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此时无处借力再躲,手腕轻动,刀光一闪,已经出刀。只听“砰砰”两声脆响,两只精铁箭已被磕飞。无影快刀对连珠快箭,叶倾城恰好被王石的功法克制。
叶倾城并不气馁,玉手如穿花蝴蝶,在王石出刀时,连续三支快箭射出。这三支箭轻盈无声,正是王石刚击飞连珠两箭,不及回力之时,三支精铁箭如燕过星空,悄然射到王石面前,呈品字形状分袭双肩和胸口。这是叶倾城的第四第五支箭。
王石处变不惊,弯腰躬身,一个逆向旋转让开较前面的两支箭,手中柳叶薄刀闪动,刀光直击第三支箭。眼看这支精铁细箭又要无功夭折,忽而一股暗劲猛地爆发,细箭立即加速,绕过刀光,提前射到王石左肩。
王石预料不及,大惊失色,危机时刻一个懒驴打滚,恰恰躲过箭锋,左边肩膀上一片衣衫飘落。王石才要送一口气,忽见刚才的第三支箭一下子撞到第二支箭的尾部,第二支箭紧接着撞到第一支箭,顿时改变方向往侧下方射入。此时第二支箭上的暗劲才爆发,猛然加速直射王石的小腿。
王石焦急之下,不及思索,抬手就要出刀,忽见后侧幽光闪动,转眼一瞧却是四株精铁细箭,快如奔雷射到近前。原来是叶倾城连珠一共四箭射到。射出这四箭,叶倾城显然并不轻松,俏脸上微微出汗。
四支连珠快箭射到王石身前,忽然暗劲一起爆发,互相撞击,竟然打乱方向,射向王石另外四处要害,叫王石误判之下根本来不及闪躲。叶倾城一番技艺,端的神妙无比,叶家《连环九箭》果然名不虚传。这是叶倾城的第六第七第八第九支箭。箭筒里已经只剩最后一支箭。
王石心念如电,迅速思量完毕,知晓这是叶倾城的压箱底功夫。如今九箭射出,叶倾城只余一箭。只要躲过这最后五支箭,自己便胜券在握了。王石不再保留,全力出手,猛然一声暴喝:“无影狂歌!”
只见刀光快如闪电,连成一片电幕,将王石周身牢牢护住。王石轻拍地面,整个人旋转跃起,对射来的五支箭不避不闪,直向叶倾城跃去。
只听“叮当”几声脆响,五支精铁箭分别向五个方向弹飞,竟被王石的一招无影狂歌尽数挡住。
王石额头见汗,全身劲力爆发,并不轻松,好在胜利就在眼前。心中暗暗想着,王石已经靠近叶倾城。叶倾城射完九箭,正静静立在场边,想必是知道黔驴技穷,坐等这最后四株连环奇箭结果。
王石心下一喜,快刀出手,就要搭上叶倾城肩头。却见叶倾城忽然莞尔一笑,双手动作翻飞,一抽背后最后一支箭,当做剑使,一招横刺便挡住王石快刀。另一只手同步动作,手上轻滑,拎住弓角一甩长弓。
箭定刀停,王石定定瞧着叶倾城,一时默然。弓身停在王石颈前,弓弦贴着肌肤。三品妖兽寒玄蛛的蛛丝,锋利程度绝不比王古的黑玄刀差。这是叶倾城的第十支箭。
原来叶倾城九箭已出,故意让王石放松警惕,用最后一箭一弓近战突袭。王石大意之下,立时中招。这女娃儿胆大心细,箭术精湛,王石目瞪口呆,果然一箭倾城。
叶倾城撤回弓和箭,放回背后,一擦脸上香汗,轻声道:“王石哥哥,倾城承让。”
王石收起内心失落,看着这比自己还小几月的女娃儿,沉重道:“如此箭技,王石输得心服口服!只是下次,你就没这么容易了。”说完转身离去。
大长老一张黑脸上露出微笑,对这两个后起之秀极为认同,猛地向场中挥挥手,几道寒芒射出,落在叶倾城面前。
“倾城,这是方才的几支精铁箭。打造不易,你收起来吧!”原来是刚才叶倾城射出的箭,虽然被王石躲过或击飞,但仍然飞向场外。大长老釜山担心误伤,就施展神通收了过去。
叶倾城点点头,轻声谢道:“多谢大长老!”俯身将九支箭捡起,依次放回箭筒。
负责秩序的王桓走上场地,一声大喝:“部落小比第二场!百里箭神对战无影狂刀!百里箭神,叶倾城胜!”
场外一时呼喊起来,只听叶小五的石桌被人围住猛砸,“快赔钱!哈哈!老子赢了!我就说这小女娃不错!你们几个还不信!”
叶小五面色一苦,连忙说:“众位兄弟莫急!好说好说!这就赔这就赔,不要着急!”
