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注意到,钟易泽还躲在二楼的阴暗角。
他满心都在纳闷,陈北南到底跟老爸做了什么奇怪的约定。
不过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钟易泽的脸上,瞬间闪过了一丝惊惧。
难道!
他赶紧从角落里起身,飞快地冲到了楼梯口,探头往下一看。
只不过整个一楼早已经空荡荡的,再就没有了陈北南的身影。
钟易泽知道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他回到房间里找到自己正在充电的手机,快速地打开,想要给陈北南打过去。
夜里没有开灯,屏幕的亮光,都显得格外的刺眼。
他做这一连串动作的时候,双手一直哆嗦个不停。
等快要按下拨通的时候,他忽然一愣,沉沉地喘了一口粗气。
算了,他心里都明白的,陈北南想要做什么,换谁都是拦不住的。
但愿这一切别太过火,但愿这个家,到时候别跟着都散了。
夜里的蓉城,静得吓人。
陈北南一边漫无目的地开车,一边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最后渐渐远离了喧嚣,等快要驶离绕城的时候,他在高速入口前停了下来。
他降下车窗,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斜眼看着后视镜中的自己。
曾经有人说,他跟陈岱川长得很像。
可是陈岱川的长相,早就在夜以继日的遗忘中,变得越发的模糊了。
陈岱川死的那年,陈北南只有10岁。
他唯一留下的零星印象,就是漫天的瓢泼大雨,和横在路中间,那扇一动不动,带着血渍的车窗。
范棣就坐在那辆车的驾驶座上,原本他睡过去之前,那个位置上坐着的人,还是放学来接他的陈岱川。
可是一觉醒来,天气惊变,猛烈的碰撞和身体冲击所带来的痛感,让一切都毁于一旦。
不是陈北南真的讨厌下雨,是他始终不愿意回想起那一天,回想起范棣担惊受怕地转头看着他,再要挟地说:“你要是不想害他,就把嘴巴给我闭紧!”
陈北南猛地闭上眼睛。
这么长时间以来,要不是因为这一幕,始终活生生地浮现在他的眼前,他怎么可能坚定地做出这个选择?
他要的,不过是一个真相罢了。
不过是想给那个叫做父亲的男人,一个应有的公道。
毕竟这个男人,会把他扛举过肩,会逗他笑,更会在他撒谎犯错的时候说:“男子汉,能成之事,是曲是直,都不能逃避!就像一把刀一样,正是因为刚正不阿,才如此有力!”
是啊,一生刚正不阿的陈岱川,怎么可能就畏罪自杀?他不可能逃避!
陈北南无奈地笑出了声,其实今天晚上回去之前,他多少都预料到了。
直到钟以原站出来。
一想到这里,陈北南忍不住握紧了拳。
钟以原都知道,他全都知道的。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选择什么也不说,像是一个怀着狼子野心,再故作善心的好人。
有时候,人的心,不知道为了什么,就可以变成这样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