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此仇不报,难解我二人心头之恨。明的打不过,我们就来暗的,我不信颜老贼有三头六臂。哼!“戴不三道,”还有你这小子,既然你会木棉剑法,不管你是何人,今后也一样是我兄弟的仇人,我们今日胜不了你,日后总要想法置你于死地。”
吕淳道:“二位对颜总护法的仇,尽可记在我身上。”
戴不三狠狠瞪了吕淳一眼,眼中满是杀机。赵不四则怒视汪全道:“你口口声声说颜老贼已成废人,名下没有传人,我兄弟俩这才出山助你一臂之力。现在这小子就会颜老贼独门的木棉剑法,你可怎么说?”
“颜在思那厮确已成废人,这是千真万确之事。“汪全忙解释道,”他虽有时指点丐帮那群叫花子的功夫,但从收过徒弟,武林尽知,我更不会骗你们。至于这小子来历古怪,我们合伙收拾了他,我再帮你们去找颜在思报仇。”戴不三不等汪全把话说完,“呸”地对汪全吐一口痰,怒道:“我们兄弟再不会上你的当。以后也不要教我们再看到你。”说罢带着赵不四径直离去。
吕淳望着戴赵二人离去的背影,心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后只怕多事。又想到这中间的各种关节,汪全绝对脱不了干系。遂质问汪全道:“汪舵主,你兴起如此多的是非,究竟意欲何为?”
汪全见戴赵二人不辞而去,恼怒十分,低声狠狠骂了一句,斜眼望着吕淳道:“并非我多惹是非,此乃是大势所趋,武林中立刻便有大的动荡,可惜你身处其中而不知罢了。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吕兄若认清时务,还来得及回头。”
吕淳不屑道:“虽说我不知道你谋划的是什么阴谋、干的是什么勾当,但想必绝不是什么好事。你身为堂堂丐帮的一舵之主,怎会去和丐帮的敌人为伍?该是我劝你回头才对。”
汪全冷笑道:“可叹啊可叹,不想吕兄竟如此不识时务。既然我俩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我的武功虽不如你,但也不怕了你。”挥剑一划,铮铮有声。
吕淳摆手道:“你想杀我,今日我却不想杀你。你只要告诉我朱重屡的下落,我就任你离去。”
汪全瞪眼看着吕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道:“我还以为吕兄清高自律、处浊世而不染呢,不想一样是逐利之辈。你问朱重屡的下落,还不是要打那建文宝藏的主意?”吕淳不置可否。
汪全道:“如果我说朱重屡并不在我手里,你可是不信?”
吕淳盯着汪全的眼睛,思索片刻,说道:“我信。”
汪全讶道:“你为何信我的话?”
吕淳道:“以汪兄的精明,若有朱重屡在手,必是寻宝第一,报仇第二,哪还有闲功夫来寻我的晦气?我猜测,汪兄此刻根本不知朱重屡的下落,就算知道也是无计可施,捞不到手。你说我猜的对不对?”汪全“哼”了一声,闭口不言。
吕淳微微一笑,说道:“你走吧。今后若要取我性命,大可再来。唯盼你好自为之。”汪全见吕淳说得斩钉截铁,自忖若动起手来连半成的胜算也无,遂收起宝剑,冷冷地说一声“后会有期”,转身如一阵风一般飞奔离去。
待汪全走远后,吕淳方缓缓坐下,盘膝运功调息。一场恶战下来,他耗费力气不少,若是再和汪全过招,未必有必胜的把握,索性放他离去,日后再寻机会和他做一了断。
如此运功了一刻钟的光景,吕淳内息慢慢顺畅,遂起身将宝剑纳入腰间,去车底搜寻。不出他所料,黄胡子和车夫两人被点了穴道,藏在那里一丝也不能动弹,口亦不能言。吕淳将他们从车底下拖出来,提入车厢之中,解开他们的穴道。为免节外生枝,吕淳自己则坐到车夫的位置,扬鞭一挥,即刻启程。
