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八,轩辕舞与‘花’蝶衣大婚。
宫里上下华灯结彩,早布置出十分的雍容喜庆。
内‘侍’宫娥奔走忙碌,热闹非常。
范嬷嬷,一早便梳洗整齐,着宫中仆从仔细收拾了“亮轿”的百支红烛,将迎亲的旗锣伞扇一一检看。
安王府那边,青桠亲自带人又把里里外外察看了一遍,确认了没有纰漏,才开始摆桌子,准备晚上要用的东西。
‘花’浔跟舒雅盼了这些年了终见到这一日,便是不铺张也难。晚些时候便能见着儿媳‘妇’了,舒雅眼角忍不住逸开一丝慈和的微笑。
“蝶衣这个家伙,终于要成亲了!”‘花’擎捋了捋胡子,看着一脸笑意,却还是有些不满的夜敬之道:“老家伙,你就别这幅样子了!嫁过来,小舞不还是你的外孙‘女’嘛!”
夜敬之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老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美得很!今晚你若是不陪我好好地喝一杯,我决不饶了你。”
“好好好!老家伙,咱们一醉方休啊!”‘花’擎拍了拍他。
轩辕舞从慈宁宫出嫁,所以依皇家制,礼部执典行了纳采礼、问名礼、纳吉礼等,‘花’家的彩聘也在纳征之日送进了慈宁宫。
最吸引眼的便是那白头雁一对,金丝鸳鸯一对,纹云如意一对,细金合欢钿一对……
宫里各位的赏赐更是丰厚,什么各‘色’的珠宝首饰,最好的绫罗绸缎。各式各样的好东西都给轩辕舞送了过去。以至于轩辕舞的嫁妆是越来越多,只好加了不少人来抬嫁妆。
还有众位大臣们夫人的添妆。零零总总加起来,那嫁妆真的是太吓人了。
吉时到,‘花’蝶衣来接人。倒是也没什么人难为他,只是太后跟夜洺雪都嘱咐了几句,也就让他接了轩辕舞走了。
‘花’蝶衣策马在前。清冷如‘玉’的神情纵在喜服的映耀下也只是淡淡的笑着,终于等到了这一日,小舞终于要成为他的妻!然众人都看不透的眼底却真切透着深沉欢悦的明光,白马彩鞍衬着傲岸身影,风神凌俊,又成了停驻在京都多少‘女’子心中可望而不可及的期念。
上了‘花’轿,轩辕舞却依旧有种不切实的感觉。这就嫁了?
轿中隐隐萦绕着丹檀的清香,手腕一侧。雪‘色’佛珠温润而微凉的感觉那样清晰。
轩辕舞嘴角漾开一丝清浅的微笑,犹自出神,思绪万里,前世今生活了这么多年,却不想今生终于要嫁人了。犹记得那日初见他的清冷,到他只看见她的喜悦又犹疑的心情,她是心喜的。多年前最后的摊牌,他却断然。坚决的道,休想!说话时那语气那神情,霸道的‘逼’人。一字一句将她深深俘虏了去。蝶衣啊蝶衣……能在今生遇见你,真好。
轿身微微一顿,将轩辕舞神游的思绪拉了回来,已是到了安王府‘门’前。
“叮叮叮”三声轻响,应是‘花’蝶衣手挽金弓,朝‘花’轿‘射’了三支红箭。破煞驱邪。
紧接着轿身一颤,应是‘花’蝶衣行了踢轿‘门’的礼,轩辕舞低头瞅着那霞帔上的流苏,喜帕下忽然伸来一只修长而稳定的手。
轩辕舞突然笑了起来,霞帔随着她的轻笑抖动了两下。轩辕舞把自己白‘玉’般的小手轻轻放至他的手中,立刻便被握住,轻微温柔的一带,那温暖的力道扶她稳稳下了‘花’轿。
‘花’蝶衣已站在身边,她似乎听到他在耳边低声一笑,熟悉的气息吹得喜帕轻动,带来十分的安定。于是隔着霞帔看了他一眼,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感觉到他在笑。于是,轩辕舞也笑了,跟着他迈进了安王府的大‘门’。
拜天地,真正的举手齐眉,叩拜行礼。每一拜,都许以白头相伴的盟誓,刻在了彼此的生命中,一生一世,来生来世。
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生生世世携手并肩,她已然是他的妻。
待礼部仪官唱到:入‘洞’房!
