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顺二十四年,八月,女真军队进攻辽北,大肆抢掠了一通,还俘虏了当地的都指挥佟应白。大州方面因没按时收到贡银,没有出兵帮忙。大照自己的军队因失了统帅,节节败退,不堪一击。
九月,仁武帝派遣五王爷朱嘉、九王爷朱炎挥师北伐,决战女真。这一次仁武帝是铁了心要彻底解决辽北动荡的这一祸根,前后集结了近十万大军,向辽北进发。
可等两位王爷到辽北后,却怎么也找不到女真的军队。女真的首领非常善于打游击战,一直以来在辽北一带神出鬼没,常常出其不意给大照一重击,此次听说朝廷北伐,早早便藏了起来。
岁顺二十五年,正月,前线粮饷告急,朝廷下令任命京卫指挥佥事冉瑾晟为押运官,即日前往前线。
刚过了中午北风便呼啸着吹来,凛冽刺骨,昨夜的冬雪还在下,大风卷起纷纷扬扬的大雪漫天呜咽着,似哭诉似发怒。
兰卓荦掀开车窗上厚实的棉布帘子,望着窗外的寒峭。冷风夹着白雪贯窗而入,刺痛了她的脸,寒意像流感病毒一般迅速从脸颊蔓延到了她的四肢。
她微微动了动麻木僵冷的手,厚实的帘子唰的一声抖落下来,将车里的踟蹰掩盖得严严实实。
冉瑾晟将她的短剑和卖身契都换给了她,意思再明白不过,他终于大发善心放她离开。期待已经的事情美梦成真了,可是她为什么却高兴不起来?
从明天开始她就自由了,再也不用低眉顺眼地伺候他人,再也不用忍气吞声地做事,再也不用受人胁迫了,可为什么她就觉得胸闷难受,提不起精神呢?
难道这是国人根深蒂固,深到骨子里的奴性所致?
或许是因为冉瑾晟欠她一个解释,虽然她一直在回避他们两之间的问题,甚至想抹杀掉曾经的一切一切,但他这样单方面的不告而别,让她有种自己被甩了的感觉。
无论如何她需要一个解释!
马车从冉府的偏门驶出,没入了东巷里,半个时辰后停在了东郊的一座四合院门口。
兰卓荦刚下了车,事先得到消息的杨兴羔三人早已等候多时。
半年不见,杨兴羔变黑了,青芽越发稳重,临音也长高了不少。
“大半年的时间可算把你盼回来了……”青芽握着她的手,泪眼滂沱。
原本说初一回来探亲过年,后来居然直接放她回家了?初闻这一消息,杨兴羔还将信将疑,以为兰卓荦那狡猾的东家又在耍什么阴谋,直到真真看到她,他心里的大石头才沉沉落了,但依旧不太踏实。
“卓荦,他们没有欺负你吧?”杨兴羔大眼一瞪,急吼吼地问。
“看你说的,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大户人家,要真是欺负,这会儿也不会将妹妹送回来。”青芽笑道。
“那怎么突然就给放回来了?”杨兴羔问道。
一时间兰卓荦不知如何回答,青芽见了忙拉着她的手往回走,“大冷天的,别杵在外头了,回屋在说吧!
四合院里张灯结彩,稚童们你追我赶,时不时炸响几个炮竹,尽管院里孤陋破旧,但依然充满了浓浓的年味。
棉布帘子一掀,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屋里火炉烧得火热,炕桌上放满了家常小菜,大多都是兰卓荦喜欢的菜肴。
临音她笑呵呵的扶兰卓荦做到炕头上,“姐姐,这回回来真的不走了?”她一双修眉英气挺拔,言行中有着男孩子的爽朗“是啊,不走了,以后留下来同妹妹一起干活。”
临音嗓音洪亮,欢呼道:“太好了!”
杨兴羔仍旧不死心,“卓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钱全部还清了?”
兰卓荦眸子一闪,“听说过药膳食补吗?”
几人摇摇脑袋。
兰卓荦开始忽悠,“是这样的,他们家老太爷多年的顽疾被我的药膳给调理好了,府里的太太,为了感谢我,这才还了我卖身契,放我出府。”
几人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她又进一步忽悠,“京城最近流行的话本《西游记》听说过没?”
临音显然是听说过的,一个劲地点头。
兰卓荦微微一笑,“这个话本很值钱,我一共换了两百两银子。
杨兴羔满脸狐疑,“就是你给我和卓凡讲的那个师徒四人取经的故事?”
“是啊,冉府里的女眷喜欢听,冉太太被我哄的晕头转向,又加之我治好了老太爷的顽疾,这才放我回来的。”
青芽盛了满满一碗米饭塞兰卓荦手里。“妹妹就是能干人,什么问题都难不倒你!原本我还以为这辈子再难见到你了……”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兰卓荦心里感动,说了几句亲切话。
正说着,院里的孩子秦山忽然跑到屋子里说,门外来了两人,说是来找兰卓荦的。
兰卓荦急忙套上外衣,穿好鞋子。出门一看,却是表公子向楠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