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卿正自沉思，猛地被连城给惊到了，缓过神来后惊觉自己与他的姿势不太正常，甚至于可以用古怪来说。
“祁王殿下。”楚云卿低低唤了一声，“你是否，可以松手了？”
本以为这样提醒过连城后，连城尚能够自觉些，却不想连城趁着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环抱着楚云卿的手更是用力了。
便是这样看不清人脸的夜里，连城的心才能稍稍有些平静，才能心境坦然地将怀中的人当作是另一个人。
他又怎会不知，这样做，对楚云卿而言实是太过无礼，可他所有的理智，到了这里，就像是被人刻意抽离了一样，只要楚云卿往他面前一站，他便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理智。
“片刻，只需片刻就好。”连城下巴抵在楚云卿的肩头，“我知道你不是她，我知道……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连城胡乱自言自语着，本是一堆无人能懂的胡话，却叫楚云卿听得心烦意乱。
这些听似无人能懂的胡话，却句句戳在了楚云卿的心里，她竟从未想过，他竟已对她深情至此。
可他当年又为何要那般轻易地放弃了她呢？
不觉有泪从楚云卿的眼中滑落，顺着脸颊蹭到了连城的额头上，连城一怔，突然捧着楚云卿的脸，伸手去抹她两颊的泪。
似是带着试探，却叫他意外的发现，她真的在哭。
她哭什么？
“你……”连城本要问什么，却被楚云卿提前打断了，楚云卿从连城怀中挣扎着抽身出来，抡起袖子胡乱擦着脸上的泪，解释道：“祁王殿下见笑了，我……我并非是因为殿下的无礼，而是适才，殿下的行为，叫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哪位故人？”
“殿下不认得。”
楚云卿这般拙略的借口显然没能够成功糊弄过连城，连城大有一股子刨根问底的架势。
“楚贵人。”连城莫名严肃了起来，“本王从未认真问过你，你身家清白，与皇家素无恩怨，不贪荣宠，又不招摇惹事，为何会处心积虑地想要置他们于死地呢？”
这是楚云卿与连城之间一直回避不愿谈及的问题，楚云卿的神秘让连城参不透，尽管连城能够从她的身上看到诸多聂岚心的影子，可仔细论起来，除了这一点，她的全身似乎透着太多的疑点，终于，连城还是将心底这些疑问问了出来。
即便他知道，她或许不会想要告诉他。
于黑暗中，楚云卿看不清连城的脸，更猜不透他此时的心思。
可当他问出这些的时候，楚云卿已经深深意识到，有些事情，注定是瞒不了他的。
“祁王殿下当真想知道？”
“当真想知道！”连城笃定。
“我可以告诉你，只是……”
“只是什么？”连城显然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所有的真相。
“只是，我怕真相说出来，祁王殿下有些难以承受。”楚云卿恍然笑道，“祁王殿下，还要听吗？”
“你……”连城似乎已经猜到了楚云卿要说什么了似的，声音微微带着些许沙哑，试着问道：“你是……聂家的人？不……”
连城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想，“我早就查实过，你并非聂家人，也同岚心并无任何瓜葛，你到底……是谁？”
“祁王殿下。”楚云卿认真地说：“若是真相能够那样轻易地被人查实，那还有什么保持神秘的必要呢？”
连城不太明白楚云卿话里的意思，楚云卿的声音却愈加冷漠了起来，继续道：“既然殿下对我心存疑虑，又何必要与我结盟？既已决定与我结盟，又怎会生出这诸多疑虑来了呢？”
连城被问的哑口，即便是想要辩驳几句，此时竟都不得机会。
“殿下信我，便是信，不信便是不信，真相终有大白于天下的一日，只是……若过早探求，对殿下而言，当真不是一件什么如意的事。”楚云卿的冷硬态度叫连城对她不得不生出些许敬畏之心来。
连城心里虽然还藏着满满的疑问，但被楚云卿这样一周旋，竟也没了继续刨根下去的兴致。
她或许说的对，有些真相，若当真告诉了他，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去承受了吗？
如果不能……何不默默跟着自己的心走呢？
哪怕路是错的，至少，心的方向是对的。
临走时，楚云卿提醒连城道：“溪山已经够乱了，祁王殿下今次还是莫要冲动，做个置身事外的闲人便好。”
连城明白楚云卿的意思，一言不发地消失在了夜幕中。
东厢里，云嬷嬷转身推门而入，虞莞正眯着眼靠在床上，云嬷嬷回道：“娘娘，的确又是他。”
虞莞轻笑：“他倒是殷勤。”
“娘娘？”
虞莞微微撑开眼，深觉连城如今的种种所为，皆是对聂岚心的负心背叛，聂岚心与虞莞推心置腹，无话不谈的岁月里，自然也将连城这份苦涩的初恋告知了虞莞，过去的点点滴滴，属于聂岚心与连城的那些曾经，虞莞是最清楚不过的第三个人。
云嬷嬷拉上帐帘，“人已经走了，娘娘，您也快些睡吧，明日还要随圣驾游溪山呢！”
“明日……”虞莞拨了拨自己手腕上的串珠，“明日真是个送他们去死的大吉日子。”
次日，以皇后聂如雪为首的众女眷纷纷穿戴整齐，只待溪山一游，开开自己的眼界。
就连闭门多日的萧映蓉，也好不容易走出来透了透气。
眼见着萧映蓉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儿，聂如雪抬步走过去，上下打量了萧映蓉一眼，道：“萧妹妹身子可安好了？”
萧映蓉面无表情地欠一欠身，回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嫔妾已无碍。”
“是嘛，妹妹没事就好，本宫还想着……妹妹若再这么病下去，可就当真无缘再侍奉皇上了。”聂如雪抬眼，朝着连峪与阿罗的方向眺了一眼，便是此时，连峪的手竟也是紧紧牵着阿罗的手，叫人看了，无比羡慕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