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春雨,满阶落花,红瘦绿肥,正是一年暮春时候。人间的芳菲早已消失在那场初夏的雨里,可山中却还依稀可以看见遗落在角落的春色。
此山有名灼华山,灼华山上桃花庵,桃花庵中种桃树,桃树叶下埋仙骨。
传说这灼华山是因为曾有一个名叫灼华的人在此得道成仙而得名的,因为据说这灼华仙人生平最喜种桃树,而他得到得道后,他的凡胎便化作了这一株巨大的桃树,当地的百姓敬重于他,为了祈求平安,便每逢佳节便会在这桃树下跪拜,久而久之,这桃花树边修了一座庙宇,便有了桃花庵。
而此时静好则漫步在这充满了传奇色彩的桃花庵中。
“公主都安排好了。”侍从低声说道。
静好点了点头,调转了本来要走向那据说是桃花仙尸骨化作的桃树的脚步,向庵堂里走去。
微微有些陈旧的庵堂里,摆放着一座看起来很是古朴的佛像,其下的桌案上放着一些供品和一个插着香的香炉。此时一个约摸半百之年的尼姑正闭着眼静静地敲着一个木鱼,满脸虔诚,最终默默地念着经文。
似乎听到了静好她们的脚步声,那尼姑睁开了眼,站起身来,念了一句佛,道:“施主。”
“慈安师太。”静好合上双掌,微微地举了一个躬道:“舅舅的事麻烦你了。”
“施主不必言谢,临相功于社稷,能为他超度乃是贫尼之幸。”慈安露出一个淡淡地笑容道。
静好闻言,点了点头,道:“如是便开始吧。”
静好跪在蒲团上,这一跪便是几个时辰,等到这法事做完了,已然日暮了。
火红的阳光在遥远的天边留下了它一天里的最后一丝绯红,晚霞映着水波,垂柳轻轻地沉醉在暮色中,微凉的风缓缓而来,带走了一天的郁色。
粗粗的用了一些斋饭,静好抛却了侍从,独自漫步在小石子铺成的路上,踱着步子看着周围的景色,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不知何时,不知不觉得她走到了白日里打算来的,那棵据说是桃花仙的凡胎化作的桃树下。
那是一棵枝桠众多,很是粗壮的桃树,不知经过了多少年风霜雨雪的洗礼,他的树皮大多都有些皲裂,看起来就像那垂垂老矣的老者的皮肤,带着岁月的沧桑,而它的枝头却挤着一簇簇的粉色的花朵,它们娇俏而可爱,远远地看去就像一朵美丽的云霞,苍老与活力相互映衬,看起来却十分和谐。
静好不由得想起了桃花阵中那两棵相互交缠的桃树,想起了去年初春时,与临卿一起赏过的桃花,然而世事无常,那个桃花树下信誓旦旦的男子早已另娶他人,而临卿那清浅的笑容也消失在了岁月的齿轮之中。
身为一国公主,静好可谓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绸缎绫罗,地位尊重,然而她终还是抗不过人心的异变,岁月的无常,想留下的人最终都未留下。
微风轻拂,花瓣蹁跹,桃花树下,有一人茕茕孑立,满眸忧伤,仿佛飘然将要离去。
躲在暗处的卫浔见到这如画的一幕,心中一疼,走了出来。
“落花翩跹,人独立,真是好美的景色啊。”卫浔摇着扇子,满脸感叹地说道。
静好被这声音打断了之前莫名的思绪,皱着眉看向来人道:“你怎么在这儿?”
“在下说过的,我们还会见面的。”卫浔轻摇着折扇,踱着步子如是说道,又凑到静好面前道:“姑娘可曾想我?”
静好挑了挑眉道:“未有。”
卫浔闻言,露出捂着胸口露出一副心碎不已的表情,道:“姑娘真是好生绝情,这就忘了我们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可怜在下一人相思成疾,眼巴巴地赶了过来。”
静好闻言,羞愤不已,道:“你这人真是无赖之极,我何时与你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了?”
