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来人呐!”
林婉儿瞳孔紧缩,这些绣娘竟然回来了!
人死如灯灭……
“一旦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她呢喃出声。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判断?回不来?她要到哪去?
不能死!她不能死!
赶紧背上已经昏迷不醒的连翘,她判断果断,从后门逃走。家仆速度很快,她背着连翘速度被拖了下来。就要被抓到时她冲进了一个院子。那些人紧跟其后,动作却是不敢张扬,他们轻手轻脚的跟进了院落。
林婉儿迎面撞上了一个坐木椅的晒太阳的男子,连翘被这么一跌也醒了过来,她一看到木椅上坐着的丰神俊朗的男子吓得不轻,连连磕头:“大公子!”
林婉儿脑袋一痛,眼前一虚,“大公子?”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男子。是个非常俊美的人,但是,为什么她会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连翘把林婉儿拉着一起跪了下来,“我家姑娘冲撞了大公子,还请大公子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介意。”
她这时才从呆愣中清醒过来,“……”
她没有说一句求饶的话,就这么呆呆地凝视着他。他饶有兴致的一扬樱色薄唇,居然有女子不怕他这银灰色的眸子和满头的白发。
蔺清玉侧头看着一旁与林婉儿大不相同的家仆和连翘,厌烦的一招手:“谁允许你们擅闯宜风院的!”语气冰冷,直刺人心。
家仆全身抖的跟筛子似的,其中一个有点见识的人战战兢兢的说:“这个绣娘打伤了红院的两个嬷嬷,我们正在捉拿她们,因此误闯了宜风院。我们无意叨扰大公子,只要一带走她们我们就会离开了。”
蔺清玉抚摸着手腕上的一串佛珠,淡淡道:“你们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记得,我们是蔺家的奴才。”
“既是奴才也敢抬头面主!”
那个家仆紧张的迅速低下了头。
“宜风院什么时候容得你们这些个奴才肆意妄为了?”
见他们的脑袋都要埋进地里了,他烦透了这一幕,“全都给我滚,这两个人就留在我这里了。”
“可是,大夫人那里我们不好交代。”
“让她到时来我这里说!”什么大夫人,不过是一个趁着主人醉酒爬上床的腌渍玩意儿。
林婉儿不明白蔺清玉为什么要帮自己。
脸颊陡然一红,她紧张的都快要结巴了,“大公子,为什么要帮我?”
连翘吃惊的把头低的更低了,林姑娘不是最怕大公子了吗?今天怎么一点都不害怕?
蔺清玉这时也记起了林婉儿。她第一天进来的时候还被他吓晕过呢。怎么今天闯祸了就不怕他了。一想到林婉儿是为了脱罪才待他如平常人那样他就觉得讽刺,厌恶的道:“你给我滚出蔺家,我这一生都不想再见到你。”她比那些一开始畏惧他的人还要可恶。
林婉儿捂紧心口,为什么她的心在听到他赶走她后会如此痛?
肯定是她脸颊上的伤口吓到了他,他也是那种在意外貌的人吗?眼泪沾湿了衣襟,她捂着脸,哭着跑出了宜风院。
连翘对着蔺清玉谢过礼后就追了出去。
“林姑娘!”
蔺清玉一想到林婉儿临走前那泛红的眼眶心情立马就烦躁起来,他心烦意乱的拂开桌面上的紫玉小茶壶。
没想到却被茶壶里的热水烫了一下手指,他咬紧了手指指腹,试图用这种疼痛来缓解自己手指上或者是心上的疼痛……
家仆可没想到林婉儿会出来。
这下子他们有交代了!
一个个冲了上来准备抓住林婉儿,可是她三两下的功夫竟然打翻了一群人。临走前她还撂下一句狠话,“别来惹我。”
跑出了蔺家庄她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瞎晃。
连翘根本跟不上林婉儿的速度,在追的后面连连喘气。
林婉儿很快出了城,跑到了城郊外的一座破庙里。连翘跟丢了林婉儿,又不敢乱跑,只得先回蔺家庄。
她侧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看着这个残缺不全的佛像,莫名的再次产生了熟悉的感觉。
我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林婉儿是我吗?
……
“女施主!女施主!”
本来已经睡着了的林婉儿被人突然摇醒。林婉儿面上不善,道:“做什么!”连睡个破庙都要被人打扰,她的运气得是多霉啊!
一个面戴黑布的和尚出现在了她的眼中。他不会要杀她吧!那个火堆!他脸上的黑布,完了完了,杀人灭口,这是要烧死她的意思啊!
和尚一瞧林婉儿眼底的恐惧就知道她是误会了她,打算解释来着,可是林婉儿却一拳打了上来:“嗷!”
“女施主!小僧不过是要生火取暖而已,女施主误会了!”
林婉儿那明显不相信的眼神刺痛了和尚的心,他不再用手挡脸,任由林婉儿的拳头落在他身上。
她一愣,收回手,冷硬问道:“那你戴什么黑布?”
和尚龇牙咧嘴的爬了起来,蜷缩到柱子旁边,他道:“贫僧的脸被火烧过,很难看,不少人害怕这张脸,所以我只能用黑布遮面。”
林婉儿听了很是愧疚,安慰道:“我毁容了,你也一样,我不会怕的,你可以不遮面。”
和尚咬牙,一狠心掀开遮在脸上的黑布。
她在看到和尚脸上错综复杂的疤痕就愣住了。没想到他伤的竟然这么重,亏得她还因为自己这张脸而感到自卑,相较于他她可是好多了。
和尚以为林婉儿也怕了自己,他起身就准备离开破庙另寻住处,可是林婉儿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我不怕!”
和尚忘了男女大防,他只知道自己被人认同了,他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二人隔了一个火堆就这么交谈起来。
他的法号为空海,是一个小寺庙的和尚。因为一场大火而变成了游僧,很多寺庙都因为他的脸而不收留他。他展转流落到了堰州。
到了这里,又因为脸的问题他失败了。于是,他就来到了城郊的这座破庙,白天的时候去药房替人抓药。
让手掌尽可能的靠近热源。温暖的火堆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气,她盯着这样耀眼的火光逐渐出了神:“你比我惨多了,我那都是咎由自取。”
空海没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嗯?”
林婉儿一笑,“你的样子虽然不入眼,但是声音却是很好听呢。”
空海略带羞涩的道:“多谢女施主的赞美。”
第二日林婉儿也跟着空海一起到了药房。他们勉强都算得是幕后工作者,因此没有人在意林婉儿是不是个姑娘家。
两个反正都丑,搁在一起也很正常。所有人心中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