龙凤‘花’烛高照,一室的流光溢彩。
轩辕舞随‘花’蝶衣入了新房。
安‘床’过后,喜娘便请二人在喜‘床’上坐下,将俩人衣角牢牢打了个结,紫‘玉’盘捧上如意秤,‘花’蝶衣伸手接过,持稳的将那道喜帕挑开,再放回盘中。
看着轩辕舞的脸,‘花’蝶衣有一瞬间的恍惚。轩辕舞是从未这样打扮过的,真真的惊‘艳’了他。幸好,这幅‘摸’样,只有他能看见。此生此世,眼前的人就是他认定的人,他唯一的妻子,也是将来他孩子的母亲。
范嬷嬷看着轩辕舞轻赞了声,只觉得轩辕舞那潜定的书卷气,淡然幽静,清隽高洁。忍不住的,范嬷嬷擦了擦眼泪,从轩辕舞那么小的时候,范嬷嬷就看着她一点点长大。到如今长公主嫁人了,范嬷嬷这心里突然多了很多酸楚。
琴瑟欢喜的托来合卺酒,‘花’蝶衣伸手取过那成双的白‘玉’杯,递给轩辕舞一只。酒杯晶莹的杯脚缠着一道红丝,红丝绾成永结同心的结。
轩辕舞喝酒之前望了‘花’蝶衣一眼,他那深邃的眸子仿佛带无止无尽的蛊‘惑’,不经意的却又霸道的,无处不在拢住了她。
轩辕舞暗自在心底叹了口气,扯起一抹灿亮炫目的笑,朱‘唇’微启,轻抿了一口那温润清冽的酒,再与他‘交’杯而换,将那代表幸福琼浆一口饮下。
喜娘上前跪请了两道发丝,以五彩帛丝系成如意同心,笑道:“恭贺世子爷世子妃,喜结连理,百年好合!”
范嬷嬷带着几个‘侍’‘女’亦贺道:“恭喜世子爷世子妃!”
说话间轩辕鸾在新房外探头探脑的,范嬷嬷笑说:“哎呀,十三爷这就等不及来请了!”
‘花’蝶衣微一叹气,站起来,眼光却始终看着轩辕舞,低声说道:“你……饿不饿?”
“不饿,十三哥他们在等你,你先去吧。”轩辕舞冲他笑笑。
“我去去就来。”‘花’蝶衣实在不想出去,但是他若是不出去,只怕众人就会直接进来把他拉出去。今晚这一顿酒,只怕是少不了了。
轩辕舞知道外面有很多人在等着他,殷殷叮嘱:“莫要让他们灌酒。”
短短数字,让‘花’蝶衣开怀畅笑,“嗯,我晓得!放心,我有分寸,不会喝醉。”深深再看她一眼,方才往前厅去了。
‘花’蝶衣一出‘门’,轩辕舞赶紧的‘揉’了‘揉’脖子,真累啊。
知棋看见她的动作,笑道:“主子,您可不能摘下来,要等爷回来之后,才能摘。”
轩辕舞皱眉。“不是已经见过了吗?他这一去还不晓得什么时辰才能回来你!你们就让我顶着这么重的凤冠一直坐着?”
琴瑟发愁的跟知棋对看了一眼,这还真是……
青桠在外敲了敲‘门’。“主子,爷说让您先把凤冠摘了吧,那东西太重。还有,爷让我端来了几样小菜,说让您先垫垫。哦,对了,爷还说,您若是困了,就先睡一会儿,等他回来再喊您。”
轩辕舞冲着知棋挑挑眉,道:“喏,现在摘下来没问题了吧?”
知棋点头笑道:“是!知道爷心疼您!这就帮您摘下来!”
摘掉了凤冠,轩辕舞一下子就觉得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半夜时分,‘花’蝶衣才给人扶了进来,一进来,整个人倒在了喜‘床’里,满身的酒味。
轩辕鸾笑嘻嘻的道:“小舞,人我可扶回来了,我这就走了啊!”说完,轩辕鸾拔‘腿’就跑。
轩辕舞挑眉,这是喝了多少酒?正想吩咐人给‘花’蝶衣去煮醒酒汤,却发现‘花’蝶衣早已经睁开了眼,眼里一片清凉,哪里有半分醉意。“蝶衣……你居然装醉!”轩辕舞笑了。
‘花’蝶衣跳起来,摇摇头,道:“我若是不装醉,只怕还回不来呢!再说了,不让大哥他们把我灌醉一次,他们心里是不会甘心的。”
“好了,快去洗洗!”轩辕舞推了推他。
“我去清洗一下,你也把衣服换了吧!”‘花’蝶衣使劲握了握轩辕舞的手,冲着范嬷嬷道:“范嬷嬷,劳烦你给小舞换一下衣服。”
范嬷嬷笑道:“世子爷只管去。”
给轩辕舞换了衣服,范嬷嬷就带着琴瑟等人全部都退了出去,大大的新房内,只留了轩辕舞一个人。
轩辕舞靠在软榻上眯了眼,折腾了一天,她早就累了。
突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轩辕舞睁眼一看,是‘花’蝶衣回来了。她笑了笑,靠在了‘花’蝶衣的‘胸’前,闻见了‘花’蝶衣身上淡淡的味道。
‘花’蝶衣低头轻轻地‘吻’了‘吻’轩辕舞的额头,绽开一抹醉人的笑容,抱着轩辕舞朝着那张大大的喜‘床’走了过去。虽然他知道轩辕舞很累了,但是……成亲的最后一道仪式,他不能不完成。今夜,他要让轩辕舞成为他真正意义上的妻子!
目光对上他那双幽深的眼睛,轩辕舞在他眼里看见的笑,她不了解古人的爱情,但她相信‘花’蝶衣。如若夫妻都不能相信地方,那该是多么悲哀的事情。
‘花’蝶衣无意低头,正落入轩辕舞清光翦水双瞳的注视中,眼里的温柔让人心头微暖,轻轻一笑,只安静的回望过去。
只愿他们朝夕相对,此生安好,永也不见厌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