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莞对于这个贺婉清很感兴趣,虽然隔得远,她看不清皇帝的眼神,但他眼睛一直看着贺婉清这个动作她是注意到了的。玉莞在皇宫的时候,听李嬷嬷说过,皇帝和皇后是少年夫妻,虽然表面上相敬如宾,但感情还是很好的,皇帝虽然嫔妃不少,还是没有过于的专宠某一个妃子,连万嫔都不曾有。
但是这个贺婉清,还没有成为嫔妃,已经吸引了皇帝的眼光,虽然她看不到,也能感觉到那种占有的**。这倒是稀奇了,所以,玉莞很想看看,这个女子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
贺婉清是跟着那些将领一起回京的,所以东睿宸也只是只知其名,并未见过其人,现在看旁边的玉莞看得津津有味,也引起了他的注意,也盯着那个女人看起来。
玉莞看着贺婉清,这个时代没有过多用眼的地方,她的视力很好,看的也很清楚。
这是个看上去很有灵气的女子,她头发乌黑,挽成了高高的发髻,髻上簪着一支水晶簪子,簪子上缀满了珍珠,还垂下了几缕细小的珍珠串流苏,她说话或是摆头的时候,这流苏便跟着晃动,脸庞清秀而白净,肌肤也是光滑而细腻,带着少女的娇嫩。双眉修长如柳叶,双目闪耀如星辰,一张樱桃小嘴微微张开,露出洁白的贝齿,嘴角还抿着些许柔情。再配上一套大红的宫装,宫装是塔曼国的传统样式,领口开的很低,隐约可见白嫩的肌肤,她虽然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却如同掉落凡间的仙子,吸引了在场不少男子的目光。
玉莞打量的时候,贺婉清也正好看向她,两目相交的时候,玉莞突然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她,不过她非常肯定的是,从未与这个女子打过交道。
贺婉清的目光停留在玉莞身上的时间很短,但玉莞还是捕捉到了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恨意。
难道是因为她救了东睿宸,或是知道她是玉卿淮的外甥女?不过她并未直接参与战争啊,也不可能是她的原因定了成败吧,为什么对她如此大的恨意?
玉莞有些不明白了,贺婉清目光移走的时候,她也收回了目光,收回的时候,却看到旁边的男人都在看着台上那个女人,连东睿宸也是如此。
玉莞看了一眼高台上的皇帝,又看了一眼旁边看得出神的东睿宸,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尊敬的皇帝陛下,我从远方为求和而来,今日有幸参加如此华美的年宴,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陛下能答应。”
在大家打量她的时候,贺婉清站起了身,走到皇帝面前,半跪着行了一个礼。
“你有何请求?”皇帝几乎是秒回,还亲自把她扶了起来。
“我们塔曼的女子,自小便要学习乐器舞蹈,今日气氛如此热烈,我也想为大家弹上一曲,献上一支舞。”贺婉清的声音如同她的长相,空灵而干净,让人起不了拒绝之意,皇帝也如此,很快答应了她的请求。
于是本来应该是由宫中乐师演奏的节目的时间,临时就变成了贺婉清的琴舞。
宫人们在她的要求下,把室内的蜡烛熄灭了一些,整个内堂暗了下来,然后便听着一阵琵琶声由远及近,一个曼妙的身影也从外面悄然飘进,如同仙女入世,随着琵琶声音的此起彼落,她的肢体也随之摆动,时而翻起兰花指,时而背弹琵琶,在玉莞和万嫔看来,这就是敦煌飞天舞。
但在场的其他人,显然是没有见过这样的舞蹈,加上贺婉清还有些轻功的底子,不断借助场内的柱子飞来飞去,更加让男人们着迷,看向她的目光都带着欣赏或是痴恋。
玉莞前世曾经去过敦煌,飞天舞也在那风景区见过,但都没有这现场不带威亚来的震撼,就在她也用心欣赏舞蹈的时候,突然一直藏在她袖内的小白色故渊钻了出来,对着迎面而来的某样东西就张开了嘴,吸了进去。