很快,马车驶出小镇,上了官道。随着马车的颠簸,黄胡子和车夫被点穴后许久不动而麻木的肢体慢慢松弛开来。黄胡子舒展了下筋骨,恨恨骂道:“那汪全太不是东西了,竟敢偷袭老子,有本事和老子面对面单挑,偷偷摸摸的算什么东西。还有那什么狗屁哼哈二将,搞得来头很大的样子,还不是夹着尾巴乖乖溜了。吕兄,下次再遇到这种人,你千万不能心软。”经过适才一役,黄胡子见吕淳临危仍不抛下自己,不由对吕淳十分钦佩,至此对他再无隔阂,自然而然地和他兄弟相称。
吕淳道:“黄兄,你太高看在下了。那哼哈二将武功不弱,我以一对二未必是他们对手,只是凭着对他们招式的熟悉,暂时不败而已。那木棉剑法,我也只是略知一二,就是拉大旗作虎皮装装样子。再打下去,我可就没招了,哈哈。”
“原来你是蒙他们的,这两个哼哈二将要是知道了,不要悔青肠子才怪。“黄胡子哈哈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吕兄,你是真的好胆色,小弟我算服了你了。”还未等吕淳答话,黄胡子突然“咦”了一声,道:“不对,你怎么叫我黄兄?我可不姓黄。”
吕淳笑道:“我不知道你名姓,见你这一把黄胡子甚是威武,故以黄兄相称,莫怪莫怪。”
那黄胡子略感尴尬道:“嘿嘿,这都是小弟的不是了,疑神疑鬼的,相较吕兄的胸襟,小弟实在是汗颜啊。我这就说与吕兄知道,小弟姓范,名长青,关中人士。”
吕淳赞道:“关中多豪杰,看范兄的气概,果然不虚。我俩是不打不相识,能认识范兄,也不枉了在下此次巴蜀之行。”
范长青道:“吕兄过誉了。其实小弟并非嘉陵帮……”
吕淳截口道:“范兄无须解释。相交贵在知心,在下认定你是一个交的过的朋友,那就足够了。”
范长青猛拍一下车沿,大声道:“有吕兄这句话,便教我水里来火里去,我范长青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吕淳转身拍拍范长青的肩膀,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马车行到一处树荫之下,缓缓停下。吕淳突然跳下马车,对范长青一抱拳道:“范兄,你我各自有事,就在此作别吧。”范长青明白吕淳是要遵守前言,便不再多说,向吕淳回礼道:“吕兄保重。咱们山高水长,后会有期。”吕淳微笑着点点头。那车夫坐到赶车的位置,皮鞭一甩,马车便往前奔去。范长青透过车后帷幔,向吕淳挥手道别。一排尘土扬起,不一会便遮住了马车的背影。
吕淳靠着树干坐下,等马车行得远了,才起身沿官道而行。走不多远,范长青所乘的马车却又远远折了回来,在吕淳跟前停下。车帘掀起,范长青钻出头来对吕淳道:“吕兄,我突然想起一事,说出来对你或许有些帮助。”
吕淳问道:“何事?”
“你不是在寻找朱重屡和建文宝藏的下落吗?”范长青道,“我虽不知道他们在哪,但是,我知道当初泄露朱延平父子踪迹的人是谁。”
吕淳眉毛一跳,只觉峰回路转,心道:“这泄露消息之人必是一知情之人,从他身上或许能找出事情的真相。”忙问道:“这人是谁?”
范长青道:“这人叫李缜,是个名士,弹的一手好琴。不少富贵之家都欲请他去府上表演而不得。”
吕淳道:“他可是人称‘关中四贤,琴棋书画’中的‘琴癫’?”
范长青道:“不错,正是此人。”
吕淳道:“我在江东亦听过他的名头。可是听说他独来独往,孤高自傲,怎会去泄露朱延平父子的行踪、惹出这么大的祸乱?”
“这个……小弟就不便再多说了。”范长青踌躇道,“不过此事千真万确。吕兄若要寻他问话,可去南郑青石镇走一趟。”
吕淳看范长青的表情,料得他有难处,能将如此重要的信息相告已是足见盛情,便不再多问,抱拳道:“多谢范兄!”
范长青道:“你我兄弟无须客气。一路珍重!”把车帘放下,马车即奔驰而去。
吕淳望着马车远去的背影,当即决定要去南郑找那李缜问个明白。有了方向,这一路行去感觉快了许多。当晚,他寻路边的一处村郭野店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