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自打接旨以来,兰卓荦每天都处于精神亢奋的状态,干什么事都似打了鸡血般,干劲十足。不仅高效率干完自己手头上的事,临音青芽的活计也抢着干,就差没给青芽绣嫁妆了。
不怕好事扎堆就怕好事不来!马上就要与哥哥团聚,兰卓荦想着好事成双,特意与杨兴羔青芽两人商量,将俩人的婚礼提前到七月。杨兴羔自然高兴,可苦了青芽,每晚都挑灯绣嫁妆,兰卓荦看着心疼不已。
话说当初可是她将青芽领回家的,怎么说也算青芽的娘家人,转眼青芽就要出嫁了,她这个妹妹总得有点表示不是?
于是乎兰卓荦又开始为青芽的嫁妆忙活起来。这几日她跑遍了京城里头的各大铺子,备好了床桌椅屏等家具,又买了些摆设装点,挑了几十匹上好的锦缎料子……虽然没能将青芽一辈子要用的银钱衣裳都备齐,但新婚后所需的一应物件差不多都备齐了。
这天兰卓荦又拉着临音来到了京城第一首饰铺子珠翠阁,订制了三套体面的头面首饰。都是镶金带玉的高档货,兰卓荦仔细算了算,单这三套首饰便占了所有陪嫁首饰的大半银钱。
兰卓荦忍痛付了银子,闲来无事便同临音在珠翠阁楼下逛了逛。
楼下现成的首饰也都十分精致,掌柜的也很用心,每一样都装在一个锦盒内,用纯白的毛皮衬托着,一看便价值不菲。
两人一件一件看过去,兰卓荦忽然看上了一支镶珠宝碧玉簪,掌柜的见她有所心动,赶紧拿出来递到她手上,“姑娘且试试,这支玉簪是用上好的和田碧玉做成的,上头的宝石也是罕见的粉水晶。”
临音接过簪子,往兰卓荦发髻里一插,说道:“兰姐姐,这簪子会不会太过朴素,我看那只鸳鸯花流苏簪子不错,要不试试吧!”
兰卓荦心情好,便又让老板取出来试了试。戴上一看,临音又嘟嘴说道:“怎么看上去不太适合呢?”说着又去挑其它的首饰。
兰卓荦也觉得不太好看,她刚把那簪子取下来,突然头皮一痒,头上便多了一支白玉缠花双合长簪,因今日兰卓荦挽了一个松松的弯月髻,此刻用这长簪一定,端端是清丽脱俗,气质不凡。
兰卓荦回头一看,才发现给自己带簪的竟是那顾子正。
他身穿石青色薄绸长衫,乌发飘逸柔顺散落肩头,狭长邪魅的眼眸碎光闪闪。他右手摇着一柄玉骨浓墨山水织锦折扇,风姿卓越,俊朗丰逸。
兰卓荦也不怒,只管依着掌柜手里的镜子看了看,果然男人的眼光就是和女人的不一样。
兰卓荦很满意,冲掌柜问道:“掌柜的,这簪子怎么卖?”
掌柜看了看她身后的顾子正,眉眼一弯,说道:“姑娘真有眼光,这是上好的羊脂玉做成的,关键是这物件出自皇宫里头的工匠之手,所以要五十两银子!”
兰卓荦大吃一惊,这么一个小小的簪子居然比她订的那三副头面还要贵,这奸商可真会坐地起价!她不满地回头看了看顾子正,要不是因为他,老板也不会狮子大开口。
顾子正心里窃喜,这掌柜可真上道,这不是在给他制造机会么?
顾子正刚打算挺身而出慷慨解囊。突然,兰卓荦将长簪一放,挑剔道:“你期负我不懂货是吧?这种成色也能叫羊脂玉,我看就是最寻常的白玉罢了;还有这做工,虽说精细,却不及宫匠的大气、流畅、一气呵成。你居然也敢要价五十两银子?这种满大街都有的俗物,就算你白送给我,我也不稀罕!”
临音满头大汗,小心翼翼地扫了眼脸色青灰的掌柜。
顾子正也一阵愕然,有这么砍价的人么?还是说她不喜欢这东西?
掌柜被兰卓荦说得苦笑连连,这可是绝无仅有的好东西,居然被她说得一无是处,要不是她刚刚订了三副头面,他早就将她赶出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姑娘看上去也不是那不懂货的人,为何偏偏要这般数落这好东西呢?
掌柜的看了一眼女孩身后的男子,但见他瞧女孩的眼神幽光若现,似那看到猎物的狼崽子一般,便什么都明白了。
想清楚后,他不恼不怒依旧和颜悦色地道:“这长簪可是货真价实的羊脂玉,且的确出自宫匠之手,不过姑娘不喜欢也就罢了,再看看别的,咱们铺子首饰蛮多,姑娘且慢慢挑,总能挑到自己喜欢的。“
兰卓荦满意地笑了笑,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她不需要任何人以次作伐,大献殷勤。
顾子正不好得再说什么,跟在兰卓荦后头继续找机会表现,可她却只选了几朵便宜的绢花和几样小首饰,自个儿付了钱,带着临音出了铺子,顾子正立即跟上。
“今日不宜再逛,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兰卓荦小声地对临音道。
刚说完,顾子正便拦在了前面。他将折扇束于腰间,拧眉不满地问道:“你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去?”他声音散漫,带着一向的玩世不恭。
兰卓荦没想到他会当街拦住她的去路,心里不由得惴惴起来,“王爷严重了,我怎么会躲着您,不过是没那必要见面而已。”她声音清冷,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
“你就那么讨厌我?”他深眸紧锁住她的面容,质问道。
兰卓荦注意到周围渐渐有人投来好奇的眼光,心里头又气又恼,要是以前他这般戏弄也就罢了,可如今她的哥哥怎么说也是个五品大将军,这顾子正又是异国王爷,要是传出什么闲话,那她岂不是害了自己的哥哥?
思及此,兰卓荦不予理会,加快步伐往前走。
“喂,话还没说清楚呢!”顾子正见她欲离去,长臂一伸,拉着了她的手臂。
他竟然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动手动脚!靠,他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可气!可恨。
但见越来越多的人驻足观望,兰卓荦气不打一处来,人言可畏!要是今天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还真不知道这些不明情况的观众会传出怎么棘手的流言蜚语!
兰卓荦狠下心来,转身用力一拧,将顾子正那只不知死活的手反扣在身后,她气急败坏地道:“顾子正,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别再来我眼前晃悠,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身材高大的顾子正极其狼狈地缩着脑袋弯着腰,听了她的话却也不恼,反而觉得心里很舒坦,他不怕她对他拳脚相加,只怕她冷眼相待无动于衷。
他心情大好,身子猛然一转,不知怎么的便挣脱了兰卓荦的束缚,然后手臂一紧,又顺势将兰卓荦拉到了怀里。
兰卓荦脑袋一热,居然没想到顾子正也有几把刷子,而且比她那几把刷子好使多了。
她只觉一阵眩晕,便落在了顾子正的怀中,她气得牙痒痒,反手一撑,一个漂亮的前空翻,离开了顾子正的怀抱。
可脚还没落地,身手敏捷的顾子正一把紧紧抓住了她的脚踝。
她心里一慌,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摔到地上,腰间却多了一只手,让她稳住了身形。
于是乎,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人们便看到了这样一幅情形:一个言行轻佻的公子哥半托半抱着一个弱女子,关键是有只手居然还抓着人家的脚!
阿弥陀佛!那可是姑娘家的脚!能不让人想入非非么?
兰卓荦顿时暴怒,她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人调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