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庭楼的第三层,论高度,在这扬州城,足以排名前三,站在此处,不仅能够领略亭湖水天一色的胜景,更能俯瞰半个扬州城,颇有一览众山小之感。
能在此用餐之人,于扬州城,尽皆非富即贵,可他们在面对柳丰时,仍兢兢战战,唯恐哪个地方做的不周到,惹怒了这位在扬州城如同太子爷般的州牧之子。
同时,望向白浩的眼神,满是嗟叹、怜悯。
白浩选择性的无视这些人的眼神,却无视不了柳丰望向洪馨儿时,那不加掩饰的占有欲,茶水中倒映着的他的眼睛,微眯而起,寒意与凌冽蔓延而出。
洪馨儿亦是柳眉倒竖,冷哼一声。
“这位公子…”
柳丰来到两人身边,竟收起手中折扇,向白浩躬身作揖,摆出一副温润儒雅的姿态,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家伙,同其父亲扬州州牧刘康德一样,都是笑里藏刀之人,明面上越是谦恭,内心的盘算,就越狠毒。
柳丰正面白浩,一双眼睛,却偷偷瞄向一旁的洪馨儿,眼神中的贪念愈渐明显**,对白浩继续说道:“能否将这个位子让给在下。”
“没兴趣!”白浩也不客气,直接拒绝。
他自认,自己的养气功夫,算得上十分到家了,被人当着面觊觎他的馨儿姐,而没有直接一拳把眼前这个家伙,打到亭湖里…
柳丰脸色一僵,这扬州城,已经多长时间,没人敢直接了当的拒绝他了?
柳丰身边的一位护卫,当即向前迈出一步,冷声喝道:“小子,站在你面前的乃是州牧柳大人的公子,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白浩抿了一口茶,瞪了那开口之人一眼,无奈摇头:“这世上,到哪里都不缺少狗腿!”
“混蛋!”那护卫大怒,欲抽刀砍向白浩,被柳丰阻止。
“老韩,佳人在侧,怎能轻易舞刀弄棒?”柳丰僵硬的脸色,变得极为阴沉,仍摆出一副儒雅之态,**裸的看着洪馨儿,无视白浩。
洪馨儿放下茶杯,冷眼瞥向柳丰:“三个呼吸,在我眼前消失!否则…后果自负!”
她的脾气,可是要比白浩差得多,要不然也不会在帝都闯出那夜叉的名号…
“你…”柳丰怒极反笑,终于扯下虚伪的面具,居高临下的俯瞰洪馨儿,“你可知,在这扬州城,即便是那江南阁的少阁主戴兴,也不敢和本公子如此说话!现在,我也不愿啰嗦,本公子就是看上你了,随了本公子,你的这位男伴还能留下一条性命。如若不然…相信我,你们绝不会知道,是怎么去见的阎王!”
“好个州牧公子!”白浩冷笑,“州牧身为一方父母官,州牧之子强抢民女,难道这就是朝廷赋予你们的权利不成?”
“朝廷?”柳丰冷笑,转过头俯下身,与白浩面对面,气势凌人,“在这扬州,我柳家的意,就是律令!顺者生,逆者亡!”
看着与柳丰针锋相对的两人,周围人尽皆摇头叹息。
即便是那号称天下第一商团的江南阁,也因冠武侯身死之故,被州牧抓住不放,需要花费极大代价,才能将这一页翻过。
扬州,州牧就是天…
初生牛犊不怕虎,白浩两人,图一时痛快,往往只会惹下更大麻烦,难不成,他们还能把天给捅破了不成?
至于,白浩二人或有着媲美乃至超越江南阁的身份,这些人从未设想过。
可下一幕所发生之事,却完完全全使得他们目瞪口呆…
啪!
那近乎趴在白浩脸上的柳丰,随着清脆的巴掌声,整个人的身体倒翻而出,半空中,就喷出数颗带血的牙齿,跌在两米外,砸翻一面桌子。
正是白浩出手!
这柳丰刚刚打通阳跷脉,倒勉强算得上是武学大师,显然为助其修武,他那当州牧的老爹,没有少耗费心思,可这修为,即便是放到帝都年青一代里,都只能垫底,更遑论与媲美武宗强者的白浩相比?
“顺者生,逆者亡?柳家?柳家!当真好不霸道!”白浩起身,未完全褪去稚嫩的面孔,布满一层寒霜,冷笑两声,咧嘴向洪馨儿开口,“馨儿姐,这群家伙三个呼吸还没消失,不必烦你出手,就让我来松松筋骨吧!”
足足数个呼吸,周围才爆发起阵阵哗然之声,柳丰的那十数名护卫,也分成两拨,一部分急忙将柳丰扶起,另一部分,则将白浩两人围拢个水泄不通,其中的两位武学大师,站在队伍之后,看着白浩,脸上一阵阴晴不定。
无论何时,打通了阴跷、阳跷二脉的武学大师,都算得上高手,可之前白浩出手的动作,他们竟完全看不清楚,只能说明,眼前这位少年郎的修为,较之他们二人,只高不低!
两人相视,嘴中满是苦涩。
比他们只高不低…
只能是武宗了!
如此年轻的武宗强者,恐怕定是那些江湖中的名门大派雪藏的不世奇才,为参加两个月后的武试方才出山,一旦在武试中取得一定成绩,即便是州牧亲至,也要郑重对待。
这一次,还真是踢到铁板上了…
“混蛋!你们还愣着敢什么?还给本公子上,把这家伙给我丢下亭湖喂王八!”
被人扶起的柳丰,满脸歇斯底里,身为州牧之子的他,到哪里都会迎来一片恭维之声,又何时曾被人一巴掌扇在脸上,拍到地面?
