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看守所早操时间,暴力仓四号监舍居然一个人都没出操。
“玛德,三喜在搞什么名堂!”负责四号监舍管理的正是那个叫逆天鹰的狱警,“别他娘的以为帮忙照顾了个新犯人就可以向老子叫板!”逆天鹰骂骂咧咧,拿着橡胶警棍,气势汹汹地走进监区,直奔四号监舍而去。
犯人们居然都在蒙头大睡!
“麻痹的!”逆天鹰气疯了,打开栅栏门,挥起手中的橡胶棍劈头盖脸就挨个打了过去:“麻痹的,睡、我让你睡!”
众人被逆天鹰劈头盖脸的橡胶棍砸得一下子从床铺上跳在了地上。
“靠墙、双手抱头、蹲下!”逆天鹰用橡胶棍指着众人呵斥道。
众人都乖乖地靠墙蹲下,然后逆天鹰的橡胶棍劈头盖脸又砸了过来,“我让你们睡懒觉!我让你们睡懒觉!一群人渣!”
空哥突然从逆天鹰身后站起,掀起床上的蚕丝被从后面一下子就罩在了逆天鹰的头上,然后一记低扫腿将逆天鹰扫到在地,“打!”他一声令下。
众犯人也不吭气,迅速起身围住被蚕丝被蒙头、倒在地上的逆天鹰就是一顿乱踹!
众人打的快,散的也快。一顿十分钟的乱脚之后,就迅速退回墙角蹲下、双手抱头,一脸的老实巴交,用一双人畜无害的、怯怯的眼神盯着地上的逆天鹰看。
逆天鹰挣扎了半天,挣脱蒙在头上的蚕丝被,捡起地上的警察帽,站起身来,用手摸了摸澎湃涌出的鼻血,用刀子般的眼神盯着众人:“谁干的?”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把目光集中在了三喜身上。
逆天鹰随着众人的视线也把目光盯在了三喜身上。
“不是我、不是我!”三喜吓得连连摆手。
“你,出来!”狱警逆天鹰用橡胶棍指了三喜一下,转身出了监舍。
在看守所,狱警的命令就是圣旨,不容置疑。
三喜看了众人一眼,急忙跟了出去。
“哗啦!”逆天鹰重重地拍上栅栏门,上了锁,捂着面孔离去,三喜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大爷的,不是说了打人不打脸吗?谁干的?”空哥坐在门口老大专座上问众人。
“报告!”被三喜的抠了脚丫子的手指插过嘴巴的犯人举起了手,“报告老大,我干的,上次那牲口就是这样踹我的!”
空哥看着那人无比愤怒的神情,点点头,“好,下次注意,一切行动要听指挥。”
“是!”那人大声回答,又蹲了下去。
“老大,三喜那13养的会不会把大家都供出去?”“麻痹的,他要是敢说,回来老子用这捅烂他的嘴巴!”……
众人七嘴八舌,再也没有了对昨天还是牢头的三喜的丝毫畏惧。
三喜被狱警逆天鹰带进了警卫值班室。
逆天鹰反锁好门后,转身“咔嚓”一下就给三喜上了手铐,紧紧的!
“鹰爷,我、我……”三喜急于把事情说清楚。
“坐!”逆天鹰打断了他的话,指着一张椅子示意三喜坐下。
“鹰爷,我……”三喜哪里敢坐,急着想告诉逆天鹰事儿真不是自己干的。
“坐!”逆天鹰的口气不容抗拒。
三喜战战兢兢地屁股挨着椅子坐了下去,“鹰爷……”
“来,抽烟!”逆天鹰再次打断三喜的话,掏出烟盒拔出一根中华塞进三喜嘴巴,用打火机给他点着,然后自己又点了一根。“三喜,我对你咋样?”逆天鹰喷出一口烟问道。
“鹰爷对我是这个!”三喜说着竖起了大拇指,“没有鹰爷的照顾我就当不了牢头,哎呦……”
逆天鹰突然上前一步捏开三喜嘴巴,将自己手中的烟还有三喜嘴巴中刁的烟全部塞进了三喜嘴巴,三喜一下子就被烟头烫的跳了起来,然后又俯下身子急忙张开嘴巴连连朝地下吐唾液。
“砰!”就在三喜低头的一刹那,狱警逆天鹰手中的警棍就狠狠地砸在了他头上,一下、两下、三下……逆天鹰边用警棍猛击三喜头部,边指着自己鼻青脸肿的面容,对三喜说:“玛13的,长出息了是不?你就这样对待老子对你的好啊!”
