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 看戏(1 / 1)

淑仙会巧遇太后,后宫大小女人们拖儿唤奴遛达到慈仁宫的事件骤然增多,可惜慈仁宫大门固定了每月初一、十五向她们开放一次,就差没打个牌子印上时间了。心潮澎湃却不得其门而入,怀揣了几日也就不得不散了。

十月初三,天露鱼肚白,还在做梦的宁芳便被温腕从暖和的被子里架了出来。

“今个儿可是您的寿诞,多少人等在外面要给您磕头呢。”

“啊,她们也真是的。我好不容易说服老太太不做寿了,她们又多事地蹦达出一堆事来。你说没事干关起门来睡美容觉不好吗?干嘛非要一大早结成队子出来扰人清梦!”

深宫寂寞,就是那么几件来来回回的事情对深在其中的人们来说也当是少有的新鲜事。温腕手下不停地给宁芳套上睡袍,再将她扶离床榻:“您就是不见她们,难道也不想见见恭亲王福晋?”

恭亲王福晋?哪位?睡意朦胧的宁芳被扶着入了净房,湿了把脸才将人对号入座:“善瞳?你怎么不让她进来?”

温腕举着洁牙的竹盐睨了她胸口一眼,宁芳反射性视线下滑,瞧见新种的几颗草莓,气得腮帮子抽了两下。

就着温腕的手宁芳洗漱干净,过到更衣室换了中衣,雅丝捧着吉服进来给她梳头。

雅丝眼见宁芳哈欠连连,打趣道:“这些个娘儿们惯是没有眼色的,明知道我们主子爱睡懒觉,还一早上门来聒噪。主子,您要实在气不过,让修睫将蒙汗药下在她们的茶水里,一人赏一杯,保管叫他们睡到日落西山。”

宁芳隔着镜子笑点她:“有你这样浑说主子爱睡懒觉还指使伙伴行凶的吗?”

善瞳随着修睫入内,打量太后胭脂不施却白里透红,飞眉畅眸越显滋润,心里既是安慰又有感慨。

宁芳瞥见镜子里出现个肉嘟嘟的命妇一时不明白这是哪一出,偏了头无声询问温腕。

“奴婢善瞳给主子问安,主子万福。”善瞳声音哽咽,行起三跪九叩的大礼。

宁芳忙要上前去扶,温腕笑着止住,轻声道:“这是恭亲王福晋对您的忠心,您得受着。”

宁芳眼见善瞳决绝又正重,便坐下受了她的全礼。

礼毕,雅丝扶起善瞳,善瞳接过修睫手中的暖汤,亲自递予了宁芳。

宁芳打量数年不见圆润了三倍不止的善瞳,也是无限感慨,湿着眼眶喝了她敬上的汤后,把着她的手不放,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老话说什么来着,一日一见如隔三秋,您与恭亲王福晋几年不见,那得隔多少个秋呀?有这么多个秋在前面,我什么时候才能赶上那!我可是立志要做你跟前第一红人呢。”

雅丝一番话一扫重逢的复杂情绪,宁芳佯怒地在她手臂上拧了一下。

“哎哟,果然是新人不如旧,你们看恭亲王福晋这一来,我不但说的话不衷听了,人也受了笞打,真是没得体面了。”

众人笑作一堆,侍侯着宁芳梳把、上妆、插珠。

红色的朝裙、明黄的朝袍、石青色的朝褂,再挂上朝珠、金约、领约等零零总总的配饰,复顶上百余颗珠子、零零种种十余两插的钿子在脑袋上,待到套了石青色的厚底鞋,宁芳立时缺氧,扶着温腕、善瞳便大力几个呼吸。

瞟了眼镜子里老气横秋的“皇太后”,不痛快地小声抱怨:“这哪里是我过生日。”才被架着迈碎步出去“接客”。

慈仁宫正殿明间宽敞明亮,宁芳坐于高台檀椅上享受媳、孙满堂的寿拜,堆起腮帮总共只挤出“好”、“乖”、“赏”仨字。面对花骨朵般一茬茬娇艳的宫妃们和小豆芽般稚嫩的公主、阿哥们,宁芳最想做的就是将小三那张麻脸按在腿上一下下地掐,待到没人的僻静处左一脚右一腿排上他的臀,再问他享不享受、快不快活。

女人、孩子轮翻大礼总算告毕,宁芳有意打发她们走,好叫温腕扶自己回去挺个尸散散腰,懿贵妃亲自上来扶宁芳去了东面的暖阁。

宁芳暗暗哀悼自己的老腰板不被拯救,转眼瞧见同样大妆朝配几十斤压身的宝仪额汗轻虚、小脸苍白,想着人家身体这么不好还来给自己捧场,自己若要撂挑子委实不人道,忙拉回些游走的三魂七魄,关心道:“你身子不好还来干什么?我这里不过吃顿饭的场面事。”

佟佳宝仪但笑不语,扶着她在榻上坐了。

宁芳这里叫人上杯参茶,那里有品级的妃嫔陆续跟进东暖阁。

宝仪半盏参茶入腹,气息沉稳了些,才道:“妾身并不劳累,席面多由姐妹们帮衬。荣姐姐最周到,怕额涅吃惯了素斋惦念,叮嘱了御膳房多备了可口素膳。额涅吃得爽口,也算是我等的孝心了。”

