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相约的地点,只见鬼尊与他的一干鬼子鬼孙齐聚一堂,而舒芷与苏靖扬却只有二人,二人见这阵势,不由起疑。鬼尊一双有神的眼睛在苏靖扬身上扫过,定在舒芷身上,大伤初愈的她略显苍白,但骄傲的神情却从骨子里透出,使她有了另一番风情,宛如傲霜枝头的红梅在凛凛寒风、皑皑白雪中独立。风吹起她的发丝,却也将她单薄的身子吹得抖动,轻轻的咳嗽让苏靖扬和鬼尊都微微皱眉,她的身子还未恢复,可恶的武林正派,竟将她伤得如此重。
‘鬼尊阁下,不知我们的契约何时开始?‘舒芷推开苏靖扬搀扶的手,毫无惧意的迎上鬼尊的双眼。
鬼尊看得仔细,见舒芷推开苏靖扬,嘴角不由轻笑:‘舒神医何必心急,不如先将自己的身子养好,鬼谷身在深山,神医的身子恐怕难以胜任。‘
要去鬼谷?传说中人间地狱的鬼谷,只进不出的鬼谷,舒芷心中不由一沉,一旦进了鬼谷,只怕就再也出不了了,除非做了鬼谷门人,这算是他的条件吗?她能拒绝吗?
苏靖扬也不由沉思鬼尊只怕不只要舒芷为他驱毒而已,和他抢吗?好你个鬼尊,当下不由分说地握住舒芷的柔荑,笑道:‘鬼尊所言甚是,阿芷的伤刚有起色,的确不适合长途跋涉,那不如请鬼尊行个方便等阿芷伤愈,身子骨再强些再做定夺。‘感觉舒芷的挣扎,苏靖扬故意握得更紧:‘说不定鬼尊还可以收到我和阿芷成亲的请柬。‘会请他才怪,这么说只是要他鬼尊知道舒芷是他苏靖扬的人,若打她主意,趁早绝了这念头。
舒芷闻言,难以置信地望着苏靖扬,他说什么,他怎么可以这样,愤怒和羞怯让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待要开口,却被苏靖扬拉入怀里,‘你看不出这老鬼想染指你吗?‘苏靖扬在她耳畔低语。舒芷羞红了脸,待看到鬼尊的眼光后就有些明白了,但随即无力感袭上心头,她没有唐霜和息凰影的美貌,也没有大家闺秀的贤淑,更没有小家碧玉的温柔,这两个人看上她哪一点?即使在终身大事上,她也没有选择吗?为了这个武林她当真是没有幸福可言。又看了看苏靖扬,若她真能选择,她的确会选他,想到这,舒芷不由心口一震,她在想什么,她怎能有这样的想法。
‘舒神医,这是真的吗?‘鬼尊的眼光变得有些冷沏,成亲又如何,他若真想要她,还会理她成亲与否吗?
舒芷很想说不,但一想到鬼尊竟对她有非分之想,也不得不违心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怨苏靖扬多了一分。
“那倒也恭喜了,不过我们这些一身鬼气的人是不敢破了喜堂的喜气的,不如两个月后再议驱毒一事,两个月后‘舍身崖‘上会有鬼仆领你进鬼谷,记住,是你一个人。两个月后你一人进谷,否则......我本对这武林志在必得,但佩服舒神医一身胆识,只要舒神医如约而至,我也如约办事,不问世事二十年。”两个月后,即使你们成亲了又如何,进了鬼谷便成鬼,就让你们再做二月人。
‘好,舒芷先谢过鬼尊,同时,舒芷也保证一定会如约而至。‘
苏靖扬透出杀意,好一个老谋深算的老鬼,我不会让你如愿。
‘如此就再好不过。‘鬼尊诡异的眼光扫向苏靖扬,仿佛在说:两个月后,舒芷是谁的还不知道,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与我争。说完后,竟率众小鬼扬长而去。
待鬼尊一走,舒芷迅速从苏靖扬怀中逃离,顺手甩出一个耳光,清冷道:‘苏靖扬,你凭什么那么说,我决不会嫁给你,即便你多次救我又如何,我怎么嫁一个杀我父亲,贻害武林的仇人。‘无论心里想什么,但她真的无法正视那样的想法。
苏靖扬倒是不以为意的笑笑,恶劣的笑容让人发寒:‘你以为你有选择吗?我苏靖扬想得到的还会失手吗?你想报仇吗?你想拿你那条被我救了多次的命杀我吗,你不会良心不安吗?与我为敌的后果你想过没,你不是把这个江湖看得比你的命还重吗?你与我作对一天,我便灭一个门派,你想看看吗?还有那远在京城的莫敬夫妇,你想他们为你的固执丧命吗?‘