不大功夫,三喜的脑袋就被打成了番茄酱的颜色。
“说,你他玛德用被子蒙我头用乱脚踹我算怎么回事?”打了半天,逆天鹰停手,用脚踩着三喜的脑袋问三喜。
“鹰爷,这事真不是我干的!是他们干的……”三喜嘴中吐着血泡说。
“他们干的?你马勒戈壁!”逆天鹰狠狠在三喜脑袋上踩了两脚,“你是牢头你不发话谁敢动?”逆天鹰俯下身子,“麻痹的今天你不给我个满意的交代以后就活着了!”
三喜一听逆天鹰这么一说,吓坏了,看守所中有一千种莫名其妙的死法,比如躲猫猫啦、失足啦、突发心脏病啦、吃饭噎死啦……“鹰、鹰爷饶命!真不是我干的,是那个新来的犯人唆使众人干的……”
“新来的犯人?”
“嗯,就是鹰爷昨晚带来吩咐我要照顾的那个……太猛了……”
三喜眼泪鼻涕一大把,伤心地把昨晚发生的事给逆天鹰讲了一遍。
“你特马的就是个废物!”逆天鹰说着又是一顿乱脚招呼在三喜身上,“连这么点小事你都办不好,还丢了牢头的位子,害得老子被打……”
二十分钟后,四号监舍的门突然打开,逆天鹰阴着脸将三喜一脚踹了进去。
“都特马老实呆着,如果谁还敢胡来,老子保证他活不过一周!”逆天鹰训斥完众人,将刀子般的目光久久钉在空哥脸上,“你给我等着,”他一字一句说。
空哥迎着逆天鹰的目光,缓缓抬起手对逆天鹰竖了一个中指,“我等着!”
逆天鹰嘴角抽搐了几下,转身离开。
等监区铁门哐啷一声闭合后,四号监舍的众犯人马上围住了三喜:“你个13养的还真敢供出老大啊!”“妈13的把嘴张开!”众人七手八脚,将三喜仰面摁在地上,掰开他的嘴巴,被三喜用抠脚丫子的手指插过嘴巴的犯人一下子就把那根曾经是三喜最爱的武器的钢管捣进了三喜的嘴巴中。
“啊——”一声惨叫瞬间响彻四号监舍。
……
警卫室中,鼻青脸肿的逆天鹰掏出中华烟给面前的四个年轻警察人手甩给一根。“是这么个事儿,”逆天鹰指指自己脸上的伤痕,“四号监舍的犯人干的,找兄弟几个过来商量一下如何处置……”
“好办,老规矩!”
“什么时候动手?”
“什么时候动手?”
“今天晚上……”
四号监舍内,被打成猪头的三喜正哭丧着脸鼻涕眼泪一大把地爬在地板上寻找刚才被钢管敲掉的嘴中的黄板牙。一颗、两颗、三颗……每捡到一颗,三喜都要擦一把眼泪、吸一把二尺长的鼻涕,内心悲哀的要死,老话说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又说虎落平川被犬欺,自己既不是凤凰又不是猛虎,结局为什么会如此凄惨啊!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三喜突然就想到这么一句话,是谁写的呢?谁写的呢……
一口黄板牙,愣是被众人用钢管敲得支离破碎、走风漏气,吸一口气都疼得要命。在地板子上找到了十四颗黄板牙后,剩下的三颗镶金的板牙却怎么也找不到了。三喜心想肯定是被谁给藏起来了,就蠕动了几下喉咙,咽一口唾沫,张开了被打成两片烤肠的嘴唇,轻轻滴、弱弱地问了众人一句:“谁拿了我的黄板镶金牙?”