“未有,未有,是在下说错了。”卫浔连忙苦着脸说道。
静好蹙了蹙眉,也懒得和他纠缠,转身就要离去。
“姑娘,你且等等,在下还有话没说。”卫浔见静好就要离去,连忙急声叫道。
静好闻言,止了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卫浔道:“公子若是无聊得紧,大可以看一些书籍,也免得词不达意,贻笑大方。”
卫浔闻言微微一愣,然后苦着一张脸道:“姑娘你嘴还真毒,在下明明学富五车,却被你说成一个斗字不识的白丁,在下真是委屈得厉害。”
看着卫浔那一张俊俏刚毅的脸上露出一副怨妇似的表情,静好不由得噗呲一下笑出了声来。
“公子可真是有趣的紧。”静好笑着说道。
卫浔闻言,眼光一转,凑向前来,仰着一张俊脸,问道:“那姑娘可愿嫁与在下?”
静好看见那一张俊脸,愣了半秒,居然有人在见了第二面就向一个女子求亲,还真是世间少闻。
“真是一个浪荡子,我们尚且不相熟,你便如此胡言,如是毁了我的清誉,我定将不饶你。”静好觉得这人有些意思,如此笑着说道。
“在下名唤卫浔,卫国都城人士,家产殷实,家中有一老父,兄弟姐妹众多,尚未娶妻,也洁身自好,无不良嗜好,姑娘现在我们便相熟了吧?”卫浔摇着一把折扇,笑得一副温润的模样。
静好听到他对自己家室的诉说,不由得暗笑不已,当真以为她是一个足不出户,一无所知的大家闺秀啊,咧咧地摆出自己的名字,那将自己的家室编的像那么回事儿,说起谎来,也脸不红气不喘的。
不过所幸无聊的紧,静好也乐意与他虚与委蛇,不过心中更是肯定了卫浔的这些话都乃是玩笑。
“我怎知你所言是真是假?”静好挑了挑眉,如此说道。
卫浔闻言一副很是受伤的样子,一张俏脸紧紧地皱在了一起,说道:“在下所言句句属实,天地可鉴。”
“好吧,如此,我便信了你。”
卫浔闻言,脸上满是喜色,凑到静好跟前道:“敢问姑娘家住何方?”
“你问这干甚?”
“在下既毁了姑娘清誉,自是要上门提亲的,在下可不是那般没有担当的男子。”卫浔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
静好瞧他那副模样,没忍住心中的笑意,噗呲一下笑出了声来。
“公子不必如此,我也不愿嫁与一个浪迹于花丛中的浪荡子。”静好的声音中满是笑意。
“姑娘为何总要误会在下。”卫浔闻言瞪大了眼看着静好,接着说道:“若卫浔一生只愿娶一人。”
“然后宠妾成群?”静好闻言不由的想到了她的父王,竟然就这般说出如此失礼的话。
卫浔闻言微微一愣,却见刚才还眸中带笑的姑娘,敛下了眸色,低声道:“是我失礼了。”
“无碍。”卫浔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收起了之前的吊儿郎当,沉声道:“若卫浔娶一妻,当爱她重她,一生只一人,绝不辜负。”
一生只一人?无论卫浔所言是真是假,静好却也是愣住了,这是她心中从未说出的愿望,也是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上大逆不道的一种想法。
见静好满脸惊讶的样子,卫浔眸中一暗,然后脸上流转着笑意,轻摇着折扇,道:“看在下如此有诚意,姑娘现在可愿意嫁与在下?”
“不愿。”只见静好朱唇微启,吐出无情的话语道。
卫浔一脸幽怨地看着她,就像是被静好无情抛弃的女子一般。
静好抬眼望了望天色,已然不早了,也所幸懒得与他纠缠,当即告辞离去。
暮色中,一树灼灼的桃花下,有一男子长身而立,此时的他收起了脸上的不正经,看着那不远子的身影,黑色的眸子里满是化不开的温柔。
他说所得话句句属实,他的母亲因为他父王的滥情,郁郁而终,所以他这一生只愿一妻,而桃花树下的那么惊鸿一瞥,对于这个眸中带着淡淡忧伤的女子,他却已放在了心上,若能得娶,他必爱之重之,让她的眸中再也没有悲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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