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可怜的女人……”天魔抱着沉星慢慢蹲下，伸手轻轻去擦拭莉莉安的脸庞，“实在是太像了……”天魔一边擦拭，一边发呆。
荷西道：“第一次看到沉星的时候，我还以为，她就是莉莉安……怎么会生得如此相像？”
天魔叹道：“不同的人……却是同样的命运……”
荷西一愣，并不明白天魔真正的意思，“唉……说实在的，我也有点内疚……是我把你们拖进这个漩涡的。”
天魔瞪着荷西，“我还以为我扶过你家老娘过桥呢。”
荷西脸上一红，“不过，我支持你们财物倒不完全是出于不轨之心，我其实是很感谢你们的，真的。”
天魔哼了一声，“看来你是感谢谁，谁就要倒霉啊！”
荷西道：“都这步田地了，我何必惺惺作态？我真的感激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出现，也许我到现在还服侍在仇人身边。”
天魔皱了皱眉，“我听不懂。”
荷西道：“一千年了，我把奥杜尔的分身当做是恩人，仔细伺候，哈哈哈……我真是够蠢，我的恩人早就被那无耻之徒设计害了啊……”
“分身？”天魔大奇，“什么分身？”
荷西沉默了片刻，“莉莉安把奥杜尔的灵魂割裂了，造出了两个奥杜尔……一个在混乱深渊做君王，一个在雷之深渊假扮雷帝斯……”
天魔低头看着莉莉安，一张脸虽已苍白如雪，但是依然美艳，“这样也做得到？她是神仙吗？”
荷西微笑道：“莉莉安本就是这死亡世界的阴神，自然是神仙了。”
“原来莉莉安还改造过邪的灵魂……真是不可思议……”荷西捋了捋山羊胡子，对莉莉安的敬畏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天魔捋了捋莉莉安纷乱的长发，轻轻摘除着那如云长发上附着的泥沙……
苦修者站在天魔身边，看到他一边搂着沉星，一边整理莉莉安的妆容，轻轻叹了口气，“天魔，把沉星交给我吧……”
天魔回过头去，恶狠狠道：“滚！”
苦修者叹了口气，挥动衣袖去扫除莉莉安石化部位的泥沙。
天魔皱皱眉，“苦修者，你别插手……”
苦修者愣了一下。
天魔挥挥手，招来一阵阴风。柔和的阴风慢慢将莉莉安的身体吹拂干净。
沉星体内的鬼泣之声一阵接着一阵，已几乎没有了间隔。
为了让沉星舒服一点，天魔半跪在地，让她的上半身靠在自己支起的大腿上。
“沉星，你和这个神仙姐姐长得那么像……哈哈哈……我明白了，你肯定是一个又黑又胖的婆娘，只不过是见过这个神仙般美丽的姐姐，所以心生羡慕，也把自己装扮成了这样……沉星……沉星……”
一滴眼泪落在沉星额头上……
苦修者皱了皱眉，“天魔，别哭……”
天魔微笑道：“我没有哭，只是觉得好笑……是笑出来的眼泪……呜……”
天魔扭过脸去失声抽泣……
苦修者身体一颤……在他眼中，天魔是一个真正的铁汉，无论什么事情都抹不去他嘴角的坏笑……如今铁汉泪流，使得一向极具定力的他也忍不住眼眶发胀。
嗒……一滴泪水随风飘落在莉莉安苍白的脸上……
轰……悬空城发出了一声闷响……
施华洛一跤跌坐在地上，“空间……这空间……在崩塌啊……”
悬空城在缓缓塌陷，无数泥土簌簌坠落无底的黑暗空间，星空颤动，点点繁星似乎随时也会坠落……
“沉星……这些星星真的要沉没了……”天魔睁开泪眼，看到流星坠落……
“流星……流星雨……”所有清醒的亡灵都不禁抬头去看簌簌而落的流星……
莉莉安的身体在慢慢变化，石化的部位慢慢剥落，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
天魔搂紧了沉星，“这就是最美丽的葬礼了……”
莉莉安慢慢睁开了眼睛，天魔腮边的一滴泪又落了下来……
莉莉安伸手接住，“钥匙……这才是最后的钥匙……”
天魔微微一愣，泪眼模糊地看向莉莉安，莉莉安也在凝视着这满脸泪痕的男人……
“是你……能够消除禁咒的，只有你真心的眼泪……这才是真正的你……”莉莉安痴痴望着天魔。
“复活了……莉莉安……”施华洛大叫一声，“莉莉安，灵魂炸弹……有灵魂炸弹……”
莉莉安的目光慢慢转到沉星苍白的脸上，“唉……这件事我差点都忘了……你……你的眼泪并非为我而流？你是在为她流泪吗？”
天魔望着莉莉安，“神仙姐姐，你能帮我救救沉星吗？你既能造人，大概也能救人吧……”
莉莉安痴痴看着沉星，“造人……你为她伤心落泪，难道你是心里爱着她吗？”
天魔一愣。
莉莉安又缓缓道：“你爱她是不是？为了她，你才流下真心的泪水？”
“爱？”天魔呆了，“我不知道什么叫爱……”
莉莉安抬起头，一双美目盯着天魔，片刻之后，她笑了，这一笑犹如春花绽放，“那你还记不记得我？”
天魔道：“我记得……”
莉莉安的脸色变了变，“你记得？真的记得？”
天魔点点头，“在迷失的空间，你的投影曾经指点过我，告诉我一条路必须走到终点再回头……”
“呀……”莉莉安痴了，“那就是你……原来那就是你……我怎么没注意到，你的笑容是多么可恶，多么熟悉……其实，是我也不知道你到底长得什么样啊……呵……我还真可笑。”
“莉莉安……灵魂炸弹……”施华洛看到莉莉安与天魔进行着莫名其妙的对话，不由大为着急。
