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喊!
狂呼!
发狂的呼!
人生之中,每个人有不同的境遇,但不管他怎么样,哪怕在一片黧黑之中,哪怕挣扎在涂泥里,他也必须发出他的声音!
因为他不会屈服!
因为他不服输!
所以,你就算承认自己不过一片落叶,不过一点尘埃,也该拥有属于你自己的力量!
因为,你不是废物!
但现在,张群超却突然很想承认自己真的是个废物!
许州城!
下一个梦境世界!
降临!
当张群超醒来的时候,他在一辆快抵达许州城的马车上,春天来临了。
因为长途赶路的疲惫,马夫把唯一的白马拉到附近的小河喝点水。
张群超同意了,他们到小河时,河边青草如缎,已有一对小夫妻牵着一黑一白两头毛驴在河边吃草、饮水。
马夫说他们是夫妻,因为他们显得亲密无间。不过,那骑黑驴的丈夫面黑如炭,是个丑陋的跛子,但那骑白驴的妻子则貌美如花,气质不凡,张群超心中不由奇怪无比。
临别他们时,张群超不经意间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娘子,我们到许州城真的可以很快找到活干吗?”
“当然,你的磨镜技术那么好,磨出来得镜子光滑、平整,怎么会找不到活干?那些商人必定抢着让你帮他们磨镜呢!”
“哦,真的,那我就放心了!你说的总是没错!黑驴、白驴两个跟着我们必定也能吃饱!”
“是啊,我们再让它们喝一会水就上路吧!干粮不多了,我们得赶快到许州城安顿!”
“哦,那我们要省着点了。”
不久,他们两个就并骑走了。
张群超的大脑一片混沌,似乎是从上一个梦境世界之中还没有完全醒来,托着下巴凝视着白马饮水和吃草的样子,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回荡着那个女子的声音。她的声音真的很好听,而且有一种令人难以忘记的特性。张群超忍不住喃喃自语,为什么我似曾相识?
许久,当马儿摆着脑袋主动催我走时,张群超的脑海里突然刮起了十二级的飓风。因为有一种特别的气息萦留于鼻端。
是她,张群超的心中立刻浮现出一个人来。她是玉罗刹,不对,她叫聂隐娘。
那夜,她白衣若雪,飘飞之时犹如一道寒电,很快,很冷。她的剑很短,却始终寒气迫人。但张群超的剑还是令她受伤了。
于是,张群超知道她虽然逃走,但右肩上将永远留有他的剑痕。
那一夜,张群超始终没有看清她的面容,只是闻到淡淡的丁香的香味。
那是一种白色的丁香。
张群超的回忆跌入深渊之中,他开始想起他在这个世界的好多事情。
比如五年之前,他在终南山见到一个人。那个人避世幽居,甘于冷寂。他说他几若离魂,也许不久江湖上就不会再知道他有个绰号叫做“空空儿”。他带着一把古剑,常常临溪静立。他在溪边种有许多白色的丁香。到了季节,丁香花绽开,那些丁香的枝头便似落满了春雪。
那个人还告诉张群超,他想了很多,其实仅仅是因为要找一个人。张群超没有问,他为什么想一个问题花了那么多年。
聂隐娘么?
张群超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骑上白马,用力抽打着去寻那骑白驴的女子,只可惜却是毫无结果。
张群超的情绪低落下来,顿时显得无比失落,似乎仅有的希望都破灭了。蓦然,他不由自主得愤恨起来,对自己说,她怎么可能是聂隐娘?
春雨无声地袭来,一袭华服被打湿了大半,微凉。
……
许州城。
城中繁华一如他处。
人面不同,反正都不认识,就没有区别。
张群超知道那个女子就在这座城市里,不管她是不是聂隐娘。他也曾问自己,为什么自己在刹那之间觉得她便是聂隐娘,现在却不以为然了。但找遍全城,自己还是没有找到她,也没有见着那个会磨镜的男子。
张群超的脑海中一幅幅残碎的画面掠过,他几乎抓狂,他知道这个城市总有些角落是我所忽略了的。
他无法。
两个月后,桃花盛开了。有一个与张群超相熟的小男孩约我去看城郊的桃林。
那儿的桃花的确很美,粉红欲滴之中坠着清露,有一些蝴蝶也翩翩飞入人们的视野。
张群超想那些蝴蝶看起来至少比自己快乐,比自己自由。
张群超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一段记忆,那年我在家中,父亲有一次对他说,秋天的落叶看起来是那么真实。那时他正年幼,以为父亲在感伤秋凉,后来他才知道他是在追忆。
小男孩名唤聂政。
他看着桃花,突然对张群超说:“我其实更想看到的是丁香。我有个姐姐,她一直喜欢丁香。她的身上也总是带着一股丁香的香味。”
张群超蓦然一震,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木盒,对小男孩说:“你说的丁香是这种吗?”说着,他打开小木盒,而木盒里还静静放着那朵已枯萎很久的白色的丁香。
小男孩仔细地看了又看,突然激动地流出了泪水。他说:“是的,正是这种花。大哥哥,你是怎么有的?你曾见过我姐姐吗?”
张群超摇摇头,问他:“你姐姐是不是叫做聂莺莺?”
小男孩摇摇头,说:“不是,她叫聂荣。”
“哦,”张群超说,“是这样。”张群超突然发现自己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于是,他带着小男孩聂荣来到一个不显眼的小坟前,双手放下小木盒。
小男孩说:“这是一个姐姐吗,她叫聂莺莺?”
张群超没有回答,因为他突然发现墓碑上的“聂莺莺”三字刻得锋芒四射,似乎是一个剑客所为。
他又想起这块墓碑是记忆里一个奇怪的老乞丐所立的。
……
从聂莺莺的坟墓那儿回到住处时,不久,张群超便睡了。他突然梦见他那多年未见的老母亲。
她的头发又白了很多,额上又多了三四道皱纹。她还是穿着灰旧的老式衣服。张群超知道这衣服是父亲当年买给她的,她必是要常常穿着才能显现“飞絮剑法”的风采。每一次,她舞完三十六式的飞絮剑法,总是站在庭前枯死的梅树旁,一动不动,似乎在看着什么,又不像,那神情真的可怕。
梅树枯死的原因十分奇怪,但母亲从来没有问下人半句。
这样才更可怕。
母亲此刻似乎向他说着什么,但张群超却一句也没有听见。但令张群超最难忘的是她的老花眼中蓄满了晶莹的泪水。
张群超我突然很想哭,看着她逐渐如影子一样远逝。
下一刻,他醒来,蓦然发觉自己已很久没有见到母亲了。
窗外有月光,如凉风一样飘进来。张群超下床去推开窗,让月光更好地凝照。窗外的夜在月下显得温柔,悠远。他长久地望着,月亮顺着一道隐形的弧线降落在东方。
“嘭!”
忽然听到一丝异动,有人来了,而且动作还不小。
似乎是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