明明是共用一根棒子的同辈,这会却被一个“孝”字膈应的宁芳半身虚汗,她这便宜占的真恨不得她们早早走人。

偏偏上帝不在家,没听见她的祷告。

“荣姐姐高风亮洁。她的周到可不在我们这些内宫妇孺的吃喝上。”宜嫔就像蛰伏以待的阻击手,没给大家任何心理建设的时间,明悦含讽的句子接着就来,“太后娘娘亲近佛主,心就慈悲些,施粥布善,心性使然。荣姐姐亲近太后,竟也沾染了菩萨脾性,我等只想着凑个份子凑份热闹,荣姐姐却能想出分一半份子钱施粥的善事。瞧瞧瞧瞧,若不是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肝,哪个能心思活络至此?贵妃娘娘,您说是也不是?”

宁芳瞪大了眼睛冲着宜嫔,真没料到她敢如此直白地当着这么多人嘲讽荣嫔马屁如神。

荣嫔敛衣纳福,坦然道:“宜妹妹见笑了。我虚长宜妹妹几岁,人间疾若便多知道一些。素日里我是个没脑子的,只知道跟着太后娘娘行善,跟着两位先皇后积福,上行下效,时间长了也就成了习惯。”她说到此处,看向宜嫔的眼色多了种姐姐宠妹妹的溺爱,“贵妃娘娘素来知道我,才将此事交给了我。到是我行为直率了些,未与妹妹私下里言道此事,妹妹就容我这一回,莫要再与挂心扰了我们姐妹情份可好?”

宁芳暗赞荣嫔一声好,轻巧几句立刻把阶级斗争转化为家庭内部矛盾。看来,不但一脸坏人相的宜嫔战斗力强,端庄娴淑的荣嫔也在人海战术中提纯了智慧值。

玉梁宝钿、金簪云摇、丝绢缕衣。宁芳也不累了,在善瞳细心地取来个腰枕替她散着腰力后,看惯了田间民妇插腰骂架的宁芳立刻为眼前金光紫彩的宜嫔与孔雀靓蓝的荣嫔之间的暗战叫好,哪顾得上身栖何处。当年,内宫四妇除了纳喇氏时有些不和谐的跳脱,哪个不是贞静娴淑到没戏可看?

宁芳兴奋得蠢蠢欲动,盯着飞天杏眸写满刻薄自负的宜嫔疑上心来。你说赫舍里晴芳、钮祜禄淑媛哪一个不是顶尖豪门,怎么教养出来的姑娘一个比一个文静内敛,反而是纳喇氏、宜嫔这等二流、三流身家的姑娘却一个比一个张扬、嚣张呢?会不会是她们的爹妈禀性相对相似呢?……

面前花团锦簇,武戏文唱,唱词内敛而唱腔普及,宁芳第一次体味了看戏的意境。若不是头顶小把太重、身压重服太厚,她到很乐意盘腿抱着攒盒边吃边看。

玄烨下了朝前来请安,花花朵朵们识眼色地散去。

神魂忽回忽飘的宁芳一回神,瞧见人都走了,忙起身扶着温腕打哈哈:“赶快赶快,把这一身都卸下来。”

玄烨跟在后面走出正殿,扫眼见前面石青色的锦锻上八只金凤并十二色牡丹,本是壮重肃穆的吉服,穿在健步如飞的女人身上怎么想怎么可笑。一路跟进寝殿,明知故问:“怎么,不喜欢这身行头?朕瞧着挺好,绣工好,用料足。”

狠狠刮了眼镜子里的人,宁芳扶着脖埂坐在妆台前:“老树皮贴了十成金也依然是老树皮!”

玄烨轻笑。宫里哪个女人不以着石青、明黄为尊,偏偏这女人最不爱这两种颜色。

“你瞧瞧那些小姑娘,哪个不穿红戴粉,黄的绿的和紫的,看着就明亮喜庆。你再看看我这一身,也就胜在珠子个大、颜色真俗、活计贼好了。今个儿是不是我寿辰吗?为毛穿的戴的都不是我喜欢的?”

玄烨笑容可掬地听她唠叨。吉服宽大颜色厚重,她身材高挑,板着脸时到也能勉强压场,可内里实足率真娇憨,套在一起就像孩童穿了大人衣裳,委实滑稽。

宁芳见他笑得欢快,取下钿子上一支三凤朝阳的步摇偏身丢进他怀里,斥道:“姓爱的——”

他笑得更大声,捧住步摇后随手丢在妆台上,走上来仔细端详了她气鼓鼓的神色好半晌,才挥手将人叫了进来。

李德全几个或捧或提数个妆盒、衣盒进来,玄烨挑开其中一个,宁芳一下鼓着掌从绣墩上跳起。

最新小说: 极品龙婿龙辰(龙辰楚婉柔) 无敌古仙医叶飞 主角霍海云晴 龙血丹尊叶辰(叶辰沈雁凡) 当霸总一家穿越到古代后庄静初褚南玹 五宝爹地甜宠妈陆南烟顾北寒 燃情辣妻携宝归来沈蔓歌叶南弦 云晴霍海 万古第一杀神苏玄 遮天之女帝的绊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