众人正围在新老大空哥周围七嘴八舌地讨论事情,谁有心思管三喜?况且三喜的声音又很小,众人几乎听不到,藏了三喜镶金黄板牙的几个人听到了也假装听不到。
“谁拿了我的黄板镶金牙?”三喜提高了音量,哭了,“那是我爹从我爷爷嘴巴中敲下来,我从我爹嘴巴中敲下来,将来我儿子要从我嘴里敲下来的传家宝,你们还给我啊!呜呜呜……”一个大男人哭的像丢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子似的。
“你麻痹再叽叽歪歪把你舌头割下来!”众人中一个藏了三喜镶金板牙的汉子挥了挥手中的螺纹刀,比划了一个割舌的动作。
三喜吓得急忙捂住了烤肠嘴巴,爬到了监舍最深处的便池边,看着手中一大把被敲的黄板牙,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找不到镶金黄板牙对不起列祖列宗、又这么多牙被敲掉下半辈子只能喝稀饭了……
四号监舍牢门通风处,众犯人环绕着新老大空哥蹲成一圈。“老大,打了那13养的狱警,这下咱们可闯大祸了!”一个络腮胡子的汉子紧张地对空哥说。
“怕什么?有我呢,”空哥拍拍自己的胸脯,“这事儿我一个人扛着,与众兄弟无关!”
众人一听空哥这么一说,马上心中热乎乎的,以前三喜当牢头的时候,好处一个人独享,但出了事却在众人间找替罪羊,他娘的实在不是个东西!现在的这个新牢头虽然嫩了点,做事冲动了些,但处处罩着弟兄们,暖人的心啊!于是众人开始真心替新老大着想。
“不知道这次要关几天紧闭?”
“关禁闭?老弟,你有没有搞错?关禁闭最多七天,咱们把那狱警踹得鼻青脸肿的,那货可不是什么好鸟,阴着呢,迟早要报复!再说如果关禁闭刚才就该来人提人了,但刚才却只有那货一个人……”
“对,你没看那货刚才走时看老大的眼神,就跟疯狗一样,不知道他会怎么报复老大?”
“怎么报复?肯定是要亲自爆炒老大!那货是个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的主儿,最迟不过今晚,他肯定要亲自动手,提老大到警卫室爆炒老大,老大,你可万万不能去!”
“对,老大今晚你可要小心……”
“麻痹的,都怪三喜那牲口把老大供出去了!”络腮胡子愤愤地说着脱下了鞋底子,“我让你嘴贱!”说着就要去爆扇三喜烤肠嘴。
三喜吓得捂紧嘴巴屁股朝天把头藏进了两腿中间。
“别打了,”空哥说,“这事儿三喜不说出来可能要被那货打死在警卫室,不怪他!”
众人愈发地感觉到新老大心胸宽阔、有气度,纷纷竖起了大拇指。
就在这时,另外一个狱警突然出现在了四号监舍的栅门前,“谁叫孙悟空?有人探监!”
“报告!”空哥举手站了起来,“我叫孙悟空。”
“好,跟我走吧!”
“老大小心!”众人心中都感觉这是个圈套,纷纷嘱咐空哥。
空哥点点头,出了监舍。
那狱警咔嚓一声给空哥上了手铐,就带着他出了监区。
“怎么是个新面孔?”“还上了手铐?”“老大危险了,这可怎么办?”众人议论纷纷,却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都扒在铁栏杆上,睁大了眼睛、竖直了双耳听外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