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婷和张喆灵犀相通地看向无动于衷的砚宁,皆捧腹笑翻天。
天知道他又恋上了哪位美女,正等待人家回眸一笑百媚生?砚宁稳如泰山,只当他的话是耳边风,任他风刮,她永远浪止。
“行了,调情也要选场合,这里人来人往的不合适。”慕添敛眉,无奈看着甜蜜相依的两个人故意刺激他这位孤家寡人。
“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人生大事。”陈婷毫不掩饰夫妻的恩爱,搂住张喆的胳膊说:“所以,一会儿要早走去锻炼。”
“是应该好好‘锻炼’。不过大白天的有感觉吗?”某人表情夸张,无底线到欠抽,砚宁对此只能置若罔闻,纹丝不动的看着电脑屏幕。
“谁象你那样无聊!”陈婷娇嗔:“我们是要为造人而锻炼身体。”
“哈哈哈。嗯,真是人生大事,需要我帮忙吗?”慕添忍不住大笑出声,下限被他刷到无极限,节操于他从来只是身外之物!
张喆清咳一声,指责两个不检点的人:“说话注意一点,砚宁在这里。”
“你不说,我都没发现,烘焙师大人在这里呢。”
经张喆这一提醒,慕添才懒洋洋地放下翘着的二郎腿。
“对了,砚宁考试通过了,这次你不能小看她了。”陈婷说。
“是吗?”跟着感觉走的岳帅大剌剌地来到砚宁身边,继续挖苦:“那还真是意外。”——认识你才是意外呢!还曾诅咒我会考第三次……
某人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夫,已经练就到登峰造极,出神入化的境地。她的耳朵经过一次次的洗礼,也产生了一定的免疫力,但是他刚才那露骨的对白,还是让她吃不消。面对这个贫嘴专业户,最好的反击就是不反应。
砚宁像略过空气一样,用余光撇了他一眼,继续懒洋洋的翻看着屏幕。
无赖本色难移,反手就合上笔记本,相当理直气壮。他眯眼看着对他不屑一顾的丫头片子,似乎早就习惯了她的爱答不理——那是专属他的特殊优待。
“你干什么!”面对他的霸道无礼,砚宁瞪眼呵斥。
“有反应吗?我还以为你哑巴了呢。”
慕添又向砚宁身边挪了挪,不怀好意的笑脸贴上,痞态十足!今天没有茉莉花香?这份的好奇心发展下去,他完全具备做警犬的优良素质了。“还对帅哥念念不忘呢。”
“你又胡说。”想起那天他的疯言疯语,砚宁都不解气。
“不过,帅哥看上去是个角色。”慕添肯定的说。他在掂量着帅哥的存在价值。只一眼慕添就在那小子脸上读到了,他对砚宁有超越同事关系的多余成分。
“不错,他是我们公司最年轻的大区经理。”
“难怪……”周南的名字有一次在他脑中徘徊。
说印象深刻也不为过,或许是源于他和某人的共性。帅哥年轻又有城府,在商场上再多历磨练,加以时日必定会是个人物——会成为下一个徐鼎钧?也不是没可能。他的存在还是有一定威胁的!慕添不能小觑这个尚在潜伏期的风险!
“婷姐,没事我先走了。”知道陈婷和张喆要过二人世界,砚宁可不想留在这里只能面对一个不靠谱的家伙,知趣的退场。
“怎么我一来你就走呢,故意躲我吗?”不是跟他来选择性失明,就是跟他玩辨别性耳聋!慕添开始耍赖,缠着她不放。
“我干嘛要躲着你?”砚宁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摆明了将他继续忽略。
“是吗?那就好。”慕添今天确实无聊的很,想着怎样把时间毫无保留的浪费掉:“难得张喆也在,不是要锻炼吗?带你们去个地方。”
“去哪里?”除了陈婷好奇,张喆和砚宁都没多少兴致。
“去了就知道了,自然是适合健身的地方。”慕添意有所指地说。
慕添的提议倒是得到张喆夫妻倒是很捧场,为了造人他们要养精蓄锐。
但砚宁却不给他面子,她本就懒得动弹,这会儿懒虫的本色曝光了。“我不去。”
“好像我说什么,你都要跟我唱反调是吧?”慕添眯眼看着某人,她侧脸的线条有点淡,却依然勾画出了让他心动的线条,他一时竟无力发难。
“时间这么早回去也没事,一起去吧。总在屋里呆着会变傻的。”陈婷说。
“会吗?”砚宁嘴角的笑意有点儿僵,目光从陈婷身上转移到慕添身上时,不服气的嘴角微微扬起——居然连婷姐都在含蓄的说她傻,不知道某人背地里灌输了多少关于她的坏话,以至于好姐妹都被收编了。
***
南山景区绿化很好,不高的山峰上台阶修葺的平整有序,在临近山顶的平台上,面对登顶的宽阔台阶,两个大男人来了顽童的兴致,比赛负手跳台阶。砚宁也好奇的跳了几下,却发现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偏西的太阳,正是光线最毒热的时候,缓步登山都会流汗,只跳了几个她就迈不动腿了。而慕添也不见外地把包扔给她,被压弯的肩头,格外沉重。砚宁蔫蔫无力的迈着步子,目睹着两男人越跳越远的背影,望洋兴叹。
这不足百层台阶,在慕添脚下尚算轻松,他跳到顶层的时候,只是回身轻嘘了口气,看着落后的张喆还有几十步距离。
他蹲下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姿态笑道:“老张,还是你吗?上学那会儿,每天晨跑,你可是最积极的,我们裤子都没提上的时候,你就已经整装待发了,现在怎么这么不济?”
