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将《异兽志》翻到第一页,递到了韩天的面前,笑着道:“你来看看。”
韩天移动目光,朝着图志上望去,只见上面赫然画着一条巨龙,满嘴獠牙,体态逼真,栩栩如生,正是刚才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张“血盆大口”的来源。
凌雪笑了笑,将《异兽志》翻到了第二页,页面上面画着一只凶兽,长得很像老虎,却又长着一张人面,虎足、猪口牙,尾巴极长,狰狞无比,让韩天心底一惊。
“刚刚那是龙,这是梼杌。”凌雪笑着道,“怎么样,有趣吧?”
韩天勉强地点了点头,道:“不错,是挺逼真的。不过师姐,你给我看这些干嘛?”
凌雪脸色一整,语气又变得严肃起来,道:“你懂什么,我们修真剑者,需要时不时地下山游历,增强实力。要是到了中原还好,文明开化,太平安定;可要是到了临近我玄玉门的南疆群山之内,或是一毛不拔的北野荒漠之地,如此群山恶水,自是会遇到诸多不平凡的异兽,我这《异兽志》上面记载着中原以及其余四地的各种兽类,还包括一些远古凶兽,传说神兽,等等等等,多掌握一些他们的知识,自是用处多多。你不感激我,竟然还怀疑我啊!”说到最后,凌雪脸色一改,倒真有几分嗔怪之意。
韩天急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接受师姐的好意就是。”
凌雪闻言一笑,将《异兽志》放在了韩天的身前,道:“你拿去看吧。”
韩天先是犹豫片刻,这才缓缓地将其接过,认真地看了起来。还别说,这本书真的是十分有趣,韩天涉猎几页,只觉这上面图画逼真,故事生动,未过几时便被上面记载的各种异兽而深深地吸引。正看得出神间,一个声音忽然传来,打破了他的思绪。
“哟,小雪,干什么呢?”
韩天急忙抬头,看到栅栏外面站着几个玄玉门弟子,满脸堆笑,正望着自己身边的凌雪。
“我们在看书。”凌雪撇了撇嘴,摆手道:“去去去,别打扰我们。”
“我们不来打扰你,就怕严正护法来打扰你啊。我刚刚看到他正挤着两条粗眉,凶神恶煞地朝着这边赶来呢。是不是你又干了什么让他发火的事啦?”
凌雪闻言脸色大变,急忙站起身来,叉腰道:“这个胖子念他是我爷爷的同门师兄,就处处找我麻烦。哼!在他眼中,我怕是做什么都是错的。谢谢师兄们来这里相告,我们得赶紧撤了,免得又遭他一阵说道。”说罢,突然冲到韩天跟前拉住了他的手,把他朝着栅栏外拉去。
看着凌雪白皙的小手紧紧地牵着自己,韩天脸上一红,心头一热,自己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让女孩子牵过手,正想用力挣脱,但是这只白皙的小手给韩天传来阵阵温暖,不知不觉中,让他选择了放弃抵抗。
韩天有些忸怩地道:“师姐,我们去哪里啊?”
凌雪头也不回,只管拉着韩天前行,道:“你别管,去了就知道了。”
就这样,两人牵着手,越过石桥,出了玄玉宫后门,朝着一条山道曲折而上。终于,在经过了近半个时辰的跋涉后,一座宽阔的巨大平原展现在了韩天的眼前。
这座平原面积颇大,被一条小溪横穿而过,上面青草遍布,偶有几块巉岩林立其间,景色壮阔,令人心旷神怡。此时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将这片平原映衬的金光闪闪,分外美丽。
凌雪慢慢地来到小溪旁,闭上双眼,仰起头来,道:“我玄玉门靠近南疆,这种平原可是很难见到的呢!若是被胖护法骂的话我就会来这里,大自然的味道,可以冲淡我全部的烦恼。”
韩天也是缓缓地前行了几步,望着这美景,不禁感叹一声:“好美啊。”
夕阳西下,归鸟倦鸣,有风拂过,带来阵阵清爽。
凌雪睁开双眼,算了一下时辰,转身望着韩天,有些惋惜地道:“可惜来得太晚,看不成书了。”
“没关系的,我可以回去再看。”韩天摆了摆手,忙道:“反正时间有的是。”
凌雪点了点头,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道:“小师弟,要不,以后下午我们就在这里练剑吧。”
韩天闻言一怔,片刻后,点头道:“可以。”
“那真是太好了。”
夕阳下,凌雪嘴角一勾,露出了两个小小的酒窝,可爱迷人,清丽脱俗,便如仙子下凡。如此美景,深深地烙在了韩天的心底。
这一刻,他生出了这样一个念头,若是以后永远呆在这,有师姐相伴,那该有多好啊……
不知不觉中,夕阳已经完全地隐没在了群山中。
一颗颗绿色的光点,在平原上缓缓地亮起,漂浮在天地间,犹如一盏盏幽绿色的小灯笼,煞是好看。
韩天眉头微皱,指着那些绿色的光点,摸着后脑勺,疑声问道:“咦,那是什么?”
