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六月,天气闷热起来,微风夹杂着烈日的味道丝毫感觉不到凉爽。林沐汐一大早赶到幸福路,把所有的门窗全部打开,仔细的二次打扫起来。正如周露所说,所有的陈设都没改变,唯有那台钢琴,略显陈旧。远远望去,仿佛还能看见李致华柔美的身影与音乐合二为一。
“是该重新调调音了。”林沐汐擦拭着钢琴喃喃自语道。
“会跟我一起住吗?”肖童推着行李箱、背着吉他走了进来。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东西我来帮你整就好了。”林沐汐没停下手里的活儿。
“早点出来的好。我一个人,没什么东西。”肖童坐在行李箱上低着头。
“还生她的气?老人年纪大了,有些想法是不太合适,但她是疼你的。”
“我没生气,”肖童轻叹一口气,“突然又回到这里,真的不习惯。”
“会好起来的。”林沐汐走到肖童身边。
“还没回答我,你会跟我一起住吗?反正你是成年人,想住哪里都可以。”肖童顺势抓住沐汐的双手。
林沐汐摇摇头。
“你怕别人议论?”
依然摇头。
林沐汐蹲下身来,仰头凝视着肖童,深情而又不舍。
“小童你知道吗?如果时光能倒退10年,我一定义无反顾的跟你在一起,因为你是那么完美那么优秀。而现在,我们中间夹杂的不仅是十年的时光,更有很多未知的东西,甚至比这些更加可怕。我不想对你有一丝一毫的伤害,所以,我真的不能、不能跟你在一起。”
“你知道这世上有多少忘年之恋吗?”
“忘年之恋?首先就要忘记年龄吧,单这一点我就做不到。32岁的女人除了光阴的痕迹还剩什么?你很快就会发现,我容颜不在,甚至有了白发,这对你是何等的不公平!”
“你敢保证蒋可就能接受!我的爱只会比他更多。”
“那不一样。我跟蒋可是不了解,但我们都明白将来会发生什么,而且会顺其自然的接受和面对。也许那才是最适合我的。”
“看来你是要抛下我了,”肖童伤心的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只留下沐汐跪在原地。
“不,不会!我是爱你的,但我希望你把这份爱放在心底,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不可能,我根本做不到,你不觉得这太残酷了吗?”肖童大吼道。
“你可以的,未来的路还很长,你会遇到另一个女人,另一份感情、另一种生活,那时候你一定会感叹自己的人生原来还有另外一面。这才是你值得拥有的,小童。”一滴眼泪滑落在地板上。
林沐汐缓缓起身向门口走去。
“跟蒋可在一起你会幸福吗?”肖童背对着林沐汐问道。
“照顾好自己。”林沐汐没有答案。
坐在公交车上,林沐汐像失了魂,内心空落落的,这几天她对肖童说了太多绝情的话,以至于有些痛恨自己。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周佳晴。“汐姐,你在哪呢?”周佳晴一向大大咧咧,开口叫姐一定有事。
“公交车上,说吧,你们家又怎么了?”
“他们又要离婚,这次事儿有点大,我妈哭的挺厉害。你是不知道,我是真不愿意回去,我妈那点儿事,我真不想掺和。”周佳晴倒了一肚子苦水。
“你呀,知足吧,虽然爸不是亲爸,可妈还是亲妈啊,不能不管啊。你说这都第几回了,你就不能陪你妈好好谈谈,老人年纪越大内心越不安定,得疏导。”林沐汐感叹业余时间竟然还做起心理辅导了。
“得,我就知道先得被你灌一通鸡汤。你就准备好肩膀等着我吧。”周佳晴仍不忘耍贫嘴。
挂了电话,一张卡片从包里跳了出来,兰音艺术中心。随手一放,竟然在这儿。
光影传媒有限公司是蒋氏路达集团旗下的子公司,也是蒋可回国后自主经营的第一家公司。蒋氏集团经营旅游、餐饮、服饰,不能说首屈一指,但也风生水起。可蒋可偏要另辟蹊径,涉足娱乐圈,着实让父母头疼了一把。
林沐汐按照之前蒋可说的地址找到了公司。“请问您有预约吗?蒋总在开会。”前台接待问道。
“哦,没有没有,我只是随便看看。”她显然不想惊扰蒋可,虽然拒绝了肖童,但还没准备好接受蒋可。说完,自己也觉得有些冒失了,转身准备离开。
“小姐,请等一下,请问您是姓林吗?”服务人员显然请示过了老板。
“哦,是的。”
“请您稍等一下,蒋总马上下来。”
话音刚落,就见蒋可从电梯里跑了出来。
“小汐,你怎么来了?我。。。我应该去接你的。”蒋可显然有些惊喜过度。
看着蒋可惊惶的表情,林沐汐越发感觉抱歉。蒋可对她的心意她不是不明白,却从来没有把他放进眼里。因为自己已经让肖童饱受不公,难道还要再伤了他吗?