张喆还是坚持到最后,坐到慕添身边时,有些气喘:“好汉还不提当年勇呢,何况我平时工作忙,哪像你那样逍遥。”
“别狡辩了。”慕添看着携手走上来的砚宁和陈婷,拍拍张喆的肩膀,语重心长:“唉,我知道你作为男人的辛苦,造人事大,但是革命的本钱更重要,还是悠着点吧,伤筋动骨,得不偿失。”
“谁能比得了你那‘百战不殆’的魄力,在你面前我只能甘拜下风。”张喆都没抬眼的力气了,不客气的回敬一句。
陈婷听了咯咯的笑,砚宁杵在那里好不尴尬,进退两难。
“不许欺负我当家的。”陈婷说着拉起坐在地上的张喆。
天热的像是下火,落在皮肤上都会有灼痛感,她只能不停的用手扇,涔涔的汗仍然挣出了毛孔,镀炼出一张绯红又剔透的脸,娇俏可人。
“唉,慈母多败儿啊。”慕添从砚宁手中接过旅行包,察觉到身边人微喘的气息,“别傻站在这里了,找个有树荫的地方休息。”
坐在荫暗的石凳上,时有微风拂面,砚宁不再觉得燥热难耐。慕添拿出水递给砚宁,又把另一瓶水放到一边。“热吗?喝点水吧。”
“哦,谢谢。你不喝吗?”砚宁的额际泛起细汗,轻风吹过,格外凉快。
“那个是给老张的。”他指了指砚宁手中的瓶装水,不怀好意:“如果你不介意,我无所谓,不嫌你脏。”
砚宁条件反射的抱紧瓶子,很宝贝似的怕被抢跑。诧异又嫌弃的目光提防着他,含糊不清的咕噜一句,我嫌你脏。
“唉,我只有为人民服务的份儿。”
某人一点都不老实坐着,只是蹲在石凳上。兴致所至,探身一跃,从柳枝上掳下几片叶子,放在嘴上吹起来。刚开始有些走调,看看砚宁那撇嘴的表情,就知道有多么难以入耳了,他只是笑笑,厚着脸皮继续吹他的。
慢慢的砚宁听出了一些痕迹,是弘一法师的送别曲。
叶子被他吹得的声音像破了弦的二胡,咝咝啦啦,再眺望远方,还是有点儿感觉的——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平时懒得运动,登山后体力又有些消耗,砚宁的饥肠辘辘的反应开始了。刚想拿出点心补充一□□力,慕添的脸却鬼使神差的贴近。
她的身体下意识的向反方向倾斜,拿东西的动作都僵滞了,讷讷地说:“你,你又干什么!”诡异的蛰伏,危险的出没!他总是这样出毫无征兆的考验着她的反应力,让她毫无应对之招。
“也帮我也擦擦汗呗。”
他说话的同时,向另一边扬了扬下巴。
砚宁看向不远处的树荫下,陈婷正在给张喆擦着汗,神态亲昵,两个人感情好的羡煞旁人。只羡鸳鸯不羡仙,说的就是他们。
“从相识到恋爱,从结婚到现在,十年的感情里,他们是彼此的唯一。简单的开始,纯真的过程,完美的结果。这样童话般的感情,真是可遇而不可求。”慕添难得的收起嘻皮笑脸,颇多感触的脸上泛起温柔。
“唯一……”砚宁轻声呢喃,“嗯,他们真的很幸福。”
真是让人羡慕!在十七岁的豆蔻年华就遇到了命中注定的人,他们在人间携手走过的岁月,要比别人长很多。最重要的,他们是彼此的唯一
。唯一,她的唯一,砚宁想起了林骁,他伴她走过的路,又何止十年?
“只能说他们很幸运,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还是唯一的那个人。”他难掩心中的无奈,声音有些沧桑的沙哑:“但是,太多的人生难免遗憾,如果遗憾是为了遇到最好的那个人而必受的刑,那再多的遗憾都可以忍受。”
他抑制不住表明心迹,在她的身上却找不到心有灵犀的回音。于他不知何时何处已根深蒂固的一份情,于她不过是过眼云烟,飘过即散。
有多少人能像他们这样简单的幸福着?
又有多少人屈从于平庸的生活,而放弃寻找真爱的机会和勇气?
还有多少人在寻寻觅觅中,终于找到对的人,而终究是晚了一步,那个人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
看着砚宁陶醉在陈婷的幸福中,他抑制不住心潮起伏:
虽然天意不会给我们那个十年,但只要你愿意,我一样能给你,比她还要幸福的一生!
你,也是我此生的唯一……
他认定的,从来没人能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