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一次,就够了。【\/本\/文\/来\/自\/八\/戒\/中\/文\/网\/】”
罗夜毅然决然地擦干了眼泪,开始思索起办法来。
“对了,他!”
他突地想起老爹在城中的一位好友,姓林名丘,两家素来关系不错,自己更与其子林风关系甚好。
“如果是他,应该会助我一臂之力吧?”罗夜虽作此想,然而却不免心中忐忑,世人多唯利是图,连族人都不可信任,这个爹所谓至交好友,他却也不敢悉数相信,掉以轻心。
略略考虑,罗夜终于还是决定博上一博,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心绪,不去理会身上的伤痛,咬着牙,一步步向记忆中的那个方向走去。
天空中,淅淅沥沥地飘起了秋雨,连绵不绝……
“砰砰砰!”
好不容易到了门口,敲响门环,却没有回应。
“砰砰砰!”
他不甘心地再次敲击。
“谁啊,等会!”
终于有人听见,答了一声,罗夜心中顿时一宽,生出了几分希望。
“吱呀。”大门缓缓开启了一道细缝,一只眼睛从其中往外瞧来。然而,只是看了门外罗夜一眼,就“哐”的一声,大门紧闭!
眼睁睁看着大门再次关上,罗夜心头一跳,有心阻拦,却是身体伤痛,无力实施。
犹豫了片刻,他终于再次上前,扣响了门环。
“哼,你干嘛?”这次大门却是轰然大开,一个大汉没好气地侧身站了出来,满脸横肉,颇有煞气。他心中暗自恼怒,老爷出门多日,今天要终于回返,自己为了表现,舍本花了几斤好酒,才换来守门,好不容易等得敲门,居然不是老爷,是个乞丐!本来不想理会,这乞丐却还不识趣,着实可恶!
罗夜见得大汉凶煞,心中虽是一惊,但也知形势比人强,忙陪着笑脸:“这位大哥,麻烦您向林老爷通报一下,就说故友之子求见。”
“就你?”那大汉瞟了他一眼,却是满脸嘲讽,“我家老爷,可不认识什么乞丐朋友,更别说乞丐的儿子了!”
“乞丐?”罗夜心中一惊,忙低头一看,却是恍然,不由自嘲一声。城中细雨连绵,泥泞不堪,自己披头散发,一路跌跌撞撞,现在身上泥迹斑驳,却是肮脏得很,放眼瞧来,还真如乞丐一般。
“小乞丐,你就别妄想了,虽然我家老爷心善,但想凭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来攀权附贵?不可能的!”那大汉捏了捏拳头,嘎巴嘎巴作响,“还有,我家老爷出门不在,别再乱敲门。不要再赖在门口,明白了吗?不然,我不介意把你扔远点!”
罗夜刚想说点什么,那大汉却是没那心情去听,“砰”地一声,把门磕上了。
伸了伸手,罗夜终于还是没有再去扣那门环,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该如何是好,自己一身泥泞,有守卫阻拦,恐怕无法进去拜见了。
“在外面等吗?看来只有这样了。”罗夜想起大汉的威胁,正有些犹豫,突然觉得脑袋有些发昏,浑身疼痛越发明显,一股倦意涌来。走可能也走不远了,一时想不出其他办法来,他只好不顾大汉的话,裹了裹衣物,走近那门前石狮,依靠着坐下,避着寒风,陷入了沉眠……
秋日的雨,终不停歇,淋得他浑身上下,一片湿透。
“爹,伯父猝死,小夜身体又不好,会不有危险?”远处街头,走来一群人,其中一个少年,正仰头问着身旁一文士打扮的人。
“小夜毕竟是少家主,应该没事。罗家内部之事,我却不好插手,待他们家中平静,我再带你去探望一下吧。”林丘苦笑一下,知道儿子关心好友,遂温言安抚。【百度搜索Www..Com会员登入无弹窗广告】心中却也伤感,自己好友,一向身体健硕,怎么就突然病故了,实在没有想到。
“那就好。”林风这才放下心来,挚友恶疾缠身,又刚刚亡父,必然难过,那可对病情不利。过些日子,便去安慰一下他罢,希望他能早日振作,也能身体安康。
正自思量着,却听见身旁有人说话,忙转眼看去。
“老爷,您看。”旁边一仆人指向府前石狮。
“嗯?”林丘顺着方向望去,只看见一个瘦弱的身影,浑身湿透,蜷缩在石狮旁边……
“我们过去看看。”他眉头轻皱,迈步向罗夜走了过去。
“老爷、老爷!”正在这时,有仆人从远处跑了过来,脚步匆匆,气喘吁吁却言语兴奋,“小姐回来了!”
“真的?”林丘闻言,大喜过望:“到何处了?”
那家仆顾不得休息,急急答道:“已到南城门外!”
