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一个声音回荡在德高的周边,那是高三学生们在周末下午第二堂课的下课十分钟,舒丽华把那碗已经吃空的炸酱面碗拿到洗菜盆里,拧开水龙头哗啦啦将那些酱料冲洗了一大半,忽的她又关上流水,将手里的洗碗布往池子里一扔,溅出在身上的水花也丝毫不介意。
她随手用一边的挂布擦了擦手,就赶着走到门口,却目中一空,纳闷道:“人呢?”
两分钟不到的时间,简明阳和骆启明,都不知去处了,她又低落似的垂下头:“唉,小星说的没错,我还是多专注自己一些吧。”
虽然她这间小店的历史悠久,学生们也都对她恭恭敬敬,有什么事几乎成了那些孩子们的解语大花,可是简明阳他们,到底也不再是当年的,舒丽华无端哽咽了一下,当年的事情啊,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旁观者而已,心魔已然生在了人的心中,就算这些人到现在有意去解那份嫌隙,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舒丽华想了想,伸手从店里拿出一块牌子挂在店门上,把该关的都关上,最后跟对门的人打了一声招呼,就挪出自己的小电驴,回家了。
德高中学,一排面向着操场的教室,里面的学生纷纷聚齐在窗口兴致迥然。
“老骆边上那人是谁啊,以前怎么没见过……”
“不知道,难道是他儿子?”
“不可能,老骆那长相能生出这么俊的儿子?”
“拉到吧你,捧着本生物书还真以为你是什么基因学大师了吗!”
“略略略,不跟你们说了,耽误我学习。”
“装模作样,”德高高三十班那趴在窗户上一直瞎起哄的男孩又回头瞪大了眼睛:“我记得老骆好像是没结婚的,诶诶……”他从边上折断了不知哪个倒霉学生的橡皮扔到二列二排的同学桌上:“肖晗晗,你怎么看?”
肖晗晗:“不看!”
“……”
肖晗晗:“你们都散了吧,以前的校友也不一定。”
说着她就摸着一只全新的钢水笔,这是她因为某种原因一直想要,也跟自己亲爹肖全表过不少次态的,但肖全一直没给她买上,可就在今天早上来学校的时候,忽然从那简陋的文公包里给她拿出一个盒子的礼物,里面装的就是这只笔。
肖晗晗横着钢水笔在鼻尖闻了一下,甚是享受,趴在窗户上的那个男同学也挪了过来:“怎么,这笔有这么了不起,还能让你生出这么诡异的笑容?”
“你不懂,”肖晗晗慢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它贵。”
同学:“……”
肖晗晗假装看不见那同学在暗暗地扯走她的化学作业本,抬个手就趴在桌子上,忽的又笑了。
这日清晨,肖全赶在她出门之前按住了她的肩膀,鬼鬼祟祟从包里拿出那盒子的时候,她还以为是什么小玩意,等看到实物的时候,才骤然欣喜,可是又担心肖全在自己的用度上苛刻了很久才给她省下来的,于是打算说要他退回去,等自己大学找兼职挣钱了想买什么都不在话下。
结果,新闻报纸都报了几天了,她这天一早才在自己亲爹的口中听说新希望脱窘的消息,以及那盘盘河的新朔。
还有,那给她亲爹事先一张卡的素未谋面的大校友。
肖晗晗拍了一下自己前桌的同学:“喂,万事通。”
万事通正端着一本其实里面暗藏了杂志的书,她推了下眼镜回头:“何事?”
肖晗晗看了四周一眼,小声地说:“你有没有听过我们学校以前有一个叫简明阳的,很厉害的学生?”
万事通摇摇头:“没有。”
“那你去打听一下。”
万事通放下手中的书直接回头,以一种别样的目光盯着肖晗晗。
言外之意,你懂的。
肖晗晗:“……”
她拿起自己的笔袋翻了翻,里面有一张折成了千纸鹤的五块钱纸币。
万事通不为所动,转身就要接着看自己的剪报杂志。
肖晗晗一把握住她的肩膀,用手指夹着五块钱的千纸鹤递了过去:“这是订金,你的规矩我懂,你知道我穷的,缓缓成么?消息出来了,我再给你剩下的。”
万事通接过千纸鹤,笑得难测:“好生等着。”
一个大圆圈以一棵大树为中心的大操场,骆启明握着手上的教棍出了不少细汗,那些学生熙熙攘攘好奇的声音接连传进他的耳朵里,是为不忍。
好在很快,上课的铃声就响了,这些学生再怎么造次,也是不敢公然挑战课堂信威的,尤其是对于现在的教导主任,并没人愿意随便暴露自己的小辫子。
简明阳望了十班那个窗口一眼,又望了望以前他在一班时候坐的那个角落。
是的,他以前在一班,虽然成绩突出,但因为在同龄人面前的身高也实在太突出了,于是被安排坐那最后一排。
忽然他眼光闪了一下,只见那个角落,同样也有一个人,正盯着他看。
那人见简明阳望过去,很快便挪开了身影。
简明阳侧了下头,见那些好事的学生都纷纷安座回去了,才开口:“说吧,这么轻易放我进来。”
原本他是想直接离开的,谁知骆启明忽然说让他进学校说话,简明阳对着这所异常熟悉的学校,竟也就同意了。
两人在操场上绕了半圈,骆启明瞧着周围生长的葱葱郁郁的树木,一双眼睛里,是止不住的疲态。
身心并磨,思前想后,百转难侧,加速衰老。
很遗憾,他都占全了。
对比起简明阳意气风发的模样,骆启明的肩膀,就像是被人拿了什么东西一斤一斤打下去的一样,残酷无比。
十班正逢自修课,班主任是个平日里十分优雅的女文青,学生们都在低头做题或是小声或是被窗外轻风吹得趴在桌子上小睡,她自己则拿着一本资料书边走边看边划重点。
她人好,学生们学习的时候,她通常也都跟着自己也一起学习,再把研究和解读出来的东西,以更简易的方式让学生们吸收,所以在十班这个咋咋呼呼人最多的班级里,大家也都是讨了她的好,自然不轻易给她添麻烦,比如闹事冲突之类的。
班主任走着走着就走到窗前了,她视力也是有些好,操场上的人也实在瞩目,于是她从书上挪开了目光,这个刚调来德高不过两年的老师,跟骆启明的关系也实在算不上很好,只是忽然,她看着那两个人影,脑子里忽然就飘过一个词语:判若云泥。
平日里学生们闻风丧胆的教导主任,居然在那个年轻人的面前露出了几分窘迫。
班主任被这幅情景惊得一时忘了要接着看书,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是让她做出了超乎平时的反应,上牙跟下牙咯不成一个队形,咯咯打着颤。
肖晗晗奇怪地率先察觉到那股声音:“老师,怎么了?”
跟着肖晗晗的询问一起,班上的同学也纷纷侧目。
班主任:“……”
她用书捂了下脸,借着掩护看窗外,确认不是自己眼花,又一秒撤下:“没事,都给我坐好了,别瞎起哄。”
肖晗晗:“……”
她摇了下头,只当班主任是哪里不舒服又不好当着她们的面是说出来,于是准备继续去跟自己的题目难舍难分,突然她的桌子抖动了一下,肖晗晗抬头一看,只见前面的万事通正用身体斜起了前面凳脚,假装什么事都没有的往后靠,袖子有缝,露出一个镜头,对着班主任所在的方向轻轻一按,那副画面就被记录了下来。
肖晗晗探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问:“你在干什么!”
万事通瞥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见过老好人这么反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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