舒芷恨着退后,他是怎样的人啊?他就要这么逼她吗?还不许她死,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地对待她看重的一切。她有选择吗?那她嫁他后又会怎样呢?让她看他将江湖搅得腥风血雨?她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平息了自己的怒火,故作镇定地说道:‘我嫁给你,你就不再称霸武林了吗?还是依旧杀人如麻?那我嫁你与不嫁又有什么区别?‘
苏靖扬又笑了,这回笑如春风,柔声说道:‘阿芷,你就这么看不起你自己吗?你不会用自己绑住我吗?或许也可以为我生个孩子,牵住我的脚步吗?‘
什么意思,他可以为她不杀人吗?他可以为他放弃自己的霸业,莫不是她听错了,还是,他真的将她放在心里最紧要的地方。
‘不懂吗?阿芷,我不但可以不乱杀人,还可以帮你维护这个表面平静的江湖,比如姬云宫。‘苏靖扬走上前托住舒芷的下巴,他相信舒芷一定会答应。
真的?舒芷难以置信,这个野心那么大的男人会为她舍弃霸业?正当她沉思时,一道天籁般的声语传来:‘苏靖扬,你在开玩笑对不对?‘
息凰影寻寻觅觅多天,匆匆赶来,听到的却是苏靖扬为了舒芷不但要放弃自己的大志,还要与姬云宫为敌,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一定是她听错了对不对?
苏靖扬对息凰影的出现极为不悦,甚至起了杀意,该死的她,怎么可以这么出现,眼见着舒芷就要答应了,她怎么可以坏他好事。当下,杀意顿起,低沉的话语让息凰影坠入深渊般绝望:‘不错,为了阿芷,我可以做任何事!‘
‘不,这不是真的!‘息凰影厉声叫道,‘苏靖扬,你怎么这么绝情,这么残忍,我为你做了那么多,我可以不怪你对我无情,也可以不问你不顾我死活的原因,甚至可以让整个姬云宫为你所有,我为你付出的血泪,你可以不理不采,但你为什么要为了这个女人做你不愿做的事?你就没有丝毫的心理不安吗?践踏了我所有的感情和尊严,你还是没有一点点心软吗?‘
苏靖扬对息凰影的绝世容颜竟然没有丝毫的心动,对她无怨无悔的付出也居然毫无心愧,绝情的话语连舒芷都为息凰影叹息。‘我从未爱过你,既然你的容貌和身体再也引不起我的兴趣,那你对我来说什么也不是,你的付出只是你的愚昧。‘
息凰影只觉天旋地转,喉中一阵腥味,一口鲜血径直喷出,美艳无双的脸上一片狰狞,充满恨意的笑道:‘好你个苏靖扬,够绝情,够残忍,我息凰影以天起誓,就是来生沦为畜生,我也要让舒芷一生受尽折磨,我要她亲眼看着我杀尽天下人,我要苏靖扬的子孙代代不得安宁。‘
‘只怕你没这个能耐。‘苏靖扬风一般出身,俊逸的面容还有着笑容,下手却是狠毒无比,招招攻向息凰影死穴,竟一心置她于死。息凰影还有些不相信,往日的恩情当真如过眼云烟吗?但她心中仍有情,出招虽狠却还留了情分,故步步受创,再看到舒芷一脸无关的站着,心中一阵悲苦,更多的恨意将所剩的情意掩盖,抵着苏靖扬的攻势,却向舒芷甩出一道黑光。她未曾见过舒芷出手,只道舒芷功夫仍与首次相见时一样,又见她一副伤势初愈的病态,料她定是躲不开这招‘席天幕地‘。蛊是蛊母,一及肌肤便会渗入血肉,繁殖出数以万计的蛊虫,撕咬她的身,侵蚀她的血,让她受尽折磨,死得体无完肤。息凰影残忍的笑容却凝在嘴角,不可能的,她怎么躲的了的,绝不可能的。但上天似乎真的眷恋着舒芷,‘紫电‘飞舞,剑气流溢,剑鸣龙吟,一层紫芒将舒芷周身笼住,那蛊母触及剑锋,便化成了尘埃。
苏靖扬仅剩的善心也在息凰影对舒芷突袭时泯灭,掌风劈开空气的幕胀,落在息凰影身上,发出骨碎的声音。息凰影的身子摇摇坠落,但她还没死,只要心脉不断,她就不会死,怨恨在她绝艳的脸庞肆意流畅,她不甘心,死也不甘心,凭什么舒芷不死,凭什么苏靖扬弃她,凭什么她要让他们在一起,她不甘心,决不甘心,她要舒芷死,要苏靖扬知道什么叫痛彻心扉,什么叫绝望无光,她不甘心。
苏靖扬却是狠了心非杀她不可。谁是最懂息凰影的,只有他苏靖扬,那样的一个女子,言出必行,心狠手辣,留她在世,舒芷哪有安宁。当下,只是一道剑气由指间凝成,青衫飞舞,轻抬手指,直指息凰影心口。
