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一惊,是那个黑衣人,此刻,他正站在老板的柜台前,依然是一身黑大衣,一顶黑色帽子,现在我看得清他的脸,面色有些苍白,但五官都显得挺精神。
我随着他走进了店老板后面的房间,别看前门脸是个小小超市,后面的房间倒是布置得很雅致,几把沙发椅,一个茶几,茶几上也放着几瓶“泠”牌的矿泉水,看来,这个老板也挺善待自己的,喝这么贵的水!
我和黑衣人坐定后,只见黑衣人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个用黑布包着的什么东西,用手抚摩了一会儿又放回口袋里,接着,他又拉过我的手,仔细看了看,看完后,便让我将手手背朝上放在茶几上,“这样放着别动”,他很严肃地告诉我。
我将手放在茶几上一动都不敢动,而黑衣人此时却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个大包来,从里面拿出了一叠纸张,自己翻看着。
“好了,可以动了”。大约过了有五分钟,黑衣人总算开口了。
终于可以拿回我的手了,我近不及待地看了一下,依然是原来的手,没什么变化啊?
“你看看这个吧,”黑衣人递过来一张纸,原来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男孩子,大约二三岁的样子,圆脸,胖胖的,穿着一套小运动服,很神气的样子。
“我是个私家侦探,受白老先生的委托寻找他多年前失踪的儿子,经过这段时间的跟踪观察,我确定你就是他要找的人,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去见见他。”黑衣人冷不防说出了一大串话,把我吓了一跳。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这个白老先生的儿子?”我有些疑惑地问。
“你看看照片”黑衣人说。
哦,我又细看了一下照片,这小孩子的眉眼真和我有几分相似。
“可是,光凭一张照片也不能说明问题啊,总得有点什么凭据吧?”我又说。我真不能接受一下子冒出一个父亲来。
我当然有证据啊。
你有什么证据,我追问,总不能凭空就让自己去做人家儿子吧。
黑衣人无奈地又从口袋里拿出刚才那个黑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块黑色的石头,他用手在石头上抚摩了一会儿,对我说,你看看自己的手心吧。
我照他说的翻开自己的手心,真是奇了,只见我的手心里赫然出现了三条中间不相连的红色短线。
“这就是白家人的标记,本来不想告诉你的。”黑衣人说,“这下子,你信了吧”。
天哪,还真有这样奇怪的事,看着手心里渐渐隐去的红线,我开始相信,我可能真的是这白家的儿子。
车子向城外驶去,这是一条有点怪异的马路,没有任何指示和标记,司机却熟门熟路地向前开着。
我和黑衣人坐在车里,我很想问一下我这个未见过面的父亲是个什么人,他做什么?长得什么样?但黑衣人却似乎不耐烦回答我,只淡淡地说了句,“你见了不就知道了。”
车子在沉默中快速行进着,一会儿便开进了山里,一条只容二车刚好交会的山间公路,两边树木浓密,远处有隐隐的溪流声,数分钟的盘山路后,前面峰回路转,居然出现一片开阔地,视线内立着一座很气派的红色三层小楼,过了小楼,出现一个古典的飞檐重门的小区入口,门楣上“九重楼阁”几个字分外夺人眼球。
九重楼阁,原来这里就是九重楼阁啊!
说起九重楼阁,春和城几乎无人不知,这是这个城市里最有名的高档别墅,由一个一向低调的大财团出资建设,足足建了二年才完成,一共才十八幢,每幢均依山形而筑,互不干涉,能住在这里的人都是些神秘的富贵人物。据传,里面有人富可敌国,甚至传言有人家中用金砖铺地。而且这个别墅守卫森严,一般人很难进去,因此,春和城的人一说起这个别墅,总是笼罩着一层神秘的色彩。
车子进入小区,我不由自主地被眼前如仙镜般的景色吸引了。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花园,现在正是二月天气,冬天的严寒尚未完全收敛,人们还需套着厚厚的外套,但花园里却是一片绿意,草坪是绿的,树是绿的,而在这绿海之中,却有一片玫瑰正尽情怒放着,红的,粉的,白的、黄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多,如此漂亮的玫瑰花。
这些玫瑰如队列一般排列着,一个颜色呈一列,等车开近时,才发现居然还有蓝色、紫色和黑色的,这真是太稀奇了,我知道一朵蓝色妖姬就价格不菲,这一列真不知值多少呢,何况还有紫色和黑色的,那就更是稀罕了。我现在完全可以想象这里居住之人的富贵了。穿过这些玫瑰花丛,便见到花园左右两侧各有一条道路,直通向不远处幢幢掩映在绿树中的别墅。
尽管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但进入这个别墅里,我还是有点被吓着了。
这是一套足足有五百平米的单体大别墅,花园完全是开放式的,只围着一圈低低的白色欧式栅栏做分界,沿着一条卵石铺就的小路来到门前,上三个台阶,便是一个外吐的雨廓,二扇很有质地的暗红色大门迎着我们打开了,一个穿着青色制服,戴白色围裙的阿姨给我们拿来二个坐墩,二双拖鞋。
我跟着黑衣人进了客厅,客厅完全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它的面积大得足以举办一个舞会,挑高设计的正中间是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虽然是大白天,但客厅四周均拉着厚重的窗帘,水晶灯熠熠闪亮着,灯下是一组纯白色沙发,配同色茶几。沙发上雪白的羊毛靠垫干净得让人不敢往上靠。
一边角落用植物做屏障,辟出了一个品茶区,一个巨大的天然树桩做成了茶桌,边上配了几个小树桩做凳子。
最让人称奇的是地面,这地面居然是金色的,难道这就是外面传言的金砖铺地?
一个老人,身着烟灰色西装,白衬衣,暗红领带,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一份报纸。
黑衣人进入后在老人耳边低语了几句,便见老人抬头向我看来,他几乎是端详了我有一分钟,从脸上看到身上,似乎在确认我是否真是他的儿子。而我也在此时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位即将成为我父亲的人。
老人象黑衣人一样有一张略显苍白的脸,脸颊清瘦,轮廓分明,眼睛不大却很有神,鼻子高挺,紧闭的双唇显示这是一个相当有自制力的人。如果不是穿着西装的话,看上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这个人难道真的是我父亲?尽管这些年来我无数次想象过我亲生父母的样子,一旦真的出现了,我一时还难以接受。
“我其实并不是你的父亲,我是你的伯伯,你的父母过世了,他们生前委托我找到你并照顾你。他们曾给你起名叫‘白阳’。”
“啊”我大吃一惊,找到父亲的喜悦瞬间被悲痛所替代,原来我还是没有父母的孩子,只是现在我知道了自己原来姓白,叫白阳,而且在这世上还多了个伯伯。
“伯伯,你能给我讲讲我父母吗?他们怎么过世的?当初他们又为什么不要我的?”我问伯伯。
这事说来话长,适当的时候我会细细说给你听的。现在你先去看看你的房间。伯伯叫了声张阿姨,吩咐道:“给孩子准备的房间好了吧,带他去看一下吧。”
我曾经设想了无数次这次会面的情景,却没有想到是如此简单,没有热泪盈眶,抱头痛哭的场面,甚至没有一个拥抱,反而在我心里有了更多的疑问,那就先住下来,慢慢看看再说吧。
我就这样告别了拥挤的出租房,一步登天,住进了这个豪华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