“那些是萤火虫啊。”正看着,凌雪眼前忽然一亮,跳到韩天跟前,笑着道:“小师弟,我们来抓萤火虫好不好?”
看到凌雪这么开心,韩天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嗯,师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凌雪对着韩天伸出了纤细的食指,好似怕他反悔一般,神色庄重地道:“那就这么定啦,看谁抓得多。谁要是抓的少,谁就是笨蛋。”
韩天抓了抓后脑勺,心道:“这笨蛋我是当定了。”不过他也不拒绝,当即点了点头,笑道:“嗯,谁抓的少谁就是笨蛋。”
听韩天这么一说,凌雪呵呵一笑,转身向着平原上的那些绿色光点蹦跳而去,不时地轻轻跃起,张开两手,尽力地去抓那些萤火虫们。
她白色的身影此刻便如一朵云彩般迷人可爱,在绿色的微茫之中更加动人心魄。
韩天站在后面,呆呆地望着这幅其乐融融的景象,心中升腾起一股暖意。
他忽然这么觉得,这笨蛋,他心甘情愿地当。
韩天露出一脸傻笑,也是跟着凌雪的步伐,来到平原之上,尽力地捕捉那些萤火虫。可是这些虫子生性好动,怎能乖乖的呆在原地任他抓捕,还未过去几个来回,韩天已是累得粗气直喘,摆手称罢。
“小师弟,你输喽。”
凌雪将收拢的两掌缓缓地摆到了韩天的面前,韩****里一望,却见里面星星点点地飞着四五颗萤火虫,绿芒闪闪。
韩天气喘吁吁地说道:“我输了,我是笨蛋。”
“这话应该是我说吧,哪有人说自己是笨蛋的,你真傻。”凌雪咯咯一笑,缓缓地将两掌放开,任那些被她捉住的萤火虫飘飞而去,飞舞在天地间。
她静静地望着它们,他静静地望着她。
微风拂动,裙袂飘飘,整片平原涌起一股波浪,犹如月下绿海。
雪白的月光中,她忽然转过头来,柔声问道:“对了,小师弟,你的父母是做什么的?为什么把你送来玄玉门?”
韩天闻言一怔,红热的脸颊渐感冰冷,一股迷茫与悲哀顿时涌上心头。他沉下脸来,口中淡淡地道:“我没有父母,我是韩爷爷养大的。”
“那韩爷爷呢?”
“他死了。”
冰冷的话语,夹杂着一丝隐隐的哀伤,从韩天的嘴中缓缓飘出,让凌雪心中一惊,不由得捂上了小嘴。
韩天的眼神无比凝重,语气也是出奇的冰冷:“在我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时,是师傅收留了我,是他传授我道法剑术,是他让我拥有了现在的一切。”
凌雪脸上现出几分同情,轻轻地拍了拍韩天的肩膀,涩声说道:“对……对不起。”
韩天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对了,师姐,你的父母呢?你这么厉害,想必你的父母也一定很厉害吧!”
凌雪强笑一声,脸上却是现出哀伤之色,道:“是啊,他们很厉害!爷爷是这么说的。”
“怎么,难道……”韩天眉头微皱,望着凌雪泪光渐盛的双眼,心中顿时明白了过来,“师姐,我不是……”
“没关系。”
雪白的月光照射下来,映得凌雪的白皙面庞如透明一般。
她看着天空中的星辰,语气之中带着哭腔:“听爷爷说,他们是在十年前的正魔大战中离开的,为了自己心中的正义,也为了保护天下百姓。”
“不错。”韩天看着凌雪的背影,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道:“他们是玄玉门的英雄,也是天下百姓的英雄。”
闻言,凌雪欣慰地笑了笑,与此同时,泪水缓缓流出眼眶,顺着白皙的脸颊,轻轻地滑下。
两滴清泪,在韩天的眼中,发着盈盈亮光,滴落在地,溅起两朵水花,在月光下绽放。
凌雪缓缓坐到地上,蜷伏起身体,呜呜地哭了起来,就如一只受了伤的小鸟,失去了大树的庇护,在绝望中痛苦地哀嚎着。
这一下,韩天彻底慌了,他从未见过女孩儿哭鼻子,更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得心中干急,却也想不出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