“好好好!”林丘连说了三个好字,忙转身,几个大步,就往南门跨去。走了几步,他却顿住了身子,眼神微动,瞟了瞟那蜷缩着的瘦弱身影,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吩咐道:“给那孩子一些散碎银子。”
“是。”众仆连忙应下,心中感叹,皆是一脸钦佩。老爷总是如此,宅心仁厚,实在难得!能在其手下做事,可谓一种福分。
林丘笑笑,拉着儿子林风,渐渐走远。
“那身影好熟悉啊,在哪里见过吗?”林风的视线在罗夜身上缓缓滑过,神情有些疑惑,却始终无法想起,“算了,想不起来。好久未见小妹,也不知她过得怎样了,得去瞧瞧。”
一众身影,尚未走近,又已走远。
秋雨连绵,寒意阵阵,有风透过缝隙,丝丝灌入,冰凉浸人。
昏睡中的罗夜无知觉地裹了裹衣服,口中喃喃:“伯父……”
他嘴唇蠕动,声音却微不可查。
“什么?你说什么?”一个家仆正自走近,拿出一些琐碎银子,塞进了罗夜怀里,仿佛听见了什么,忙开口询问,然而,他再没有听见任何回答。
“走啦,别磨蹭,老爷他们都快不见踪影了!”远处,另一个家仆开始唤他。
“好好,就来!”这家仆瞧罗夜的确没有开口说话,只当是自己听错,放好银子,便转身离去。
他没有发现,在他转身以后。
甘罗泥泞的脸上,悄然划下两道痕迹,不知是雨,抑或泪水。
“伯父,罗夜现在毫无所依,想要报仇雪恨,只能靠您了……”
“哗哗……”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急促响起,几个大汉匆匆踏过地上水迹,水花溅起,坠落……
“嘶……”为首的那汉子一眼望去,林府门口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忙三步并作两步走近。
四下看了看,面上突地涌出一丝喜色,他终于瞅见石狮内侧,一个瘦弱的身影微微蜷缩着,恰一阵秋风掠过,刮得其略略颤抖。
汉子大步走过来,屈下身子,细细打量罗夜那满是尘土的脸庞。良久,他的眼中闪过几丝复杂情绪,定了定神,缓缓开口:“果然不出所料,少家主果然是想来林家求助。”
身后随他而来的几个大汉,听得此言,相互递了几个眼神,一脸庆幸。
“终于找到了,开始吓死我了。”
“是啊,如果让人进了林府,以吉少爷的残暴性子,肯定会重罚我们!”
“就是就是。”
“小声点,乱嚼舌根,不想活了吗?”为首的汉子听得众人言语,忙转头呵斥。
“啊……对不起!”
汉子面容稍缓,语重心长地道:“不管怎样,现在罗吉少爷是我们的主子,别胡乱冒犯。”
其他大汉忙不迭地点头:“头,您说了就是,我们以后会注意。”
汉子长长舒了一口气,返身回去,小心翼翼地抱起罗夜,神情略显紧张,仿佛是拥着什么珍贵异常的宝贝一般。
“头,我们该怎么做?”
“罗吉少爷交代过,不能让少家主见到林丘老爷,也幸亏没让我们杀掉少家主。我们……我们将他送出城外,走吧。”
“是。”
一声令下,群人应和,几个大汉,来去匆匆……
……
黄昏,望陇城外,
空中黑云滚滚翻腾,天昏地暗,秋风若狂,怒舞呼号。
“望陇城外雨潇潇,森冷道上影茫茫。世人痴怨若有情,天知世人方无情……”
呼啸的风声里,隐隐传来嘶哑的吟诵声,断断续续,若有若无。
一道闪电陡然划过,将幽深的峡壑晃得雪亮。
两侧峭壁如削,林海起伏。
狭窄蜿蜒的山路上,长草纷摇,落叶簌簌,一个少年,浑身泥泞,蓬头垢面,却又放荡不羁,一边放声吟诵,一边跌跌撞撞着前行。
此人,正是罗夜!
当是时,秋风冰寒。
罗夜受冷,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密林,旁边丢着一个包裹,他不由一惊,忙四下看去,却只听见林中鸟鸣,其余一无所获。
脑中一片茫然,只记得自己在林府门口昏睡,为何竟到了此处?
正在疑虑,突地感到怀中有所异样,略略沉重,探手一摸,却是摸出了些许碎银。
他心中惊疑,忍不住再次打量了一下四周,依旧没有瞧见一个人。
无奈地摇摇头,昏昏沉沉地站起,正好瞅见了那包裹,也不知是何人所放,他好奇捡起,打开一看,却是装满了衣物干粮。
这究竟是怎样的情况?为什么自己突然出现在了城外,谁给了自己银子,谁准备了这些干粮?