莉莉安似乎浑然没有把旁人放在眼里，此刻，她的眼中只有天魔。
天魔看着莉莉安，却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你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了，也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莉莉安眼角落下了一滴眼泪，缓缓伸手要去抚摸天魔的脸庞。
天魔下意识地躲了一躲。
莉莉安的手僵在空中……
“神仙姐姐……求你救沉星……”天魔的身体微微颤抖。
莉莉安沉默了片刻，缓缓垂下了手臂，“那是我的一个梦……没想到梦终于成了真……我何须伤心？忘了好……忘了好……”
天魔凝视着沉星因痛苦而惨白的脸庞，心如刀割。
“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救她……”莉莉安说道。
天魔眼睛一亮，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什么办法？”
莉莉安道：“你寂灭，她存在。你愿意吗？愿意用你的存在去换她的存在吗？”
天魔道：“可以换吗？真的可以换吗？”
莉莉安道：“可以换，只要你心甘情愿。”
天魔微微一笑，“我情愿。”
“天魔……”苦修者捏紧了手中的念珠。
天魔瞪了苦修者一眼，“贼秃，没你的事。”
莉莉安痴痴看着天魔，“连骂人的模样都没有改变……”
天魔看着莉莉安，就仿佛是看着沉星……“要怎么做？”
莉莉安缓缓道：“可以交换，我可以把她体内的灵魂炸弹换到你体内，然后，我会打开空间之门，带她出去，而你……就只能一个人留下，等待寂灭。”
天魔点点头，“来吧。”
莉莉安一双美目凝视着天魔，“如果你有一点点心不甘情不愿，在交换的过程中，灵魂炸弹就会爆发，我们全部都会在此寂灭，包括你的朋友，你的敌人……那爆开的是正物质能量，在这死亡世界，无人能够幸免……你可确定了吗？”
天魔想都没有想，点头道：“开始吧。”
“如果你放弃她，我可以打开空间之门，大家都出去，只留下她，那样最安全，你不再考虑一下？”莉莉安一眨不眨地看着天魔。
“只要是真心情愿就一定会成功的是吗？”天魔问道。
莉莉安点了点头。
天魔微笑道：“开始吧，我绝不会抛下她……那么可不可以先放我的朋友和敌人出去？”
莉莉安道：“我来不及同时做两件事，你若没有把握，就选择第二条路吧。”
“只要是真心情愿就一定会成功的是吗？”天魔再次问道。
莉莉安叹息一声，“我不想回答两次。”
“不……不要……先放我们出去，莉莉安……”施华洛跳了起来。
莉莉安皱了皱眉，“真是讨厌……”手臂随意一挥，施华洛嘭一声被打向摇摇欲坠的星空。
“啊……”荷西愣住了，他想不到已经濒死的莉莉安居然还有那样可怕的力量。
“你的体内霸气还在吗？”莉莉安微笑着转向天魔。
天魔点点头。
莉莉安道：“很好，那……你亲她吧……”
天魔一愣，随即面红耳赤，“这……不……沉星会生气的……”
莉莉安惊奇地看着天魔，“她为什么会生气？她不爱你吗？”
“什么……什么是爱？”天魔再次问着惹人笑的问题。
“爱……就是一看到你就欢喜，爱，就是看不到你就没有滋味……爱，就是宁可自己寂灭也要成全……”莉莉安缓缓说道。
天魔呆了……“我……爱，她却不爱……”
莉莉安也呆了，“为什么？”
天魔微笑道：“沉星……爱的是别人……”
莉莉安愣住了，“怎么会……你搞错没有？”
天魔忽然惊觉，“你……她是你的情敌……你会那么好心救她？”
莉莉安又愣了一下，“情敌？”
天魔抱着沉星站了起来，“我差点就被你骗了……你开启空间之门，都离开吧……让我和沉星在一起。”
莉莉安看着天魔，微微而笑，“你现在完全是一个赤子……我好欢喜……”
天魔道：“快没时间了，你们都离开吧。”
莉莉安也站了起来，“我和她是情敌……好像真的是，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爱的却是你。”
荷西看着已经脱离了石化状态的莉莉安，惊得目瞪口呆，“难道我搞错了？莉莉安这时才算真正再临诛心狱……”
天魔腾腾腾向后退了几步，“你说什么？你疯了？”
莉莉安道：“我没有疯，我很欢喜。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样，也许最好，从前的一切都忘了吧，我们重新开始。”
天魔摇摇头，“我不……爱你……”
莉莉安愣了一愣，强忍眼泪，“我知道，没有关系……我却爱你。”
天魔有点恼怒了，“你在戏弄我？”
莉莉安微笑道：“我不会戏弄你，倒是你常常戏弄我……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什么是爱了吗？就算你不爱我，我也会成全你，你相信我吗？”
天魔看着莉莉安那他还无法理解的眼神，一阵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