想到这儿,林沐汐露出久违的微笑,直视着蒋可,轻柔的说:“刚好路过,就想过来看看,没想到你在忙。如果你不方便。。。”
“方便,怎么会不方便。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蒋可走近沐汐,柔情似水。
林沐汐接受了蒋可的邀请,担任兰音艺术中心的艺术总监,对年轻人进行挖掘与培养,帮助他们走上理想的专业道路。为了不影响大学授课,林沐汐只能兼职,此时的林沐汐仿佛回到了年轻的自己,有无限的热情。而此刻的蒋可,也因为林沐汐的主动欣喜不已,感情还是需要坚持。
两天后,蒋可开车等在大学门口,准备接林沐汐共进晚餐。
“今天我来选地方怎么样?”林沐汐突然提议。
“好啊,这么多年上海变化太大,有些地方我还真不如你了解的清楚。看来今天有口福了。”蒋可不断的点头。
“那你到地方可不许笑话我,太豪华的地方呢,我是去不起,小老百姓吃饭的地方我倒是常去。”林沐汐玩笑道。
“怎么会笑话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现在就算让我吃泡面,我都觉得美味。”
不多时,车在嘉兴路口停下了。“喏,到了。”林沐汐指了指街角的一家面馆。其貌不扬,但食客络绎不绝。
“我最喜欢这家的云吞、手擀面和小菜,想不想试试?”
“得嘞,下车。”蒋可被林沐汐带起了兴致。
很久没来了,林沐汐有些兴奋,一路上,她脚步轻盈,甚至要跳跃起来。
“老板,两位,老样子!”进了门,林沐汐赶忙招呼老板。
“呦,林老师,可好久没来了。先里面坐,稍等哈。”老板一见是熟人格外热情。
“怎么样,这环境你还接受的了吗?”
“挺好的啊,看这人多的,味道准错不了。”
旁边一桌的客人刚刚吃完,二人才等到位置。
“你别看这地方小,老板的手艺可是一绝,明明是东北人,却做得一手南北好菜。不管你是想吃辣的还是酸的,保管在这儿都能吃到。”身处熟悉的环境,林沐汐觉得格外放松和自在,话也多起来。
“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我总和肖童一块儿来,他。。。”这个名字好像是个禁区,使她不能提及。
“怎么了,你是说肖童吗?你们以前常来吃吧,口福挺好。”蒋可不明原因,接了话倒给了林沐汐台阶。
“对了,他家自酿的就也特别好,你得尝尝,老板,来瓶佳酿!”
酒菜上齐,林沐汐给蒋可倒了一杯,“快尝尝,我保证你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林沐汐一脸期待。
“还得开车呢。”
“我送你,保证安全到家。”林沐汐自信满满的说。
“那我可喝了,要是醉了出了洋相你可别嫌弃我。”蒋可盛情难却。
“不会醉的,这就是他家酒的好,老板怕大家喝醉酒误事,专门改了酒方。你不知道,之前我跟肖童一起,他总说女人喝酒不好不让我喝,可自己总是背着我偷偷尝了好多口,他。。。”言不由衷,林沐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越想忘记的东西就越像自己习惯的一部分,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小汐,你这怎么了,话怎么都只说一半啊。不就是肖童吗,我知道也见过。没什么的,如果你不介意,咱们可以共同抚养他。”蒋可倒是真心实意。
“不用。来,我以水代酒敬你一杯,敬你不远万里回来找我,而且我虐你千百遍你依然爱着我。”林沐汐又向蒋可的杯子斟满了酒,自己端起茶杯。
蒋可显然没有想到林沐汐会如此动情,也满含深情的端起酒杯,“小汐,谢谢你,谢谢你能接受我,只要你愿意让我陪着你,再多苦我都愿意。”说完,一饮而尽。
此时,林沐汐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下,是肖童的信息:手机和银行卡已收到,一切安好!
短短的几个字,林沐汐已快要泪流。安好?怎么可能安好?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绝情的话,他怎么可能安好?她太了解肖童,受了伤从来都闷在心里,这样的夜晚,他又会在哪里疗伤?
想到这儿,林沐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要不咱们今天找代驾吧,好久没喝过了想尝尝。”话音刚落,酒已下肚。
“喂,小汐,你慢点儿,酒可不能这么喝。”蒋可慌忙去夺酒杯。
之前都是肖童护着不让喝,今天终于可以任性一回了。2、3、4杯,泪水一齐涌出。
醉了,林沐汐觉得自己显然是醉了。不是千杯不醉吗,看来老板也有失手的时候。还真应了那句话,酒不醉人人自醉。借酒浇愁的滋味真好。
看着林沐汐晕晕的样子,蒋可心疼的说:“别喝了小汐,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就说出来,可不能再喝了。”
“我问你,你爱过几个人?”
蒋可一听愣住了,都说酒能壮胆,看来还是坦白的好。
“行,我实话实说,追过2个,但,那都不是爱情,顶多是。。。身体需要。。。”。
“你知道爱一个人却要离开他的感觉吗,多么不舍。。。”话没说完,林沐汐已经痛哭起来。
“小汐,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以后肯定只对你一个人好,赶也赶不走,咱们别喝了,回家。”
“让我说完,我们。。。最合适。。。”还没说完,已经靠在蒋可身上。
蒋可结了账,搀起林沐汐,一不小心差点滑倒,旁边一位斯文的老人趁机扶了一把,见林沐汐醉着,才敢开口,“别再让她喝这么多。”
“谢谢哈”。
蒋可把林沐汐扶进车内,赶忙叫代驾。一路上看着她熟睡的样子,蒋可内心为之一动,许多年了,他多么盼望这样的相处,盼着能把她拥入怀中,好好疼爱。蒋可轻抚林沐汐的长发,情不自禁的吻向了她的红唇。
“先生,咱们前面右转就到西浦路了。”
“不去西浦路了,去学子路,s大旁边的教工宿舍。”蒋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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