玉莞和她旁边东睿宸被故渊这一操作给惊醒了过来,而故渊并没有回去的意思,而是盘踞在他们前方的桌子上,虎视眈眈的看着贺婉清的方向,身体紧绷,像是随时都要射出去一样。
就在故渊要射出去那一刹那,玉莞先行把它抓了回来,故渊虽然没有毒,但在这个时候若是吓到或是咬伤了贺婉清,就算不追究玉莞的责任,怕是都要将故渊砍成两半。
“有蛊?”玉莞轻轻抚摸着故渊,嘴里低喃,像在和一个孩子说话。故渊不是一般的蛇,它是吃蛊物长大的,对于蛊很敏感。
故渊也很有灵性的用脑袋顶了顶她的手,用行动来告诉她确实如此。
“旁边有吗?”玉莞又摸了摸它的头。
故渊这下没有顶她的手了,而是很灵性的闭眼,这个动作的意思就是没有。
玉莞又安抚了下故渊,沉思了起来。
有人趁着灯光昏暗向她或是向东睿宸下蛊?玉莞先把自己摘了出来,自己只不过是新封赏的贵郡主,真正在京城中亮相也就这两个月,平日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应该没有什么仇敌,那么对方的目标便应该是东睿宸了。
于是玉莞看向东睿宸的目光也不善起来:“有人想给你下蛊?”
“那多了去了,不过这人胆子很大,敢在宫中动手。”东睿宸拿起一杯酒水,一饮而尽,似乎并没有被这样的结果所震惊,就像习惯了一样。
“你不派人去调查下?”玉莞很奇怪于东睿宸的镇定,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让宸卫四处看看,能不能抓到下蛊的人吗?
“既然敢在宫宴上明目张胆的下手,那便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是查不出什么的,况且,连蛊物都被你的小蛇吃了,拿什么查?”东睿宸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不吃东西就喝酒,胃很难受的。”玉莞看着他这样空腹喝酒,出于医生的本能提醒了一句。
“那便吃点吧。”东睿宸的嘴角扬起,像有了什么高兴的事情一般,也不再倒酒了,倒是拿起筷子夹了点菜尝试。
玉莞这个时候很想给自己一巴掌,为什么嘴贱,这职业习惯怎么就带到了这个时代来,明明……
为了避免自己再次陷入职业习惯中,玉莞干脆不再看东睿宸了,眼光投向了场内的歌舞。
这个时候贺婉清的舞蹈已经进入了尾声,在一个收尾动作完成之后,她借着中间的柱子飞上上了内堂的穹顶,然后牵着一根细线而下,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花瓣雨,她就站在那花瓣雨中,做一个妩媚的动作,眉眼含情,看呆了高台上的皇帝和台下的王孙贵族。
“好!赏!来人,赏和田玉玉佩一对……”皇帝先反应过来,大叫了一声好,然后就叫来六福子开始赏赐贺婉清。
“皇上——”贺婉清在皇帝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出声打断了他,这声音柔柔的,没有一丝唐突,让本来不悦的皇帝也放宽心来,然后看向她温柔的说道:“说。”
“皇上,我不求什么贵重的赏赐,只愿在贵国能有栖身之所。”
贺婉清浅浅一笑说道,那温婉的声音和柔顺的笑意几乎勾走在场大多数男人的心,若不是皇帝还在上面镇着,这些人怕都要上前将她拥入怀里答应了。
“这有何难?那朕就……”皇帝哈哈大笑了一声,她想要归宿,那他就给她便是,就要开口纳她为妃。这几日,皇帝一直在想着贺婉清,连位份和封号都想好了,连居住的宫殿也亲自提了牌匾。
“皇上,您今日不是说要为和亲公主寻一处好归宿吗?金口玉言,可不能反悔啊!”在皇帝正要说出他的决定的时候,场子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是翊王,看着他坨红的脸,还有满眼对着贺婉清的**,是啊,最是喜欢美人的翊王,怎么可能放过贺婉清这等美艳的女子,像是提醒一般,他把“和亲”两个字咬的特别重。