化指为剑,凝气为锋,好一个苏靖扬,舒芷难压着翻滚的内息,那一招‘万千风情‘使尽了她的内力,气海之中仿佛千针直刺般疼痛难当,但她却是大声喝住苏靖扬:‘苏靖扬,住手!没有了情意难道也没有了回忆了吗?你当真无情至此吗?‘
苏靖扬不由一滞,她受伤了吗?听得出舒芷中气不足,为此,不由又恨了息凰影一分,但既然舒芷开了口,他又怎可不顺她意?只见他指尖的气流直射息凰影大穴,轻笑道:‘阿芷,难得你有如此气量,你不让她死我就不杀她,不过伤她重些对你保险些,这样她就不会伤到你了。‘息凰影只觉四肢散看般痛,血脉之中如针扎一般巨痛,一身的武功尽使不出来,‘苏靖扬,你用了什么妖术,要想杀我何不让我走得干脆点。‘息凰影两行清泪流下,心寒极了,她的一腔真情,换来的却是一身伤痛,她用尽了所有换回来的却是刻骨铭心的伤痕。
苏靖扬仍是不羁笑着,走至舒芷身旁,无限柔情地探着舒芷的身子,即使轻微皱眉,却是不变笑道:‘凰影,我杀你干吗呢?没有了情意还有回忆,你就回姬云宫好好养伤吧。‘倔强的舒芷啊,为什么要强压着胸中的淤血呢?你不知道这样很伤身吗?只见他握着舒芷纤手的手加重了气道,便见舒芷一口淤血喷出,但素面上却是静若处子的镇静,没有感激,眼中透出的只有悲哀,为息凰影,为自己,为苏靖扬悲哀。息凰影爱错了苏靖扬换来一生的伤痛,自己无可选择,为这个江湖陪上了一生,而苏靖扬又何尝不悲呢?他是蛟龙却要为她龙搁浅滩,怎不悲?
息凰影挣扎着,颤抖着站起,一身的血,一身的痛,一身的恨,一身的怨。她美如天籁的声音显得极为沙哑,口中吐出怨恨的誓言:‘苏靖扬,舒芷,我会回来的,今日我有多痛,我有多苦,来日我会双倍奉还,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只要我一日不死,我就会回来。‘低低的话语却清楚地飘进苏靖扬和舒芷耳中,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参不透,挥不去的恨,编织成千丝万缕勘不破的网,缠之一世。
看着息凰影沉痛的身形,舒芷只觉惆怅,自己成了又一次成为众矢之的,她不曾想到伤人,可是眼见着息凰影落得一败涂地,无形的愧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结果不是她想要的,却是不得不要的。她可以自私一点,不受苏靖扬的要挟,要她怎么忍心看着江湖为她覆灭,武林为她血流成河,或许狠心一点,杀了身边这个无情的人,但她又办不到,本来还恨着的,但在他舍身相救,软言相劝下,她也不自禁地不恨了,纠结,三个人的纠结。
‘想什么?‘苏靖扬轻抚舒芷脸颊,魂牵梦萦多少日如今总算到手了,他已看透了她,她的仁,她的悯,她的责任都是他掌控她的筹码,在他手中有一张无形的网,网住她不甘的身心。
‘什么时候我会成为第二个息凰影?‘舒芷默默接受了这既定的事实,往后的日子,她都要与苏靖扬斗智斗力了。
苏靖扬一愣,随即笑道:‘你还真看不起自己,舒芷便是舒芷,永远是我苏靖扬的妻子。‘
‘如果我能活着走出鬼谷,那么我将履行我们的契约。‘舒芷甩开苏靖扬,步履虚弱地向前走去,说出这一句,她便已将自己推向了苏靖扬早已设定的网,她剩下的只有自尊了,没有未来的自尊。
契约,好一个契约,苏靖扬笑得极是绚烂,舒芷啊舒芷,我苏靖扬要的怎会是当当的契约?他快步走上去,扶住虚弱的舒芷,感受到她的挣扎,他不以为意一笑,或许舒芷自己没发现,但他却是知道了,这个倔强的女人,身子在挣扎,心里也在挣扎,接受他的人却不想接受他的心,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他,苏敬扬,怎会失手。眼前浮现鬼尊阴森森的面容,和他抢,也太不自量力了,他的女人怎能让一个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人染指,两月之后的约定定让你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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