反自然冥道的势力自古就有,A番是其中一支。目前西冥和北冥做的事,原来有一部分是由A番暗中做的,现在这种获利渠道合法化,A番的利益受到冲击,所以与西冥府和北冥府对立起来。西冥府和北冥府早想把A番收编,可是失败了。就算不谈利益,基于安定的因素,西冥府和北冥府也要把A番铲除。”何劲说:“我明白为什么柳哥要把华姐带到东冥去了,那个陈日香一派纯真,我也想把她带到东冥去。”莫双失笑,说:“咱们也可以把她劫走。”莫殊说:“如果命运果然相连,那么即使是现在暂时分开了,以后还会再续。”何劲说:“我只是有些不忍见,也不是要跟她怎么样。”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陈日香和椴小彩对坐饮茶,椴小彩说:“你因为接续的业力多,那些业力附带的因缘也都归了你,可是你毕竟是一个人,你象个风车一样,见风就转,可也不是办法。”陈日香说:“彩姐,你以为我愿意吗?又不能把业力都返还,感觉有事不赶过去会吃大亏。为了不错过,我才想不管什么事,一定要在场,好累呀。是不是不那么紧张,随缘些好?”椴小彩说:“只能那么办,有点节制和理性,有失才能有得。”陈日香说:“但愿我最终得到的人,可以做我的舵手,指引我方向。”椴小彩说:“我也想有那样一个人,作为一个椴树精,没有爱来接引,我是入不了轮回的。可是我想要有一颗波澜壮阔的心,还有那些妙不可言的感受。买了那么多业力,只换得一场场擦肩而过。到如今也不知道,爱是什么感觉。”陈日香说:“你以为我知道?我们六堂主王曼波常说,凡是人都会流鼻涕,会大小便,很恶心。再美貌的人都是在经历了吃吃拉拉的过程之后,人老体衰而亡,所以一直坚持吃素,想当树精。他那么羡慕树精,难倒不是因为爱你吗?”椴小彩说:“他是真的只想当树精,没有其它想法。”
陈日香说:“或许咱们的姻缘在远方,去闯荡江湖吧。”椴小彩说:“也是,北冥这些人眼看着都没有什么培养前途了。”陈日香说:“不是咱们不照顾乡亲。”椴小彩看着窗外的雨说:“雨越下越大了呢。”陈日香说:“为了心里的安稳,不得已的风雨无阻了。”椴小彩说:“少不得要辛苦一番。”门上有人接话说:“还真是悠闲呀,你们。”门口站着六堂主王曼波,摘下了雨衣挂上,进来说:“那些割来的业力附带的因缘,虽然多,可是就专一的感情而言,是没有好处的,在你们是浪费,在那些被割了业力的灵魂,也许是失去了唯一的机缘。不过人是适应性很强的生物,绝望之后总能再生,尤其是姻缘这种东西,所以倒也不用替谁担心。”陈日香说:“波堂主又在不知所云了。”椴小彩说:“说得轻松,我这些年也没有生出一个姻缘。”王曼波说:“那是因为你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绝望,你们树精就只有希望,生的希望。”陈日香说:“我呢?”王曼波说:“你要是绝望了,就随便找个人嫁了,仗着日久生情,也是缘分。”陈日香哼了一声,说:“我想嫁给你。”王曼波说:“我不敢要,你们还是去闯荡江湖吧。”
何劲等回到了合蒲市,就要回东冥。有寄灵带信来说,刘更和章秋已赶往西冥桐林市,要找小钟的魂魄,银柳让何劲接应。银柳已经让寄灵打听到,小钟家已经搬到了桐林市的乡下。雨天,地上落的都是浅紫色的泡桐花。刘更与章秋,共撑着一柄黄纸伞,带着小钟,出现在钟自鸣放学回家的路上。钟自鸣,小钟十二岁的孙子,多病孱弱。一只全身俱黑,四个白蹄子的小狗,冲出院门,迎接钟自鸣。章秋和小钟说:“就是它。”刘更说:“那只狗?”章秋点点头。两个人走上前去,章秋说:“小弟弟,这小狗好可爱,叫什么呢?”钟自鸣说:“叫回声。”章秋一捏小狗的前爪,小钟失去的魂魄就飘荡出来,灌入到小钟的南瓜身里。小狗摇着尾巴,叫了两声。钟自鸣问:“那是什么?”章秋说:“小弟弟,你看到了什么?”钟自鸣说:“一团轻雾。”章秋说:“那是这个南瓜失去的魂魄。”小钟忍着泪说:“小鸣,家里人都好吗?”