难道真是那守门大汉把我丢过来的吗?不应该啊,如果是他,应该不会准备这些东西。还是林伯父?他不想插手自己的事,所以才把自己送了出来?或者……
思来想去,除了昏沉的头脑愈加眩晕,他根本毫无头绪,只能暂且作罢。
罗夜虽然年幼,但是自小聪慧,他心中清楚,自己本就恶疾缠身,命不久矣,敌人想必是怕事情暴露,平添麻烦,这才没有动手杀他。
但是,即使侥幸逃得一命,算是因祸得福,也不能继续在望陇城中呆下去了。毕竟敌手强大,肯定会在长老回来之前,确定自己生死。如若届时未亡,那么,罗吉恶毒,定会遣人寻来,痛下杀手!
待到那时,自己同样难逃一死。
因而,在考虑片刻之后,罗夜下定了决心。也没心思去辨别路线,就径直向远处山岭走去。
并非他自大或欠于思考,而是生来多病,平时都在家静养,城外路途,皆不熟识。故而,路线辨别与否,区别不大。好在平日各种书籍都有涉猎,也有着些许辨别方向的知识,倒也不怕迷路。
……
入夜,风雨交加,电鸣雷动!
前方漆黑,影影绰绰。
闪电如银蛇乱舞,“轰”地一声,道旁一棵松树突然被焦雷劈中,烈火熊熊。
罗夜心中一骇,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豆大的雨点纷纷洒洒,噼里啪啦地落下来,被狂风挟卷着抽打在脸上,隐隐作疼。
“糟糕了。”他只觉寒风飕飕,浸得人彻骨冰冷,如果再不找个地方避雨生火,恐怕会发烧感冒,到时病上加病,说不得便会一命呜呼!
可是,这荒山野岭里,又哪有避雨之处呢?
将包裹紧紧抱在怀里,以取得几分暖意。罗夜左右盼顾着,寻找躲避风雨的洞穴。但两侧石崖坚壁,哪有洞隙可寻?
“哗啦啦!”
不过片刻,大雨倾盆,如乱箭攒积,劈头盖脸地砸落下来,本就松软的山路,顷刻间越加泥泞不堪。
他如落汤鸡一般,顶着狂风暴雨,在崎岖的山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周身本就湿透,加上冷风吹刮,雨点暴打,更是刻骨侵寒,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走着走着,罗夜心中不免生出了几分颓意,如此之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自己身有恶疾,现在更是淋得湿透,少不了一场大病,到时候凶多吉少啊!
连自己都无法保全,谈何报仇雪恨?
“老天啊……”罗夜心中暗恨,“为何你让我这般脆弱不堪!既然如此,何不让我早早夭折!”
他正愤愤发抖,突然看见前方不远处,红光隐隐,在黑暗中吞吐闪耀,当是灯焰无疑。
顿时心中大喜,天不绝人!
当下再顾不得发牢骚,忙大步赶去。
只见那灯火光怪陆离,变幻无端,忽而姹紫嫣红,忽而青绿碧翠,将夜空映照得流离绚彩,妖丽无匹。
风狂雨骤,走得近了,那绚光霞彩反而渐渐淡了下来,只剩下一轮浅浅的红晕,微弱地闪耀。
借着闪电,罗夜快步上前,心中忍不住的欢喜雀跃。
终于要抵达了,只要有避雨之所,再生上火堆,或可逃过一劫。
到了!
“轰!”
电闪雷鸣,光芒大作,耀得周围一阵雪白。而罗夜竟是傻了一般,止住了脚步。
他神情滞愣,一脸的不敢置信。
意料中的避雨场所,并没有出现,红芒之处,乃是一片空地!
罗夜的头脑思维,一时有些呆滞,艰难地四下打量,才发现,身处之地,不仅空无一物,更是绝路一条,断崖之巅!
风雨潇潇,雷电交加。
前所未有的绝望袭上心头,罗夜眸中一片灰暗,他瘦弱的身躯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愣愣滞滞,任由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打落身上,也只是不闻不动。满是泥泞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变化。
世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给人希望,却又随即将那希望生生打破!
良久,也不知他是想通了,抑或放弃了。只是咬着唇,默默起身,走近那团微弱的红晕,俯身摸索。
过不片刻,罗夜直起身来,手掌置在眼前,缓缓摊开,一团泪滴状的暖玉安静地躺在其中,却是一根手链!
细细打量,只见那暖玉晶莹剔透,里面隐隐有着浅红细纹,如梦如丝,朦朦胧胧的像是字体,却又不清晰。至于那链子,则乳白细润,柔软而又坚韧异常,不知是何材料制成。
“光芒妖异,必有奇妙。”罗夜喃喃自语,将那手链缓缓戴在了左手腕上,霎时,光芒大盛!
七彩流芒,交融飞舞,氳起一团暖雾,将罗夜包裹其中。
“好温暖!”罗夜心中闪过了最后一道念头,“捡到宝了……”
拥着这未知而熟悉的温暖,他嘴角微微翘起,酣然入睡。
“可惜,我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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