王桓不理纷乱的族人,再次喝道:“第三场!蛮荒兽王王古!对战……”
“他奶奶的!叶小五!老子赌王古赢!喏!老子的全部身家都在这!”王桓还没说完,就被场上的众人呼喊声打断。众人吵闹着拍打卜赌坊的石桌,纷纷下注王古赢。
王桓觉得很没面子,立即运起真气,大吼道:“第三场!蛮荒兽王王古!对战左撇醉侠萧南!”
场下的萧南一听王古之名,嘴角苦笑,果然还是躲不过。远处一直安静看“戏”的兽衣少年抬起头,看向萧南,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王古右手摸上腰间黑色玄铁长刀,轻轻来回抚摸,仿佛安慰黑玄刀按捺一会别着急出手的机会马上就有。
铁柱朝王古一瞪,傻呵呵一笑,拍着萧南肩膀,鼓励道:“小南子,别怕!加油!”萧南只觉左半边肩膀是彻底没感觉了,这左撇醉侠怕是用不了左手了。
叶小五此时结完钱,猛地一拍石桌,恢复风风火火势头,喝道:“下注了!下注了大家伙儿继续下注!买蛮荒兽王王古赢,十赔一!买左撇醉侠萧南赢,一赔十!是的!您没有听错!是一赔十!一赔十!您敢不敢赌这一回!大发横财的机会来嘞!”
场外顿时零星响起几个支持声,“老子看好左撇南!来!我赌!”
“别忘了上回有一次左撇南可是赢过王古!我也赌!一赔十,老子拼了!”
萧南忽然蹲下身,拿起铁柱早晨锻造的二品铁剑,左手握住剑柄,缓缓抽出裹布。
“铁柱,这一次,我用剑。”
铁柱一愣,见萧南面上严肃不似说笑,点头道:“也好!你的家传《乱心剑法》是时候让族人见识一下了!宝剑赠英豪,醇酒配三爷。持之屠小人,不醉不为雄!”
萧南像是不认识一般看着铁柱,惊道:“你还会作诗!?”
铁柱羞涩的挠挠头,不好意思道:“上次叶三爷来找俺爹炼剑,叶三爷随口吟的。俺记了下来,想着到了主族可以卖弄一下,免得被人嘲笑俺们土帽子。”
萧南倒料不到铁柱这傻大个还有这心思,思索道:“虽然我也不懂,但叶三爷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这诗能得他认同,想必是极好的。”
不知这诗若被太安国的文人知道,如此狗屁不通就被两个野小子奉为高雅,会不会一起笑掉大牙。
王古一个纵跃飞到武场中间,喝道:“萧南!还不快快上来挨揍!莫非你怕了!”
王古一身劲装,上着锦岭虎兽皮甲衣,下着黑蚕丝短裤,铁衫弓并没有带来,只是一摸腰间宽大的黑玄刀,一把插在地上。一双虎目圆睁,遥遥望向萧南。
萧南低声向铁柱说道:“别担心,我去了。”说完从容迈步,走到场中。每一步迈出,脚步落在地上极轻,空中却仿佛有一股压力不断增大。待他走到近前,一股窒息感如泰山压顶,凝聚不散,就算场外的看客也隐隐感觉到了压抑。萧南左手持剑,轻轻下移,斜斜指向左后方地面。姿势动作,一如方才的王石。
王古仿佛受到侮辱一般,大喝一声:“找死!”虎步一踏,整个场地像是震动一下,王古整个人已经如炮弹冲出,凶猛撞向萧南。
王古之所以诨称蛮荒兽王,便是因为两年前他曾独自进山,亲手狩猎一只锦岭虎王。那时他才十岁,淬体九重。如今两年过去,王古一身功法愈发纯熟深厚,修行境界已经到了淬体圆满。用太安国的话,就是后天圆满。
淬体,顾名思义,就是炼体。人生天地间,本渺小脆弱,至效法天地自然,模仿山中凶兽,钻研风雨雷电,而称修行。直到形成体系,人类出生后修行武道功法,淬炼筋骨、脏腑、血肉,不断巩固自身,壮大精血,至炼骨如钢,炼血如汞,炼腑如雷,炼体如玉,达后天极致,三万六千毛孔大开,呼吸间吞吐天地之气,便突破到了炼巫期,即太安国的武道先天境。也有极远的一些人称呼这重境界为炼气期。
而王古就在迈入这重境界的门槛里,一旦跨过,就是天地之别。炼巫期,寿一百五十年,乃是人类个体生命层次的一次进化。
至于被卜赌坊戏称左撇醉侠的萧南,今年才刚刚突破到淬体七重。诨名左撇,是因为萧南修行的《大慈悲手》常以左手对敌。称呼醉侠,一则因为萧南喜与叶家商队的叶三爷喝酒,二则因为萧南的父亲萧酒人称“醉侠”。于是一众赌徒就把这个名号安在了萧南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