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完虎皮,已是夜幕降临。
杨璞麻利的将虎皮处理干净,卷起来用草绳捆好。然后将背上的朱厌剑解下,插在卷好虎皮中间。最后将虎皮背在身后,加快脚步往山外赶去。
出得山林,已是披星戴月。
远远的,杨璞就在村口看见一个身影。
那身影扶着棵树,弓着身子。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进杨璞的耳朵,也钻进杨璞的心里。这声音让他的心,一阵阵的痛着。
“娘!”杨璞大步跑到母亲身边,将她扶住。
“哎!”母亲叹息了一声,拿两只眼睛把杨璞全身上下都瞟了一遍,然后盯着杨璞的鼻梁瞧了一会儿,才直起起身子慢慢的往回走,边走边时不时的咳嗽。
杨璞扶着母亲,跟着慢慢的走。他低垂着头,摸着鼻梁上被那赤灵猿拿石子砸出的淤青,像是做了错事的小孩。
他进山打猎,母亲从来都没有放心过。平日里,杨璞在太阳下山之前,都会回家。他怕母亲担忧。
“今日我回来得这般晚,只怕母亲做好的饭菜都凉了吧。母亲定是在恼我了。”杨璞有些焦虑。
其实杨璞错了,母亲并没有恼他,她是在恼自己。
在母亲眼里,杨璞从来就是个懂事的孩子。
别人家十一二岁的孩子,都是只知道整日里玩耍打闹,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而她自己的孩子,为了生活,为了她这个病痨母亲,小小年纪就得进山打猎。
那山里,就是经验丰富的健壮男子进去,也不敢保证自己能百分百的完整回来。杨璞还是个孩子,他每日里面对的又是何等凶险。
“母亲你看,我今日弄到了好东西。”杨璞啪啪背上的虎皮。
“这老虎不小啊,它没伤到你?”母亲问道。
“这畜生只怕想伤我也难。今日我见着它时,它早就一命呜呼了。”杨璞并没有撒谎,他今天见到虎妖时,这虎妖早就死了一个多月了。
“原来是这样啊,这么大的老虎,打死它的人怎么不把虎尸带走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今日见到它时,只看见一只猿猴在边上吃它的尸体。我把那猿猴赶走时,那畜生还拿石子扔我。把我鼻子都砸痛了,下次我遇到那厮,定要把它杀了做成肉干。”杨璞假装愤恨的说道。
他是想让母亲安心。
回到家中,母亲又饭菜热了一遍。在昏黄的烛光中,母子二人吃起了晚饭。
“母亲,今日这虎皮着实不小,只是可惜肚子上的皮被那猿猴咬得破破烂烂的了,不知能卖个啥价钱。”杨璞咬了口野猪肉干,开口说道。
“这么大的老虎皮,娘也是头次见到,咳,咳咳这多半是只虎妖。”杨璞的母亲说道。
“是啊,都比我两月前打死的那只老虎大了一倍不止呢!”杨璞又喝了口粥说道。
“这虎妖多半是惹恼了某位路过的仙人,被仙人诛杀在咱们这山里的吧。”母亲望着烛火有些发呆。
“娘亲遇到过仙人吗?”杨璞随口一问。
“咳咳对了,璞儿这虎妖皮,镇上那收皮的周老三肯定不识货,不肯出高价。听说明日你四表舅要去州府看女儿。等会我去和他说,叫他帮你拿去州府卖吧。”母亲似乎是刚才走神没听到杨璞的问话,自顾自的说道。
“那杨铁嫁了个女儿在州府,整日里趾高气昂的瞧谁都不顺眼。孩儿信不过他,娘亲也不必去求他,受他冷眼。明日我自己带着虎皮去州府卖。”杨璞愤愤道。
杨璞的四表舅叫杨铁,年前有个州府的公子哥去山里打猎玩耍,误了去镇上投宿的时辰,便借宿在了杨铁家。当晚也不知怎的,那公子哥竟看上了他家的女儿。后来没过多久,就从州府来了顶轿子,把他女儿接走了。
从此这杨铁就趾高气昂起来,处处不待见人,见到杨璞还时而挖苦两句,说什么“没爹的孩子就是可怜,这么小年纪就进山拿自个去喂老虎”之类的难听话。
杨璞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去求他帮忙的。
“璞儿,你就听娘的。那州府远得紧,去个来回怕得三天功夫,你又没去过州府,自个去哪里识得路呀。”杨璞的母亲很是不放心。
“娘亲,你放心好了。孩儿连老虎都打过,还有人能欺负我吗?明日我见那杨铁动身后,远远的在后面跟着就是了。”杨璞说着站起身来比划了两拳,想让母亲看看自己长得已是很健壮的身体。
“哎,你长大了,娘也说不过你了。咳咳”母亲咳嗽了几声,又道:“只是你此去得万事小心谨慎,你若出的什么意外,娘就不活了。咳咳”
“母亲只管放心就是了,我卖了虎皮,马上就回来。”
次日清晨,公鸡才刚刚打鸣,杨璞的母亲就早早的起床了。她简单的洗漱后,就开始和面,生火烧水。杨璞这是头次出远门,她怕他在路上饿着,要蒸些馍馍让杨璞好在路上吃。
而此时,却有一个身影悄悄的摸到杨璞房间的窗外。这身影小心翼翼的推开窗户,深怕发出一丝声响。窗户一开,那身影立即钻进屋里。
这身影正是杨璞,他知道今日要赶路,怕是没时间练功,便在半夜里就溜进山里,待到此刻,才把功课做完回来。
进屋后,杨璞听到屋外母亲在忙碌的声音,不禁叹息一声。
他推开屋门,对母亲道“娘亲辛苦了,您身体不好,莫要太操劳了。让孩儿来吧。”说完,他走到母亲身边,接过那揉了一半的面团,用力的揉起来。
杨璞的母亲嘴角含笑,搓搓手,又到屋檐下取了块肉干,切了起来。
“我虽命苦,却还是有好福分呀,有个这么好的儿子。只盼他这次出门平平安安就好。”杨璞的母亲一边切着肉干,一边轻轻的咳嗽,心里却是又是喜忧参半,五味杂陈。
用过早饭,杨璞把虎皮卷好,把朱厌剑往中间一插,背在背上。
母亲也把馍馍和肉干用布包好,系在杨璞腰间。同时叮嘱杨璞路上饿了就吃,不要饿着自个了。
杨璞应了一声,就出门了。
他走到村口,就停下脚步,找了棵树,背靠着坐下。
不一会儿,村里边就传来一阵阵“嘎吱,嘎吱”的轱辘声。
一只毛驴拉着辆木板车从村里驶出。木板车上装着一只崭新的木马和一些杂七杂八的动物毛皮。还有一只铁笼子,里面是竟是只赤灵猿,看样子,就是昨日那石子扔杨璞的那只。
那赤灵猿也看见了杨璞,它双抓拍打着铁笼,“吱吱”的叫唤着,似是哀求。
杨璞心道“这畜生昨日还神气得紧,今日怎落入了杨铁之手?”
杨璞心里连半点要救它的意思都没有。
“架!”那杨铁叼着烟斗,架着驴车,远远的瞧了杨璞一眼,扬长而去。
待杨铁走后,杨璞又等了盏茶功夫,才站起身来跟着杨铁驴车的轱辘印开始赶起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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