钟自鸣说:“都好。你是南瓜妖精吗?”小钟说:“是啊,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钟自鸣说:“我想成为一个强壮的男人。”刘更说:“那要拼命锻炼才成,象我,并不需要别人帮忙。”说着抬起手臂,撸起袖子,握了握拳,露出强健的肌肉。钟自鸣点了点头,说:“那就没有什么了。”告别了钟自鸣,刘更说:“很顺利呢,可以回去了。”章秋说:“那孩子没有那么简单,等等看吧。”于是三个人住进旅馆,暗中跟着钟自鸣。过了一天,章秋对刘更和小钟说:“小鸣的灵魂可以出窍,到别人的身体里,就象小钟当初进入我的身体里一样,只是这种能力更强,更清楚,能作为思想流畅地指引别人的行为。”小钟说:“我生前也能,不过在别人的身体里待的时间短。”章秋说:“因为他用的方法太随意,这样做会流失很多精力,他的灵魂在别人的身体里待的时间越长,他的身体也就越弱,会没命的。他进入的那个女孩是邻家的小彤,他在全面窥探和干预她的生活。如果被西冥府知道会入堂的,或者入A番。”小钟说:“把他带到东冥去吧。”刘更说:“这要他父母和他本人同意才行。”
刘更和章秋第二天正式拜访钟家。小钟的儿子钟江开了院门,刘更和章秋通了名,说起钟自鸣的事,钟江吃了一惊,连忙把刘更和章秋小钟让到客厅,说:“我以为只有我,有时恍惚失神,没想到小鸣竟到了那种地步。”刘更又把小钟介绍给钟江,说了小钟的遭遇。钟江把母亲请出来,和小钟对质了他生前的事,才相信刘更的话,一家人都愤懑流泪。小钟说:“如今西冥推什么新冥道,势利不公,我有意带小鸣到东冥去入堂修行。”钟自鸣的妈妈舍不得,低头流泪,钟江说:“西冥的公告我们都看了,按您说的做吧,世道变了,孩子们也应该早点有担当了。”正说着,钟自鸣回来了,钟江把去东冥入堂的事说了,钟自鸣不愿意,嘟着嘴说:“在这里,我有我想做的事,也不愿意背井离乡。”章秋问:“为了小彤吗?”钟自鸣吃了一惊,问:“你们怎么知道?”章秋说:“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我们知道没什么,只怕还有别人知道。”钟自鸣说:“也为了我自己。”小钟说:“你进入到别人的身体,是一种入侵,改变了别人的意愿和方式,那未必是别人想要的人生,你以为在帮别人,却给别人带来了矛盾和困惑。”章秋说:“你喜欢她,也不能代替她生活,凡事都让她自己做决定吧。”小钟说:“你占用别人的身体,对你自己的身体是一种巨大的消耗,你已经很弱了,不能继续这么干下去,更不能为别人的将来负责。”小钟想想自己的身体状况,低头不语,默默流下泪来,转身回房了。
第二天早上,钟自鸣在小彤的上学路上等小彤,对她说:“姐姐,我要到很远的地方去,以后都不能照顾你了,你好自为之吧。”说着取下自己随身带的项坠给了小彤说:“这是我的护身符,它会代替我保佑你的。”小彤接过来说:“好的,姐姐会想你的。”说着笑着捏了捏钟自鸣的脸,说:“旅途平安。”钟自鸣嗯了一声,转身跑开,泪止不住的流下来。章秋等在钟自鸣的家门口正看到。小钟说:“可怜少年心。”刘更说:“一个可爱的小男子汉。”章秋说:“祝他们将来可以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