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老哑然失笑：“你怎么不认为是狼呢？”
村民正色道：“第一，后山没有狼；第二，狼会说人话吗？而且还是女人的声音！”
傅长老奇道：“女人的声音？”
“是啊！”村民点点头：“千真万确，我听得清清楚楚，还在埋怨猪肉太肥呢！”
“这就奇怪了！”傅长老站了身来，甩袖而出：“走，去看看！”
村民尾随他出来，嘴里犹自喃喃地惋惜着：“唉，我可怜的大肥猪，我自己都舍不得吃……”
路迦等人也跟着同去。
来到后山，村民领他们到了山洞前，就不敢进去了，战战兢兢地往黑魆魆的洞口里一指，说：“喏！刚才就在里面，你们进去小心点，我在外面给你们望风！”
路迦率先走进洞里，洞中乌漆墨黑，伸手不见五指。傅芊芊跟在他身后，运力一弹指，指尖就显出一颗小圆珠，闪闪发亮，像萤火虫一般，但是光照却比萤火虫强千百倍，霎时照得洞内亮堂堂的，恍如白昼。傅芊芊得意地笑道：“瞧我的夜明术！”
傅长老跟在她身后，说道：“你这丫头，就爱显摆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
红萼走在傅长老的身边，笑道：“芊芊学的法艺都很实用。”
傅恒落在最后，他没有说话，只是吸了吸鼻子，似乎是不习惯洞中阴冷的空气。
一行人穿过弯曲的通道，四周钟乳石林立，奇形怪状，还滴滴答答地滴着水。洞内有一股混合着石头、苔藓、蝙蝠粪便以及无名腐尸的气味，十分刺鼻。
这时，一行人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果然有人！他们提高了警惕，循着声音走过去，只见洞中一块平坦处，躺着两条碗口粗的蛇，一条通体都是金色的环状斑纹，闪着金光；另一条也是通体环状斑纹，不过是银色的，闪着银光。
两条蛇正躺在地上休息，肚腹鼓胀，看来是刚刚饱餐了一顿，身边散落着一些骨头残渣和带血的皮毛。
傅芊芊惊异道：“原来是两条蛇！一条是金环蛇，一条是银环蛇。”
路迦断喝一声：“蛇妖！”
两条蛇听到声音，吐了吐猩红的信子，立刻翻身爬了起来，扭动着长长的身躯，瞬间就变成了两个老婆婆的模样，笑嘻嘻的，很慈祥。
路迦只觉得这两人的面容似曾相识，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这时，却见红萼迎上前去，满面堆笑，又惊又喜地说：“师父！”然后跪了下来，拜了两拜。
路迦见状，恍然大悟，对了，他刚到阴阳界的时候，在某间酒楼里见过这两位老婆婆，其中一位还向他邀过酒呢。红萼也对他说过，她们是她的师父。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两个面容和蔼慈祥的老婆婆，竟然是蛇妖！
傅长老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道：“两位想必就是金婆婆和银婆婆了？”
银婆婆欠了欠身，还礼道：“正是老朽。”
“呵呵，久仰大名，幸会幸会！”傅长老笑道，他的话音里有几分恭维，也有几分讥诮。
金婆婆耸耸肩：“你是哪位呀？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
傅长老说：“在下只是无名之辈，自然不入您的法眼了！”
傅芊芊翻了个大白眼，道：“你们别这么假惺惺的客套行不行？我们是来抓凶手的，不是来聊天认亲的好嘛！”
傅长老转身瞪了她一眼，说：“你这丫头，没大没小的，越发没规矩了，当心回去家法伺候！”
金婆婆觑着傅芊芊，笑道：“这小妮子是谁？这小暴脾气，我喜欢！”
傅长老说：“她是在下的小女，唤作傅芊芊，一向疏于管教，还望两位不要介意。”
傅芊芊拉了她父亲的衣襟一下，说：“爹，你就是老好人，闪开！让我来问！”
她径自走到两个老婆婆跟前，提高声量，严肃地问道：“说！孔长老和华长老是不是你们害死的？！”
金婆婆和银婆婆面面相觑：“什么？她在说什么？”
红萼站出来为自己的师父辩解：“傅芊芊，你别瞎扯了！我师父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她们虽然偶尔偷鸡摸狗的，但是不会杀人——就算杀，也是杀坏人！再说她们和两位长老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们？”
傅芊芊不买账，嗤之以鼻：“得了吧，你自己的嫌疑都还没洗脱呢，还想为两条蛇辩护？证据不足，不予采信！”
傅恒推了推他妹妹，提醒道：“行了，你少说两句，没准儿真把爹惹恼了，回去对你动用家法！”
傅长老沉沉地叹了口气，对两位老婆婆说：“眼下正是桃源村的多事之秋，一言难尽啊……”
银婆婆道：“哎，那我们来的真不是时候……”
“来的都是客。”傅长老道：“既然两位来了，不妨就到寒舍住几日，让在下招待一番，略尽地主之谊。”
银婆婆客气地笑着：“这……麻烦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金婆婆用手肘杵了她一下，大咧咧地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早就不想在这山洞里待下去了，又黑又臭，还有蝙蝠到处乱飞，吵得我睡不着觉！”
傅芊芊不满地叫道：“爹！你真的要让凶手住到我们家？！”
“谁是凶手？”红萼护师心切，又和她杠上了：“口说无凭，你也拿出证据来啊！”
“这——”傅芊芊一时语塞，顿了一顿，指着满地的骨头渣和碎皮肉，说：“这就是证据，证明她们就是凶手——至少是杀猪的凶手！”
众人听了，哭笑不得。
路迦皱了皱眉，低声说：“你的话也忒多了。”
傅芊芊见路迦不高兴了，便做了个鬼脸，不吭声了。
于是，一行人走出山洞。
这回是傅长老打头，金婆婆和银婆婆跟在后面，路迦和傅芊芊殿后。
走着，路迦好奇地问道：“你家的家法到底是什么啊？”
“还能有什么？”傅芊芊撅着嘴说：“当然是三个月不许吃肉呗！”
路迦一听，忍着笑，同情地说：“啊，这确实是挺惨的，简直是酷刑——比打屁股还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