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宽敞得就像一间小屋，里面饮食器皿，书画诗集一应俱全。尤其引起青瑶注目的，是矮几上放着的山形香炉。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不对，瑶妹根本没有画眉，却比画过了还要好看。”
韩洪磊趴在几个靠枕上，摆出极慵懒享受的姿势，眼睛始终看着青瑶，好像看多久都不会厌烦。
如果没有前世种种，这般直截了当毫无保留的示爱，兴许还略对青瑶的胃口，觉得他胆气可嘉，赤诚无欺。可是，这世间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韩洪磊拿过一旁温着的银酒壶，将面前两个鎏金珐琅酒杯倒满，自己先一口饮尽一杯，再将另外一杯递到了青瑶面前。
青瑶低头瞄了一眼摇晃着宜人碧色的酒，摇了摇头说：“我不饮酒。”
“哈哈，你是怕我灌醉你吗？”
“对，我的酒量不好，一喝就醉，所以我滴酒不沾。”
“那你醉过吗？”
“醉过。”
“什么时候？”
“与你无关。”
韩洪磊只得自己把两杯酒都喝了，望着外面阴沉的天空说：“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可惜，广麟湖城就是不下雪，怪不得你不肯为我破例。”
青瑶连嘴角都懒得对他动一动，面无表情地看向了车窗外。
这里离广麟湖城已经很远了，快到帝京以西的枫城地界，这里是韩家的老巢。朝这个方向走暂时还不算离谱，所以她还在静观其变。
韩洪磊已经在为她沏茶了，不过他的技术没有他侄女好，水太烫，茶味儿有些苦涩。青瑶这次没有拒绝，接过来慢慢地抿着。
“瑶妹，你有心上人对吗？是帝京名门吗？”韩洪磊还真是锲而不舍，类似的问题他已经用各种方式问过很多遍了，青瑶不想回答他，这种事根本不足为外人道哉。
她直截了当地讽刺他说：“问这么多废话做什么？凭你定国公的如意儿这身份，你往我的茶里撒些蒙汗药，直接在这马车上生米煮成熟饭，岂不痛快？”
韩洪磊把酒杯狠狠一砸，腾地跳起来，义正辞严地大声辩驳：“我才不是那种人！就算那样得到了你，又有什么意思？”
青瑶晃了晃手里的茶杯，唇边微微露出不带温度的笑容，慢悠悠地问：“你敢说，你没在茶里加点儿料？”
韩洪磊愣愣地看了她半晌，哑然失笑，重新趴回靠枕上，开玩笑似的说：“我的确放了药，可是你已经喝了不少了，该怎么办呢？”
没想到青瑶一仰头把剩下的茶都喝了下去，漫不经心地说：“信你一次。”
韩洪磊愣了一下，而后嘴角上扬，竟有些受宠若惊的意思。但是他马上又露出了苦笑，还不无遗憾地轻叹了一声。
“茶里的确没有，只是……只是我若告诉你，我这么做，并非为了占有你，你还会再信我一次吗？”
听他这么说，青瑶把矮几上的香炉一把扫倒，脸色剧变，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没一会儿她就身子歪斜，不得不艰难地撑在了矮几上。再下一瞬，她再也难以为继，双眼一闭，从座位上翻滚下来。
韩洪磊伸手将她一把接住，以无比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失去防备的面容，脸上原本的戏谑轻佻早已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