按照以前的定例,和亲的公主或是郡主一类的外国女子,是不能够进入皇宫内院的,都是嫁给了世家贵族,或是旁系皇亲,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为的就是避免皇室的血脉外传。
想想看,若是一个外国公主,生下了皇帝的血脉,是极其危险的事情。
果然,皇帝听着翊王的话,脸色变得相当难看,祖上的规矩不是没有破过,但都是私底下的,要当着众人的面打破祖上的规矩,皇帝有些踌躇。
而贺婉清则是静静的站在场内,为了跳出飞天舞的那种轻盈的感觉,她穿的只有轻纱,很是单薄,虽然室内烧着地龙,还是将她冻的小脸发红,止不住的颤抖,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可真是墨迹的,赏了便是了,和谁成亲,下来再说便是,小美人儿都快冻坏了,你们连基本的怜香惜玉都没了吗?”潘王的声音恰到好处的插了进来,让皇帝和翊王不至于尴尬相对。
“就是,皇帝,既然是和亲的公主,带着塔曼国的诚意,婚事可不能草草了事。你先去换身衣裳吧,这事容后再说。”太后也插了一句话来。虽然她不介意多一个儿媳妇,但是翊王的话还是提醒了她,这个女子可以嫁给任何人,但不能成为皇帝的妃子。
“那便先下去更衣吧。”皇帝也没有再坚持,挥了挥手让贺婉清下去换衣服,脸上也出现了颓然之色。
太后本就坐在皇帝旁边,听着他这丧气的语调,有些皱眉,皇帝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分轻重了?接着看向贺婉清背影的眼神之中也带了些沉重,等到贺婉清离去之后,又看向了东睿宸,一个眼神就让东睿宸苦笑了一下。
“一个外国女子,翊王要,嫁给他便是了,还需要我调查吗?”东睿宸小声的嘀咕着,借着喝酒掩饰自己的神态。
“和亲的女子如此的不值钱吗?就像个货物一般被你们送来送去?”玉莞听到了东睿宸的话,心中有些不满。
“那要看和亲的国家是哪里。”东睿宸道,“塔曼和我们打了多年,无数的战士埋尸在宛城外,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瑞辰般幸运,能带回的怕只是一缕孤魂。这样的仇恨,怎么可能忘记?翊王的话不无道理,皇兄若是纳了贺婉清,要如何面对那些军中的兄弟?死了儿子、丈夫的百姓?”
东睿宸叹了一句,又给自己满上了酒,狠狠的喝了下去。
而玉莞,本来在他提到瑞辰的时候,心中的仇恨种子就像破土了一般,但在听到他后面的言语的时候,又觉得他的话也挺惆怅的。
这个年宴最终还是平平无奇的过了,凌晨时分,皇帝带着众人登上了宫中最高的楼阁,看着四处燃放的烟火和京城里声声不绝的鞭炮声,新的一年终是来到了啊。
按照往常的惯例,年宴结束了之后,大家还要一起守夜,所以又去到了另一个宫里,这里已经摆放好了许多玩乐的东西以及吃食。麻将、大贰、扑克,还有后来玉莞投入市场的飞行棋、大富翁等新奇玩意儿,还有牌九、骰子等老的赌博工具都是应有尽有,整个宫殿就像一个奢华的赌坊一般。
这个时候大家才能随意走动,想玩什么便玩什么,而且不必拘谨,玩乐的时候,还能和皇上平起平坐。在玉莞看来,很像前世的那种豪华游轮一般。不过她第一次参加年宴,没有什么熟人,便想着找一个僻静的角落,喝点热茶,等待着出宫的时间。
“贵郡主不如和我们玩牌吧?”皇后带着两个贵妇人走了过来,叫住了玉莞。
“啊?”玉莞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便已经被拉到了一张麻将桌上了。她看了看四周,除了皇后,还有穆王妃和宁王妃。穆王和宁王都是皇帝和东睿宸的兄弟,不过不同母亲罢了,也是皇族里他们剩下的唯一的兄弟了。
“母后要打牌,那儿子来给母后把关,买马。”大皇子笑盈盈的拿着一包银子坐到了皇后身边。
“那本王便为王妃把关、买马。”接着两位王爷也坐到各自王妃身边。
玉莞这个时候,满脸黑线啊,是在嘲笑她孤家寡人吗?