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的货物区,莫利与陈延露溜开了点名,既有话要说,又不知道谁先开口。
陈延露看见他把手伸进兜里,站在一边似乎在等着自己的“交代”,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为什么,他就断定自己一定看了呢,又为什么,他好像很在乎,里面的内容是否会被曲小星看到,不,最奇怪的事明明是她充其量就只是个传递者,而不应该是局内人,莫利更是。
“上面写的什么?”莫利问道。
陈延露有些委屈:“你都这么问了,还会不知道吗。”
她从包里重新将花纸笺拿出来,这一看就是精心挑选的样式,简明阳在给她的时候还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自然的说是小纸条,那份心思也昭然而揭。
她也并不是真的要上厕所,只是那一时的鬼使神差,想要知道里面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再者,简明阳对曲小星,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那两人都彼此情投意合的话,那她算什么?
但是从曲小星一直以来的反应,又不像是对简明阳能起什么心思的样子,那些她偶尔能听到的话,就真的只是空穴来风吗?
所以,简明阳的态度很重要,尽管已经明确的知道他不会对自己感冒,陈延露还是有些不甘心,心里那股痒痒的劲催促着她在确认厕所门窗都关好之后,独看了信。
是一排优美的字句:
「明天晚上用完餐后,我在山脚秋千处等你。」
陈延露摸着信角上的星和心的小图案,她不傻,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喔……”莫利松下身子坐在货物袋上:“那你给她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陈延露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她看着莫利,不知怎的,总觉得有一种跟他错开了空间的感觉,如果说自己那些小心绪是因为对简明阳倾心在先,那么他呢,想到这里,不由小心问道:“你是不是对小星?”
“不是,”他直接否定了她的想法。
“那你为什么要这幅样子,”陈延露拿紧了信:“我会跟她实话实……”
话还没说完,莫利打断道:“你就不考虑,她要是看了之后,你们的关系就崩了呢?”
“怎么会……”陈延露自我嘲讽般笑了一下,忽又愣住,“你是说……”
“没错,她那么在乎你,你这两天没怎么理她,我看她都快愁死了,如果她对简明阳没意思还好,要是有意思,你要她怎么选择?”
“还有,”他语重心长,一下子就扰乱了陈延露的思绪:“你又怎么确定,简明阳不是在脚踏两条船。”
到底是自己暗恋了这么久的人,听到这种突然的“诽谤”,陈延露还是忍不住护道:“没有证据的事情,你就不要乱嚼舌根了,你很奇怪,明明刚转来不久,却像是瞄准了目的一样,只跟小星亲近,又为了她才跟我们走到一起,你……”
她语速稍快,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吓了一跳,陈延露平时并不喜欢在心里剖析别人,但这些话,却是平时所相处下来的真实想法,她还没说完,明明外表这么柔和的人,为什么独在这种关键时候,让她冒出一种是在扮猪吃老虎的感觉。
“你说的没错,”莫利应道,他眨了一下眼睛,火车恰好进入一个隧道,一下子陷入了漆黑。“我的确有自己的私心。”
“是什么?”
“我想跟她交朋友。”
我想跟她交朋友,陈延露趴在桌子上脑子里回荡着这句话,困意也渐渐来了,正当朦胧之际,桌子忽然震动了一下,陈延露烦闷地抬起头,“搞什么啊!”
“啧,我……”任雄吃噎了一把,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这班长突然的“性情大变”,只捂住自己的膝盖咬牙切齿:“做噩梦了,天煞孤星要找我索命。”
“哈哈哈哈,还天煞孤星,我就说让你别上课总看了吧!”
“任雄你倒是说说,天煞孤星长什么样?男的女的?”
周围的同学你一言我一语谁也没注意到陈延露紧皱在一起的眉头,她转头看了眼旁边,曲小星应该是怕吵到她休息去别的地方扎堆耍了,对面任雄只知道自己做了个天煞孤星的噩梦,哪还想得起细节啊,正要使出自己的胡说本事,见她这样心里不禁暗自嘀咕倒真有点天煞孤星的影子,他眼珠子一转今儿班长不是还一反常态的迟到了吗,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于是自作聪明的凑上去:“班长,需要什么你跟我说,我去帮你倒热水要不?”
陈延露看着他一脸不耐烦:“不用了。”
“那行,当女生可真辛苦啊,我给你挪个清净,您好好靠着休息一下。”任雄自以为自己很懂,陈延露也听懂了,他以为自己来了例假,本来就这么走开就够了,偏还要一副沉浸在自我感动中的样子,实在让她心里更烦。
“赶紧滚!”
周围吵闹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一下,又接着小声讨论:“这还是班长吗?”
任雄也摸着后脑勺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虽说她辛苦,但听到这声滚,还是教他不习惯,就好像从来只吃素菜的人突然扒起了鸡鸭鱼肉,怎么也要吃惊一番。
他对着边上的人嘘了一声,小声说:“她不舒服,你们安静点。”
陈延露的肩膀颤动了一下,她把脸埋在桌子上,是啊,不舒服,她到底为什么,要活的这么有界限,看起来条条分明,实际上,早已乱成一团。
几个隔座之外,曲小星正双手环胸进行着自己的秋后算账,她在谈嘉欣的助攻之下瞄着叶超然:“让你帮忙说话,你倒好,直接添堵一样,你到底怎么说的?”
“我就说,人家对咱没意思,咱就不要一直往上凑,果断一点。”
曲小星:“……”
“你就不能委婉一点,委婉一点吗?”余淼淼坐在边上磕着瓜子,她的声音半尖稍细,听起来有一种蚊子在说话的感觉。
“委婉?”叶超然挑了一下眉:“为什么要委婉,一直给她制造自己还有希望的假象就好了?这样我们班长像什么了,反正我话都说完了,你们再反对也没用。”
“关键是,”曲小星低下头痛苦不堪:“你是说痛快了,我还挂着两边呢。”
“那,”朱亚倩难得主动插句话,她冒出一股看好戏不嫌瓜酸的神情:“我们陈和简明阳,你二选一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