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八个零啊，呵呵……”空哥一下子松开了我的耳朵，嘴角挂着纯真的微笑，脸上写满了幸福。略一沉默，他开了口：“小北我告诉你那八个零是假的，哈哈！志伟那小子太聪明了……哈哈哈——”
空哥笑得荡气回肠，我却听得一头雾水。
“空哥、空哥，志伟是谁？”
“志伟是我在特种……不、在部队服役时的一个战友，那小子带着八百度的近视眼镜，去卫生间不把脸贴在墙上连男女都分不清，好几次进了女厕……哈哈哈，但一打开电脑，那么复杂的编程他看得一清二楚，这卡上的八个零，就是他搞得名堂，我们都弄不明白是咋回事，反正就是你刷卡上面会显示有八个零位数的存款，实际却一毛钱都提不出来！真他丫的是个怪才！小北你知道是咋回事吗？”
听空哥这么一说，文科出身的我也是真醉了，我连排列组合都搞不清楚怎么会搞清楚这么复杂的东西呢？
我连连摇头。
“空哥为啥要搞这个呢？”我很好奇。
“为啥要搞这个？告诉你小北，提起来简直能气死人！”空哥有点小激动，用拳头捶了我肩膀一下，“那小子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懒，懒到什么程度呢？被子、袜子、衣服、甚至内裤，都让别人给他洗。你想，谁愿意白干啊？那小子就眨巴着眼睛给我们看了样东西，就是打开电脑输入银行卡号让我们看他的存款，我们一看，乖乖，八个零！他当时就说了，谁愿意帮他搞内勤他会付给相应的报酬，为此他还制作了一个相应的表格，专门对帮他搞内勤的人员进行登记，什么李二牛哪天哪天帮他拖地洗袜子、田小兵帮他打饭整理内务啦……起先我们谁都不信，就二牛半信半疑帮他搞内勤，一周后他就给二牛给了一张里面存有四个零的银行卡，说是给二牛的报酬，只要二牛干得好，里面的零可以继续增加。二牛喜滋滋地更加卖力干了一个月，那卡上的零就变成了五位数！这下子，我们都眼热啊，眼热之后就开始抢着帮那小子搞内勤。那小子出手也正是大方，给我们每个人都办了一张卡，以三个零为基数，每月按表现增长……这不，就有了我手中的八个零！”空哥晃动着他手中的那张卡。
“那你们就没有怀疑过吗？”边向服饰批发市场走，我边问空哥。
“有啊！怎么能不怀疑呢？我们一块十一个人，不到一年卡里的零最少也是五位数，你想啊，再怎么有钱也不能这么败家啊！我们就想这小子会不会是在骗我们？结果有一次部队放假休息我们就去了驻地县城的银行验证。没敢去柜台，因为穿着军服，怕如果真有钱会被人怀疑，你想七八个兵蛋子每人卡里最少五位数存款，不是没事找事么？我们就去了自动提款机，一查，还真他丫的有！当时那个激动！”空哥说着不住摇头，“那时也真傻，愣是没人敢取一分钱出来！一是怕志欣那王八羔子有一天会突然收卡，钱花了不好交代；二是都希望把那几个整数零保留着，反正月月有津贴，都够花，结果我们就都没取现，回去的时候还给志欣那孙子买了好多好烟、好吃的……那小子也真是闷骚到了极点，愣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我们的好烟好吃、接受了我们由衷的感谢、接受了我们整整两年的后勤保障……”
“那最后是怎么发现的？”我问。
“最后啊，这事提起来都是泪啊，最后不是我们发现了，而是那小子退役时上火车时自己主动坦白的。当时在火车站，我们一块十一个人去送他，都抱着他哭的稀里哗啦的，直到火车汽笛鸣响，才依依不舍的告别。那小子上了火车坐定后，把头探出车窗，用袖子擦干净鼻涕眼泪后抽噎着说‘我最亲爱的战友、兄弟们，有一件重要的事忘记告诉大家了，那卡，数字是真的，但取不出来现金……谢谢大家对我两年来的热情、周到的服务……我会想你们的，谢谢！’我们当时都傻眼了，眨巴了几下眼睛就随着开动的火车开始跑，边跑边冲那小子招手：‘志欣，我的好兄弟、好战友，你下来、下来吧！坐硬座挺累的，我们给你买下趟的卧铺！’……”
“那他下来没？”
“没，那小子鬼精鬼精，怎么会上我们的当？他知道下来我们不把他锤扁才怪！就赶快把头收进了车窗，一个劲地冲我们摆手：‘好了好了，都回去吧回去吧，送我千里、终有一别啊，保重、再见’……”
“那你们现在是不是把他给恨死了？”我问。
“恨？”空哥一愣，“恨什么？我们都欠着志欣的呢！那次……如果不是志欣，恐怕我们十二个人中有好几个就都回不来了……”空哥突然一下子变得伤感，声音低沉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啊？”我很好奇。
“……”空哥看着我，突然指着服饰批发广场的入口说“到了，咱们进去吧！”说完走了进去。
空哥不愿意说，我把好奇压在心底，跟了进去。
在服饰批发市场，我跟着空哥游走在一个个服装店，空哥老道地讨价还价，从头到尾、从里到外给我换了一遍，包括我的帆布包。他只换了一件体恤。
最后，空哥掏了所有的钱。
“空哥，不是说好我掏钱么？”我拿着掏出来的银行卡，看着空哥心中有种怪怪的感觉，有感动、又有一种莫名地气恼，恼空哥小瞧我不让我付钱。
我坚持要把买衣服的钱给他。
“好了好了，”空哥搓着我的头说，“小北，下次，下次等你挣了好多好多钱，你请哥去那之前的店里，哥要什么你给买什么，好不好？”
我点头，从此心中多了一个誓言，一定要挣好多好多钱，实现，对空哥的承诺。
出了服饰批发市场，我们径直朝72路站走去。
才走得几步，在一个狭长的通道内，顺风耳突然现身，“特么的，之前我说再让我见着你会怎么着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