接到命令,那些将白浩围住之人,尽皆抽刀,向后者冲去,那两名武师,也苦笑一声,冲向白浩。
得罪白浩,是踢到铁板,若此时不上,被他们那位州牧大人知道,恐怕将会落得更坏的结果…
“丢下亭湖喂王八?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白浩望向柳丰,那冰寒的眼神,让后者有如芒刺在背,心脏狠狠收缩了几下。
而面对欺身而至的十数名持刀的护卫,白浩不退反进,像是壁虎,灵活的游走于那一道道闪烁着寒芒的刀刃之间,看似险之又险,但却始终能在关键时刻,将之躲过,只剩利刃卷起的寒风,将衣角掀起。
身法,壁虎游墙!
护卫中的两位武师,相视点头,两人联手,手中长刀挥出一片密集的刀网,覆盖住任何白浩所能闪避之处,向后者倾轧而去,即便是一头成年猛虎,面对两人这一击,恐怕也难逃被分尸数段的悲惨结局。
白浩眼中倒映着那冰冷的刀芒,身体在围拢而至的人群中灵活闪烁,众人看似无解的围攻,却被他寻出一个缺口闯了出来,面对两位武师的联手一击,瞳孔微缩,手掌竟迎着左侧武师砍下的刀锋探出,并指如剑,似闪电般的戳在后者手腕。
这位武之大师,虽能知晓白浩意图,可他的速度,又怎能与武之宗师相比?
只能眼睁睁看着,白浩那全力一指,点中他的手腕,骨头裂开的声音,随之入耳,甚至手中的刀,也难以握住,被白浩翻手间夺去。
手握兵刃,另一位武圣蓄势已久的另一击随之到来,白浩手腕轻抖,手中宽刀,竟在半空划过一道道柔和的弧度,好似秋意来袭,一夜之间,树叶凋零,如蝴蝶般从枝头坠落。
剑法,千叶斩!
双刀交锋,金属撞击之声不绝于耳。
千叶斩,乃是剑法,白浩以宽刀用出,威力自然会大打折扣,可以他远超对方的实力,这一式碰撞,仍旧碾压!
此时正面白浩的这位武师,只感觉对手的刀,好似那海面上连绵骇浪,一波接一波的冲击袭来,仅仅片刻,已让他难以支撑,手臂酸麻。终于,两个呼吸后,又是一次碰撞,他手中的刀,直接脱手而飞,刺入地面,铮铮作响。
少了两位武师的制衡,剩余之人,对白浩而言,不过是一群散兵游勇罢了。
不屑与他们继续纠缠,身形几转之下,从交战的圈子中的脱出,将手中刀插到地面,双脚狠踏地面,瘦削的身影,已如蓄势的豹子,向满脸惊恐的柳丰冲去。
护卫在柳丰身侧之人,不过数名堪堪打通阴维、阳维二脉的习武者罢了,又怎能抵挡住白浩?
至于柳丰这位武师?
恐怕他的实战经验,较之白浩还要略有不如,在先前的交手中,更是被后者击破了胆,面对白浩,就像猛虎面前的羊羔一般。
三个呼吸,白浩已然跃过他们的封锁,来到乾丰面前。
看着满脸惊恐之色,嘴角还挂着血丝的州牧之子,白浩冷笑,翻手间将其举在头顶,开口说道:“早就听闻亭湖水好,那就请州牧公子与水中王八嬉戏一番吧!”
“你敢!我可是扬州州牧的儿子,你怎敢如此对我?”
白浩不理会柳丰的叫喊,白浩双臂的力量,足以拽动两匹烈马,有着二马之力,此时双臂微微用力,柳丰已不受控制的飞出了窗户,良久之后,传回落水声。
此处为观庭楼第三层,离地都有三丈高,再加上湖面与地面间的落差,柳丰的下坠,起码得有五丈,也就是近二十米的高度,即便是落入水中,以他武之大师的身体素质,恐怕也难免受一番皮肉之苦。
见自己主子被如此对待,这些护卫愕然一瞬,便欲再向白浩冲来,即便在先前交手中,受了不轻伤势的两位武之大师,也是如此。
面对这番情景,白浩反而气定神闲的抱起双手,开口笑道:“若你们的动作稍迟些,恐怕你们的主子,已经被为了王八!”
一众护卫的动作戛然而止,脸上皆是惊疑不定,两位武师相视,咬牙命令道:“先救公子!”
说完这话,两位武师竟一前一后毫不犹豫的纵身跳下,剩余之人,彼此相视,也随之做出一样的动作。
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即便有州牧威压在上,仍有不少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白浩亦是轻笑出身,望着洪馨儿,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喜色,他之所以出手教训那柳丰,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后者对洪馨儿所表露出的贪恋,其次才是后者流露的猖狂。
以往都是女孩,像个威风凛凛的将军,站在他的前面,为他阻挡一切险恶。今天,他站在了女孩前面,把对女孩有非分之想的家伙痛揍一顿!
这感觉,真好…
来到洪馨儿对面,大刺刺地坐下,白浩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嬉笑着问道:“馨儿姐,怎么样?对得起你这十天来的授业解惑吧!”
他先前所使的壁虎游墙、千叶斩,就是洪馨儿这十日以来所教授于他的武技,这是第一次实战对抗。
“勉勉强强罢了!”洪馨儿无奈笑着开口。
白浩小脸随即垮了下来。
“在下知道,现在打扰两位很是冒昧,但还是要提醒两位一句,还是速速离开,毕竟那柳丰父亲刘德康的手腕,可是非比寻常…”
顺着声音源处,一位十七岁左右的少年郎映入眼帘,身穿一席青色长袍,瘦削的脸颊,显得很是精明。
在此人现身时,周围人中又响起一阵喧哗:
“江南阁少阁主戴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